栖凰(108)
登时这叫一个着急。连连晃着齐熬,徐少浊急声说:“我跟你说,王上好像生我气了,估计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想搭理我,但是我必须得说啊!那个白…咳咳…那个吴亥,他和谢司涉说话被我听到了,他说他恨死王上了,要抢你的天书报复王上啊!!”
齐熬被情绪突然激动的徐少浊摇得头晕眼花,清澈眼睛里都是惊慌——被摇的。
“你冷静一点,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天书现在也还在我这里呀。”
“对,我知道天书现在是在你这里,但你那个师弟谢司涉啊!他太狠毒了!”徐少浊咬牙:“我觉得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万一吴亥真的要拿你的天书,你的处境就很危险,我得告诉王上,从今往后我得要时时刻刻保护着你…哎不对,王上现在肯定不想搭理我…这样!你去跟王上说吧,你说话最管用了!”
推开徐少浊,齐熬轻声问:“徐将军,你见到我师弟了吗?”
愣了愣,徐少浊在温软的嗓音中冷静下来,他点头:“我是从吴营回来的。”
齐熬想了想:“原来如此。”
什么就原来如此了?徐少浊茫然。
“吴亥公子先给百里将军设了圈套,又把你抓了过去,且还见了王上…”
齐熬话未说完,徐少浊脸色大变:“吴亥见了王上?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又见了王
上?”
齐熬心情复杂:“…每次提到吴亥公子,你都很激动。”
“我当然!”
齐熬:“可你被抓数日,活着从吴营回来了。”
徐少浊又激动起来,大声嚷嚷:“吴亥之所以放我回来,是为了让我给王上把战书带回来!”
齐熬歪头:“非得你来带战书吗?不是还有青鸟坊在?”
徐少浊瞬间哑了言:“……”
默了默,齐熬极轻极轻地问:“我师弟,还好吗?”
徐少浊认真想了想,回他:“除了不是个东西,好像哪哪儿都挺好的。”
齐熬看起来有一点点的难过,但这点难过一闪而过,没有被徐少浊发现。他道:“看你的样子,大概是被王上罚了吧?你去受罚吧,我去见见王上。”
作者有话要说:此后,无害同学递给颜料同学的每一封信,首行都是“xx日不见,甚是想念。”
采访一下无害同学:“请问你为什么从那天起开始记日呢?把那天算为第一天,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无害(冷淡脸):“交往纪念日。”
采访愣住:“交往了吗??什么时候??”
无害(继续冷淡):“迟早是我的人,亲他那天先算成交往日。”
话筒掉落,采访结束。
颜料:“你给我滚啊!!!”
——
后来,真正等到交往那天…
第87章 生死场上
“哇,你这…猜的一准儿啊…”徐少浊尴尬, 但他不想走, 他拽住齐熬:“好齐熬, 你帮我去和王上求求情, 求他三日后也带上我, 行吗?”
“三日后?战书的事吗?”齐熬想着,拉开徐少浊拽着他不放的手,有些无奈:“我看情况斟酌,好吗?”
齐熬怕生, 性怯, 燕燎把他交给徐少浊后,他接触最多的人便是徐少浊。两人私下里,交情已然不错。
正因为交情不错, 徐少浊看到这么善良的齐熬, 再联想到谢司涉,忍不住就抱怨起来。嘴一扁,徐少浊说:“你那个师弟…他骂我是狗。”
别看徐少浊当时反驳起谢司涉来,义正词严真情实感的,他其实难过了一路。
好好的人不当,被骂成狗, 是个人也接受不了。
于是,齐熬就看到徐少浊水汪汪的眼睛里一片委屈,又湿又亮的…可不就像是个大…
脸红红的垂下头,齐熬低声细语地说:“那我替司涉给你赔个不是…”
“不要你赔!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徐少浊抓头:“唉, 没啥,我去受罚了,你去忙吧。”
徐少浊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又不是齐熬的错,他断然不会让齐熬替别人给他道歉。觉得再说下去不好,徐少浊心说我还是走吧。
这回换徐少浊被齐熬拉住了。
齐熬的眼睛澄澈干净,定定看着徐少浊。
踮起脚尖,摸了摸徐少浊一头杂乱乱没来得及收拾的头,齐熬温声说:“你不是狗,你是个好人。”
徐少浊:“………”
飘了…徐少浊有点晕晕乎乎,傻傻地看着齐熬。
齐熬就像一个刚被煮开了的螃蟹,收了手拧巴起来,局促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胸中豪情骤起,徐少浊把胸脯拍的咚咚响,豪情万丈地保证:
“齐哥,你放心!不管是吴亥还是谢司涉,只要我徐少浊一条命在,就绝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手指头!还有你的天书,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了你的!”
早知道不安慰他了…
齐熬也不会安慰人,胡乱安慰了一下,结果人家直接改了口喊起哥来了…
还有这一通话说的……
完全不知作何反应,齐熬索性…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转身拔腿就跑了。
剩下个笑眯了眼的徐少浊,瞬间又开心地像个孩子。
——
吴军给燕军下了战书,约战三日后,共攻汝南。
这事儿让燕燎挺费解,吴军想怎么攻打汝南?
燕军与吴军的驻军,各驻扎在汝南的东关和南关外。
三山二关的天险防守,是汝南久攻不下的最大障碍。
此时吴军与燕军约战,情势一下子就从慢慢攻打,变成了速攻。
不仅仅是攻汝南,也是吴燕之间的交锋。
至于汝南,事关重要,吴燕双方,势
在必得。
燕燎问齐熬:“齐先生觉得,吴军自信满满递来战书,该是有了什么妙计吗?”
齐熬摇头,轻言道:“若想速取汝南,除非辅以七星阵法。”
燕燎挑眉:“谢司涉?”
齐熬垂首,又摇头:“我师弟…他看似什么都学的很好,可…家师曾说,师弟心中杂念过多,又临渊羡鱼…恐难成大事…”
这话说的委婉,可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谢司涉未必能想到攻打汝南要用七星阵。
可除了谢司涉,还有吴亥。就算谢司涉不如齐熬,还有吴亥不是吗。
吴亥聪明,当年对握奇之术的兴趣还把燕燎唬了一跳…
燕燎的眸色暗了下去,半晌沉声问:“吴亥呢?”
齐熬面上浮现茫然之色,手里紧紧攥着他的天书,像在思索,又像是思而不得。
燕燎烦躁,叹了口气:“他不会…真的自学握奇之术吧?”
握奇之术,如此玄妙的学问,岂是人人都能学的……
低头摆弄着地势图,齐熬声音提高了些:“无妨,那就当吴军也以七星阵攻打汝南便是。”
燕燎一窒:“…齐先生果然觉得,吴亥学的会握奇之术吗?”
齐熬被问得越发攥紧他那天书,想了想,出言说:“王上,世间人有百种,吴亥公子是绝顶聪明的人,他便是不能堪破握奇之术,未尝不是有其他主意呢?”
燕燎懂了:齐熬也不知道。就算问了他手中天书,齐熬也不敢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
天书啊……
笑了笑,燕燎不在意地挥挥手:“无妨,本王放了西河,常山营和常风营现在都在汝南,有七星阵为辅,汝南如囊中取物,剩下只要…攻破吴军便可了。”
“算上吴军可临于汝南城,不过是,于汝南开一场燕吴之战罢了。”眸光是锋利的锐色,燕燎扬唇笑说:“本王从不惧战,无论对手是谁。”
笔尖在图上勾勒,齐熬说:“姑苏兵马充足,我军逐渐捉襟见肘,此番若是没能打下汝南,又放了西河…”
若是没能打下汝南,损失不可估量…
而让燕燎放了西河,全力攻打汝南的主意,正是齐熬提出来的。
燕燎怎么会不知道齐熬的忧虑,淡淡宽慰他说:“先生不必在意。”
齐熬默了默,终于是开口关怀道:“王上此番,是与吴亥公子对阵。”
他没有忘记当初在琅琊郡,燕王与吴亥之间奇怪的暗涌。这两人互相关心,却又互为残杀,实在是一言难尽。
被齐熬挑于明面上说起,燕燎肃容颔首:“不错。我和吴亥…”
话音戛然而止。
账内一片静寂。
就在齐熬以为燕燎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燕燎忽然发难,猛一拍桌子!
“不管了,什么姑苏的仇与怨,有我和他之间的仇怨重吗?!这一仗,本王不单单要拿下汝南,还要俘获吴军将帅!”
齐熬被这突然的一拍,吓得整个人双肩一抖,瞪大眼睛如惊恐小兽,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
燕燎面上暴躁,身上气势凛冽而起,哼了一声说:“吴军斩我副将,虏我主将,怎么?他们当本王手里的刀是烂铁吗?”
齐熬:“……”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熬:“……”
您是王上,您说什么都行。
——
三日一晃而过,好巧不巧,要率军进发这日,天色不甚好,灰空中飘着细雨。
燕燎实在是没适应百里云霆忽来的改头换面。
顶着那么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多年,某一日突然变成了个清隽的青年,燕燎忍不住频频看了他好几眼。
百里云霆本来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如常冰冷着脸孔端坐于马上,可被燕燎一次次的打量,他面上的冰冷逐渐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