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120)
来不及思忖这信为什么会被压在这官袍底下,沈却眼疾手快地将那些信件一道抄在了手上,隐到了那套官袍里去。
“穿这官袍做什么,开春时给你定的那几套春装,怎么也不见你拿出来穿?”
沈却顽固地辩:“暗色耐脏。”
答完他便背过了身去更衣,为了不叫殿下觉察,他眼疾手快地将那些信揣进了里衣中去,而后便是中衣、外裳、革带。
大概是心里过于紧张了,沈却接连试了两回,也没能将那革带穿过**尾,谢时观于是上前一步,用手背抵开他指尖,温声道:“我帮你,今日怎么笨手笨脚的?”
等帮他把革带穿过**尾,谢时观又一晃来到那哑巴身前,很耐心地替他调着带銙的位置。
沈却不自觉地屏着呼吸,生怕殿下摸到他襟下异物,好在谢时观的指尖只是扯过带銙,并没有去碰他其他地方。
“不然阿却等一等我,本王换身衣裳与你同去?”
沈却连忙抬手:“殿下正在禁足中,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
“看见了又能怎样?斩本王的颈首么?”谢时观笑着反问。
这哑巴忙捂住他嘴,唇语道:“不许说。”
殿下扯下他手,又稍一垂首,便又用两只手托起了他的脸来:“真不和本王一道睡了?”
沈却启唇:“很快的。”
谢时观盯着他那双躲闪着的眼,轻抿的唇,微微俯身,啄吻着这哑巴的鼻尖,他越是吻,沈却的目光便愈发慌乱。
笨死了,连撒谎都撒不好,还自以为聪明地觉得他什么也没发现吗?
灼烫的吻一路往下,而后不轻不重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眼微眯着,笑微微的模样:“早去早回。”
*
卯正二刻,含元殿。
一名身着轻甲插黄旗的斥候飞跑入内,殿中朝臣闻声纷纷退避,那斥候于是便畅通无阻地摔跪在了明堂之下。
“报——”他高声禀奏着,“边关告急!请圣人过目!”
自谢意之独自从政以来,他也并不觉得这皇帝有多不好当,奏章他看乏了,便丢给那些内宦们代劳,上朝宣奏时他高兴就点头,不高兴便摇头,也没人敢忤逆他。
头一回这般大权在握,谢意之不免有些飘飘然,没有满常山和谢翎,他不照样也能将这个皇帝当的妥妥帖帖的吗?
边关告急?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已经下令同北蛮单于和谈了么?南边的叛乱他也及时派兵遣将地去镇压了,眼下传入京的,不该是喜报吗?
见上首的皇帝迟迟不肯来接,那位斥候于是跪曲着往前挪了几步,而后再度重复道:“八百里加急边关文书,但请陛下过目!”
含元殿内一片寂静,几乎无人敢出声。
在这众目睽睽的审视之下,谢意之缓缓伸出手来,指尖轻颤着,接过了那斥候递上来的那封文书,这会儿他没心思再用短剑细细去拆了,谢意之直接用蛮力扯开了那蜡封之处。
他原还揣着几分侥幸,可直到他展书一看,脚上登时一软,连带着那封文书都坠到了地上去。
这是一封血书,上言北蛮狼骑破境,而边关将士寡不敌众,敌军长驱直入,不日即将抵京……
他已把大部分兵力调遣至南边,去抵御南蛮攻袭,如今京都里只剩十六卫禁军,他还来不及将其中谢时观的人换血洗牌,十六卫未必都能听他调遣!
完了、一切都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天天宅在家看沙雕视频但还是阳了,现在全身像被大象踩过一样,努力把这章写完了,明天要是更严重了可能会请假,还好的话就继续保持日更。
第九十三章
十几位大人都在外府门厅里候着了, “沈向之俯首通禀道,“您看是不是……”
谢时观连眼也不抬, 半扶着沈却的手继续教他写字:“不见。”
“无论谁来, 都不必来禀,那人若不肯走,请他吃口热茶便是。”
沈向之即刻颔首:“是。”
他人在原地顿了顿, 随后又道:“方才尚书大人道,您见与不见并不要紧, 只要卑职向您讨一句准话。”
谢时观轻笑一声:“他想听什么话?本王又不是他肚里蛔虫, 怎么会知道?”
沈向之略略一福,俯首正要往外退去,却听那上首案边之人忽地又开了口:“你告诉他们, 本王尚在禁足, 只要圣旨谕令不下,本王便不会离京半步。”
“是。”
沈却笔端微微一顿, 谢时观则稍一使劲, 逼着他继续往下写:“没想过本王会留下?”
只见这哑巴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尚有些恍惚, 他看向宣纸上的墨字, 这些日子练下来,他的字已规整多了。
“本来该是今夜启程的, 金陵城、苏州府,余杭……你愿意待在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殿下缓声道。
无论北蛮攻下了京都也好, 还是乱世出枭雄, 由哪位汉人打退外族, 更迭出一个全新的政权也罢,这天下人的生与死、好与坏,与他又有何干?
凭他对谢意之的了解,他兴许连一刻都守不住,不等那北蛮狼骑破入京都,这位天子想必便要携着一众后宫与朝官们尿滚尿流地离京南下。
但他不会知道,自己其实已经逃不掉了,晚一步,便会被闯入的北蛮狼骑所杀,若早一步,便要死在那埋伏在路上的“判党乱军”刀下。
如此也算成全了他与谢意之多年的叔侄情,好歹是九五之尊,怎好叫他悄没生息地死呢?既要死,那便要死的轰轰烈烈、“青史留名”,也不负当年先帝临终时的托孤遗愿。
沈却一偏头,望向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走呢?
谢时观笑了笑,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不将那些密信送去驿站?”
沈却也说不清楚,那日他带着那几封密信停在驿亭不远处,手里紧捏着那蜡封皮纸,可偏偏却连一步也挪不动。
王爷待他那样好,返京回府之后,殿下便始终待他体贴入微,他那样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却肯背着他在泥泞山路上行走,怕他再被吓到,殿下命人换了床榻,夜里进屋时也都会敲一敲门来提醒。
他不厌其烦地跟着他,甚至连膳房那样脏污的地方都肯涉足,他甚至为了他,在朝堂之上同圣人撕破脸皮……如果只是为了榻间云雨、枕席之欢,殿下大可以以命令的口吻,逼着他屈从,又何必这般用心地哄着他?
殿下总会知道是他叛的他,到时候,他该有多伤心呢?
他该信殿下的,也许殿下并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做,哪怕他当面问他一句呢?这几封密信一旦送出去,他便当真叛了殿下了。
沈却不怕殿下罚,甚至一刀断了他的命,可他怕殿下恨他,更怕自己错误了殿下,怕他的自作主张反而会害了谢时观。
这哑巴并不知道,他在那驿亭下停了多久,沈向之同几名死士便在驿亭里盯了他多久。
谢时观晨起时吩咐过,只要那哑巴踏入驿亭一步,立即便要将人绑了押回府来,之所以派沈向之去,是因为沈却的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又是他师父,动手时总会留些分寸。
至于那些死士,只是因为沈向之有过前科,殿下怕他再把这哑巴弄跑了。
约莫过了两刻,才看见那哑巴终于动了,沈向之叹了口气,伸手紧了紧挂在腰间的细绳:“准备……”
动手二字尚未脱口,便见那哑巴忽然转了身,并不往驿亭里来,反而往回路上走去了。
沈向之缓缓松下了手,而后意味深长道:“回府吧。”
从驿亭离开之后,沈却又赶去平康里买了碗馄饨,那老翁许久不见他来,可见他一言不发,又提上来一只眼熟的瓷瓮,这才认出了他来。
“怎么有好些日子都没见你来了?”那老翁笑着说,“我年纪大了,总要忘了一些人和事,难为我还记着你这只双层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