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护佑,咸鱼翻身(142)
这声音让眼前的虚幻化为了乌有,也让宁皇后睁开眼睛,停下口中的经文。
一旁的宫女往前,将皇后搀扶起来。
“皇后娘娘。”
“国师倒是稀客。”宁皇后冷漠道。
“娘娘恕罪。”
知道三花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见她,宁皇后于是抬了抬手,“都下去吧。”
太子妃和妾室身体一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彼此搀扶着走出灵堂。
宁皇后淡淡道:“有什么事,国师就说吧。”
“请容许老衲先向太子殿下上一炷香。”
宁皇后没说话,侧身让开。
三花是万佛寺的住持,又是大宗师,乃当世最负盛名的大禅师,有他的一炷香,宁皇后怎么会拒绝?
看着三花上完香,又念了一段往生咒,那梵音禅语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宁皇后沉浸其中,直到末尾往生不归,再也无法忍受,落下泪来,“鼎儿……”
三花转过身,见皇后失态,不禁深深一叹,“人死如灯灭,尸身入土方为安,太子殿下已过头七,娘娘将他强留在身边,只会让他魂魄难安,无法转世投胎,您……又于心何忍。”
这话宛如戳中皇后的心肺,让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的目光落在高鼎的冰棺上,悲哀难忍闭上眼睛。
然而皇后毕竟是皇后,若只是三花这么一劝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她就无不是那个将庆帝扶上皇位,如今又能掐住他脖颈的女人。
待她再睁开眼睛之时,目光已经变得非常冷静,她说:“国师,本宫向鼎儿发过誓,你是要让我食言吗?”
“岂敢。”三花微微弯了下腰,“娘娘女中豪杰,高瞻远瞩,皇上不及。大庆建国不易,这辉煌之下必有娘娘一份功绩,无可磨灭。”
“国师目光明锐,既然如此,当知本宫为何不甘心?”
“阿弥陀佛,娘娘对太子殿下舐犊情深,令人动容,若安王和靖王之死能让太子殿下活过来,想必皇上再不舍亦会同意。”
皇后的眼中露出一分讥诮。
“娘娘,安王和靖王将流放边陲,大赦不归,永不踏入京城。”
说的再多,还是得给出实质的东西,三花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张圣旨,呈给了皇后。
宁皇后打开来,快速地浏览,目光落在那份玺印上。
“娘娘若是愿意,宗室之中,亦或是后宫之中可随意挑选一位过继于太子殿下,封皇太孙,有母,则去母留子,皇上绝不过问。”
这几乎是庆帝能给的最大让步,宁皇后深知这一点。
“虎毒不食子,还望娘娘体谅陛下难处。”
庆帝没有亲自来,而是让三花来游说,便是避免与皇后冲突,而有德高望重的国师见证,玉玺盖印,便是不会再反悔了。
安王和靖王与皇位无缘。
宁皇后握着圣旨,一脸平静,良久她才问:“那么西越和东楚呢?”
三花道:“娘娘应当清楚,若真是这两者所为,便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还指望北寒呢?”宁皇后觉得有点可笑,但她了解庆帝,不会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这样想来,她不由地看向三花,看着那张仿若佛陀转世般的脸。
三花低眉垂眸,无悲无喜。
然而皇后却眯起眼睛,笑了,“看来国师也不是那么无欲无求,这修行还不到家。”
与北寒的合作是当初草原佛子入庆之时谈妥的,出面的正是三花。
如今摆明了西越,东楚,南望暗中已与北寒勾结,庆帝竟还愿将凶手的罪名按在云霄宫身上,便意味这天山的屏障,大庆是不想要了。
枕边人是什么样的,皇后再清楚不过,能劝着庆帝一意孤行的,只有这位了。
只见三花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即使是出家人亦在俗世之中,终有所求,无可幸免。”
“本宫很好奇,你用什么理由劝住皇上?”
三花道:“叶雪山一剑退万敌,老衲愿效仿之。”
他的声音总是这般轻缓,仿佛带着佛门悲悯的叹息,然而在这句话之下,皇后却感到一股凉意从脚下窜起,直冲天灵盖。
三花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便再次双手相合,行了一礼,“娘娘宽容尊贵,母仪天下,无人撼动,老衲敬佩。”
母仪天下?
这是将她钉死在皇后的位置上,宁皇后自嘲一笑。
到头来,这和尚竟然是在威胁她!
“若想让本宫退让,我有两个要求。”
“娘娘但说无妨。”
“我要万佛寺一千和尚为我儿送往生,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这个要求令三花皱起了眉。
然而皇后已经做了让步,若他不同意,便又会生出事端。
三花道:“太子逝世已过七日,还请皇后娘娘考虑念足二十一日入土,之后余下的二十八日,可将太子牌位请入我万佛寺大殿,得信徒供奉,倾佛寺之力,送入极乐往生。”
皇后没有异议,点头:“好。”
“那请问第二个……”
“说是云霄宫,那总得给我信服的证据吧!”
三花听着,再一次阿弥陀佛一声,“老衲明白了。”
“你走吧。”
三花离开了,皇后站在高鼎的棺椁前,目光隐晦,暗藏杀意。
宫女悄声走进来,“娘娘。”
“你替本宫送封信,要快,不能被人发现。”
“奴婢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0章 乌铎 论谋略和眼光,天下只此这一位。
夜晚, 南望皇宫
赵思露盘腿坐在地上,有内力自内而外流转,宛如雾气朦胧, 在她的身边,曲公公挽着浮尘替她护法,眼神中掩藏不住的惊讶。
在望帝封赵思露为明都公主, 曲公公收其为弟子开始, 整个南望所有的功法资源皆往赵思露身上倾斜, 短短几个月, 她的武功突飞猛进,速度之快, 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怕是再过不久,真的能成为南望最年轻的宗师了。
“师父。”在曲公公思索的时候, 赵思露已经睁开眼睛,她伸了伸懒腰, 然后一把拎起边上的精铁锤道,“弟子刚有所感悟, 还请师父不吝赐教, 为弟子巩固!”
武学之路, 越往上越难走,到赵思露这个阶段, 想精进突破,已经不是勤学苦练就能行的。
感悟二字弥足珍贵。
曲公公颔首,手上浮尘一摆, “来。”
“师父小心了!”然而赵思露才刚提起内力, 却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监, 皇上召见!”
曲怀能指点赵思露的时间不多,多是在望帝批阅奏折,或是已经安睡之下,此刻夜深人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紧急召唤他。
“那师父你去吧,父皇那儿要紧。”赵思露善解人意道。
曲怀点点头,“公主若想巩固,不若寻张统领,今晚应是他当值。”
“好。”
赵思露看着曲怀离去的背影,想了想,便让侍女将锤子带走,自己则悄悄跟上。
自从待遇提升之后,赵思露在皇宫中几乎是横着走,她虽将心思都放在武学上,却也关心大庆的局势,算着时间,哥哥已经在大庆好几天了,也该有消息传回来。
这么晚了,能让望帝从床上起来,召回曲怀,必然是件大事,说不定便是关于赵思洵。
南望地处南方,虽然冬天跟大庆相比实属温暖,但是夜晚寒凉,望帝起身之后依旧披了件厚衣裳。
曲公公进来之时,他正一动不动地闭目坐在御案后,仿佛在小憩,然而手指不断轻点大腿,显示着他在思索,眉目微锁,这消息似乎困难却也并非是坏事。
曲公公心里有底了,“皇上。”
望帝睁开眼睛,目光朝周围移了移,曲公公道:“无旁人气息,皇上尽可放心。”
望帝从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