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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97)

作者:苏景闲 时间:2021-10-05 09:31 标签:宫廷侯爵 强强 天之骄子

  一连两日,谢琢都如往常般去天章阁点卯,绯色官服穿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只有葛武发现,自家公子常常心不在焉,在书房练字时,笔尖悬在纸面许久都忘记落笔,直到墨汁将宣纸浸透才将将回神。或是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竹纹香囊,总是取下来,没过多久又重新挂回去,反反复复。
  来宫门前接谢琢散衙回家时,葛武忍不住道:“算着时间,陆小侯爷应该已经回来了,正好明日休沐,您也可以安心休息。”
  谢琢怔了片刻:“我知道。”
  不过,当天近半夜了,陆骁都还没回来。
  谢琢反复在纸面上勾画着从雍丘行宫到洛京的官道,计算着骑马或者乘马车需要多长时间,算来算去,陆骁都不该还没入城才对。
  可是咸宁帝动手了?
  不可能。谢琢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在洛京除掉一个陆骁,除了会激怒凌北陆家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咸宁帝已经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有实力对上陆家铁骑,由此决定先动手,以逼得陆家起兵谋反,否则绝不会在此时动手。
  况且,以咸宁帝以往的行事来看,断不会贸然掀翻这平和的局面。
  烛光下,谢琢眉目沉凝,带着藏得极深的戾气。
  穿着蓑衣的葛武“噔噔噔”地行至书房,快声道:“公子,问清楚了,因为雨下得太大,雍丘到洛京的官道被埋了一段,陆小侯爷应该已经原路返回,另换一条路入洛京!”
  “可属实?”
  “属实,武宁候府的管家不放心,午后就派人前去雍丘接应陆小侯爷,半路过不去,不得不掉头回来。”
  “嗯,”谢琢眼中的郁色散开,他按了按紧绷的额角,吩咐,“派个人守在城门口,若陆小侯爷回来了,就来告诉我一声。”
  说完,仍觉得不放心,又补了句,“武宁候府也派个人守着。”
  葛武点头:“是,公子。”
  第二天,谢琢晨起后喝了药,又坐在书房看了半日的杂书。直到下午,葛武急急匆匆地跑进院门。
  谢琢放下手里一页未翻的书册:“可是回来了?”
  葛武吞吞吐吐地,还是道:“回来了,与陆小侯爷同去的工部官员和监察御史都回来了,已经入宫。张召也回侯府了,进门时还跟等在门口的管家笑着聊了几句,看起来没出事。”
  “确定所有人都回来了?”谢琢脑中一乱,他听见自己问,“陆骁呢?”
  葛武回答:“陆小侯爷……好像还没回来,几处守着的人都说没看见人。”
  这一刻,空气都仿佛变得冷凝。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琢才垂着眼睑,盯着不知道哪一处,出声道:“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葛武不太拿得准:“那城门口的人还要守着吗?”
  谢琢重新拿起书册,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将视线定在哪个字上才对,嘴里回答:“既然确定没有出事,那可以把人撤回来了。”
  葛武什么时候关门走的,谢琢发觉自己竟没有多少印象。
  捏着书册边缘的手指太过用力,显出了青白色,直至发颤。
  明知道不该去胡乱猜测,但谢琢仍旧无法自控地想,陆骁是没有回来,还是……不想见他?
  此前两天时间里艰难维持的平静,就像掷入了石块的水面,登时碎了个干净。
  他坐在榻上,觉得心里像是塞着一块湿透了的棉絮,又沉又凉,连呼吸都觉得闷痛。
  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中?
  他写的策论文章,满纸字字铮然、经世济民的大道理,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杀过人做过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想来,这样的他,和陆骁心中的阿瓷妹妹、和陆骁喜欢的那个谢琢,该是完全不同吧?
  所以陆骁不想再见他,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冷意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心脏的位置好像空了一块,空荡荡地透着风,谢琢却懒得去取斗篷或者手炉。
  仿佛忽然之间,疲倦感便涌了上来,自卑与自厌的情绪没有爱做压制,破笼而出。
  这一刹那,谢琢五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觉得有种溺水的窒息感,失神间,他的手肘将矮桌上的香炉打翻在地,定定地看了许久,谢琢才迟钝地起身收拾起洒落一地的烟灰。
  就着铜盆里的清水洗手,谢琢看着香料燃尽的细灰混到水中,满盆清水越来越浑浊,慢慢红着眼,笑了起来。
  他便如这污泥浊水,世人都夸他赞他,说他是高天明月,是玉石生光,可在得知他伪装的皮囊下不见天日的肮脏后,无论是谁,都会被他吓跑吧?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葛武端来烛台,说了些什么,又合上门出去了。
  雨落在瓦片上、落在树上,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谢琢倚着墙,静静听着雨声,仿佛失了人气儿,孤冷之意再次在他周围蔓延开去。
  直到窗外接连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小了,谢琢茫然地朝窗边看过去,又不敢动上一动,唯恐这是错觉,是梦。
  “噔噔”的敲窗声响了起来。
  行动先于理智的,谢琢仓促起身,打开了窗。
  窗外,陆骁将湿淋淋的雨披扔在一旁,叫了声“阿瓷”。
  谢琢往前伸了伸手,想试探这是不是他起的幻觉,但陆骁却恰好往旁边侧了小半步,就在谢琢的指尖因落空而往回缩时,他就看见陆骁十分熟练地翻窗进了书房,取了厚披风仔细替他披上。
  不多时,一个手炉又被陆骁放进了谢琢怀里,骤起的暖意令他的指尖一颤,渐渐有了知觉。
  “手指都冻得发青了,怎么不知道暖一暖?”
  谢琢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字音,耳边又听陆骁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从雍丘回来的路上,有一段路被埋了,越不过去,我们就改道,准备从长垣入京。到了长垣附近,我想起来一件事,便又耽搁了。”
  谢琢不由地抱紧手中的暖炉,因许久没有说话,他哑着嗓音问:“想起了什么事?”
  “你可还记得在破庙相遇时,你说你出现在破庙,是因为书楼中有孤本现世,你去誊抄,我则说,我是去找一个老师傅买灯笼?”
  谢琢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甚至记得很清楚:“你说你想给世交家的妹妹送两个灯笼做礼物,但路遇暴雨,灯笼沾水就没了,只剩两根木棍。”
  陆骁眉梢带起明晃的笑意,他将放在旁边的一个小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存放完好的两个小灯笼,每个都只有巴掌大小,精致玲珑。
  “路上也遇见了暴雨,但我没让灯笼沾着水。”
  谢琢意识到:“世交家的妹妹,是我?”
  陆骁笑起来:“自然是你。”
  “可是,我不是你的阿瓷妹妹。”说完,谢琢便别开了眼,没有再看陆骁,也没有伸手去碰那两个灯笼。
  “我明白,阿瓷不是阿瓷妹妹,不对,阿瓷是曾经的阿瓷妹妹,也不对,”陆骁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清楚自己的意思,“阿瓷妹妹变成了男子这件事,我确实、确实是有些惊讶的,但好像也没有很惊讶。”
  话说得很没有条理,陆骁一着急,干脆坦白道:“你昏睡时,我喂你喝完药,还、还喂你吃了糖。反正,我、我亲你时,知道你是个男子,但我心跳得依然很快。”
  唯一的一点不同是,他以前从来不敢碰谢琢的胸膛,担心冒犯了,现在,这种担心好像是多余的?
  毕竟他有的,阿瓷也有。
  “嗯,我知道。”披风下,谢琢的指尖陷进掌心,“但我与你心中的阿瓷妹妹,并非只有男女之别,你真的不介意吗?”
  陆骁耳根微红:“我从前对自己喜好的认知可能不太清晰。”
  “反正,叫我哥哥跟我撒娇的阿瓷妹妹我很喜欢,光风霁月的琢玉郎我很喜欢,你手沾污血、取人性命的时候,我、我也很喜欢!”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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