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103)
辛钤总会帮他的,甚至比他自己应对做得更好。
但还是克制住。
这是他手里最后一张底牌。
若是日后宫变生出差池……
不是他不相信辛钤,而是他作为大晏皇室遗孤必须提起的警惕心。
为了他身后、镇南王的庇护所里留住的大晏子民。
如若真有意外,他可青山埋白骨,但大晏的子民们必须安然。
但他们并不知道飞鸽传递出去的信件都被辛钤养的大鸟给拦截下来了。
辛钤知道西南方的动向。
一开始他只是为了监视,为了不让镇南王的出现打破他多年的精心谋划。
后来,他的谋划里加进一个需要保护的人,拦截书信的事情却还是没告诉燕泽玉。
他看着小家伙一步步成长起来,书信字迹从一开始由叶涟代笔回复,到现在所书工整,字句逻辑缜密……
辛钤没当过谁的夫子,但燕泽玉却是在他的教导下长成的。
这样清隽俊逸的少年郎,很难不让人生出自豪感。
但联想到近日西南传来的书信又瞧着小家伙接连询问玉佩的模样。
辛钤敛眸看向少年怀中放置玉佩的地方,幽幽道:“今夜昏暗可以不戴玉佩,但以后每日都要戴着。我会检查——不要打别的主意。”
这别的主意自然是指:将玉佩典当换成银票,寄给镇南王。
燕泽玉望着辛钤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略有些僵硬,总觉得对方看出了他的财迷心思。
眼睫胡乱霎霎,他视线心虚地瞟了瞟周围。
恰好小舟顺水漂流到荷叶深处,翠碧连片,荷叶淡雅清香乘着夜晚轻风扑面而来。
有几簇荷叶甚至参差交错歪倒入小舟内,燕泽玉略微伸手摘了一叶,顺势拿荷叶挡住自己心虚的神情。
“戴就戴嘛。”他迫不及待略过玉佩这个危险话题,急匆匆道:“我们摘点荷叶回宫吧?晒干可以做荷叶茶。”
顿了顿又说:“你若是怕……不喜欢水,我来摘就好。”
意味不明地眼神落到他身上。
辛钤干净利落的摘了两扇荷叶放到舟头,视线刻意略过那两扇荷叶,又随即转头淡淡望着他。
“倒也没有这么难以克服。”尾音稍上扬着,邀功似的。
辛钤现在的模样好可爱,像是蹭到脚边,明明想求表扬但却装作不在意的小狼——想摸摸脑袋。
燕泽玉衣袖下的手攥了攥,指腹摩挲一阵,但到底是没有将‘摸摸头’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兴尽晚回舟。
已然夜深,金戈与白棋在长乐宫门口等候多时,才瞧见宫道尽头缓缓走来相携的两人。
月华刻印下的两束影子重叠在青石板路上。
以往这个时辰,两位主子早已回房安歇下了,谁也没想到向来自律持重的太子殿下会陪太子妃玩到这么晚才回。
金戈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差点就要派人出去寻找,还是白棋拦了他。
不过好在是没叫人去寻,阖宫上下的消息都灵通得很,若是真派去找人,怕是要掀起一阵波澜了。
“金戈,等天亮了,你去莲池旁边一叶乌篷小舟上将里头放的荷叶带回来。”
“是……啊?”莲池?小舟?
太子妃难道带着太子殿下去莲池玩了?
金戈猛地一愣,面上带着迟疑的神色小心翼翼抬头,却见太子殿下脸色无异。
肩膀被人推了推,是白棋的手。
晃神之后,金戈快速反应过来,飞快瞥了眼太子妃的表情,行礼后与白棋一同退下。
走到不远处,金戈担忧地回头望,但被白棋拉着衣袖拽回厢房。
“你拉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太子殿下不能在船上久待吗?!”他朝着白棋低吼。
其实辛钤并不怕水,而是对舟体晃动那种重心不稳的感觉有阴影。
这种涉及到太子软肋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从小跟着太子的贴身侍从才知道,白棋自然也是晓得的,但却完全不关心?!
金戈少见地对白棋生了气。
可白棋却不甚在意,眉头微微上挑,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细白的指尖重重点了点他的额头,白棋恨铁不成钢道:
“有太子妃陪着呢,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
作者有话说:
金·榆木脑袋·戈
第105章 我会心疼
回宫的夜路上,宫墙间穿过的轻风透着些寒凉。
春寒料峭,辛钤解开外袍给他披上。
衣袍尚且留存着对方的体温——柔软、安洽。
男人按下他推拒的手,顺势为他拢了拢领口,又捋顺鬓角被风吹起的碎发。
“在我面前,你总是藏不好心思。”男人笑笑,提起方才在小舟上他盯着兔子玉佩满脸小算盘的神情,“缺银子花了?”辛钤主动询问起。
他看过那信件,镇南王练兵缺银子使,燕泽玉肯定会想办法送银票过去的。
果然,辛钤刚放出华透露,便瞧见少年月光下陡然明亮的眸子,倒映着细碎星辰似的。
小家伙摸了摸鼻尖,似乎有点羞赧,低声道:“是有点缺……”
话音未落,少年略抬头望向他,朱唇微抿,一边儿打量他的神情一边儿跟他撒娇。
乖巧中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阿钤——”男人手臂被晃了晃。
这种透在明面儿上的小心思并不 惹人厌烦,反倒是叫人心底受用。
“回去再说。”辛钤没给小家伙准确的答复,但听他话中语气,燕泽玉便知道有戏,眉眼弯弯的,冲男人笑得好看。
回了宫中寝殿,辛钤果真拿了银票给他。
装在牛皮信封中,薄薄一层。
指腹捻了捻信封的厚度,燕泽玉暗自估摸着里面有多少张银票,轻飘飘的,绝对超不过十张。
少年心底划过几句腹诽:
抠门的太子殿下!零花钱居然只给这么点!
男人将燕泽玉略微迟疑的神情看在眼里,果然是在他面前藏不住事儿,看上去傻乎乎的。
辛钤挑眉,忽略掉心底上浮的并不明显的愉悦,淡淡开口道:“不打开看看?”
“哦。”没抱希望的他应了声,拆开信封,将里面的银票抽了出来。
燕泽玉瞳孔微缩,缓缓瞪大了杏眼。
信封里头只有五张银票。
可每一张都是如今市面上流通的最大面值——一万两!
拢共加起来……;
“五万两?!”他低低惊呼出声,圆睁着眼上上下下打量身前的男人,怀疑道:“辛萨的银子不会都进了你的口袋里吧?”
燕泽玉想起那日辛钤教导他时曾说的话:
某些时候,清廉是罪过,浑浊一些未尝不好。
燕泽玉再度抬眼,男人只是略垂眼眸看着他,高深莫测,逗弄似的道:“不想要来路不明的钱?”
“不!”反应过来这样说有歧义,燕泽玉摇头如拨浪鼓,生怕辛钤误会之后把钱收回去,他飞快补充道:“要的要的——”
看小家伙焦急的模样,男人也不再逗他,飞快揉了一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朝屏风后扬扬下巴。
“银票收好。去洗洗手再上榻睡觉。”
他听话去净手,出来时辛钤已经散开玉冠上榻躺着了。
辛钤一直睡的床榻外侧,他睡的内侧,若是要进去不免得越过辛钤。
最初相处时,燕泽玉面对这种事情总会局促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但现在已经驾轻就熟,利落地蹬掉鞋袜便爬进了床榻内侧。
没等他躺好,辛钤长臂一捞,从身后将他搂进怀里抱着。
辛钤总喜欢突然从身后抱住他,高大的身形能将他完全笼罩着,无比契合。
燕泽玉习以为常地顺势枕上男人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放松身体。
但辛钤今晚似乎有些别的想法——
男人慢慢凑近,轻缓的鼻息倾洒在少年弧度可爱的颈窝,指尖撩开他披散在身后的青丝,尽数拢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