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76)
他是雁王殿下,这点忽然施舍的暧昧与温情,不过只是他一时兴起,就像是那初冬时江面上才结的薄冰,真要傻到踩上去,立即便会落入深渊。
坠下去,便会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可谢时观似乎不喜欢他这样的疏离,好像他随时都要抽身而走,那样冷淡。
“阿却啊,”他似笑非笑地侧过脸,故意用鼻尖抵着他鬓角,轻轻地蹭,“你不在的这段时日,每天夜里,本王都在想……”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轻笑着问:“想什么?你猜猜。”
沈却猜不出,犹疑地对上他眼。
殿下却又欺近,薄唇几乎要碰到他耳垂:“我在想,如果能把那哑巴捉回来,就把他抱紧了、掐死在怀里。”
沈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折磨得你下不来床,”他继续道,“弄哭了我也不会停……”
“我想了很久了呀。”
这样亲昵的动作,他嘴里吐出的却是这般叫沈却面红耳赤,又惊慌失措的话。
沈却衣箱里留下的每一件衣袍,无一例外的,都被他折磨过,弄得每一件都脏兮兮的,可惜后来浆洗过,便再嗅不出他留下的气味了。
到后来,兰苼院里沈却留下的痕迹几乎全都消失了,这哑巴像是从未出现过,没人再敢随意提起,因为只要是一点点同他相关的东西,都会引来谢时观的盛怒。
再找不到这哑巴,殿下恐怕就要疯了。
沈却稍一抽身,便瞥见了雁王眼里那明晃晃的贪与欲,他欲望满身,却从不遮掩,饿了就要吃,从不会让自己焦渴到这般地步。
可他眼下已经将近一年,都没有碰到能填满他无底欲壑的那个人了。
谢时观想要他。
眼睛里写着,身上也写着。
可沈却像是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烫着了,又惊又怕地缩回了目光。
殿下怎么……怎么这样了?
他想躲,可谢时观却偏偏把着他脊背腰身,叫他挣脱不得,因此便只好僵在那儿,由着他一寸寸地下压。
指尖触到他脊骨末端,却忽地又停住了,谢时观看见了他那被雪水弄脏的衣角,忽地又想起了山上那三个卑贱下作的东西来。
殿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身上脏了,”他一点点地松开他,语气不像是在同他商量,更像是谕令,“去洗一洗。”
“洗干净。”他又说。
*
有些方子需得辅以药浴,因此在这小院里,用来泡澡的木桶也是有的。
谢时观立在院里,挑挑拣拣地要那两名死士把那浴桶刷洗干净,王府里有建好的池子,就是侍卫婢子,也都有可供沐浴的澡堂子,所以这竹制浴桶在殿下看来,着实很寒酸。
只是在这偏乡里,能寻到这么大一只浴桶,已然算是殷足人家,除非是撞上年节,亦或是碰上什么大日子,连陶衣如他们都不舍得用这木桶沐浴。
一是麻烦,这一只浴桶,往往要烧好些趟水,才能装到半满,她们都不是闲人,日日都有活等着干,哪有精力去侍弄这桶?二是这么烧水,也着实是很费柴火。
备好了热水,殿下便要小满去向那被锁在屋里的陶衣如要澡豆,隔着一扇小窗,陶衣如没好气地反问:“澡豆,什么澡豆?你们北人可真讲究,要洁体,只管去地里砍些秸秆来,烧一把灰溶在热水里便是了。”
小满却还是那句话:“我家主子说,香粉没有,澡豆也勉强。”
陶衣如简直莫名其妙:“你们且去这乡里问问,哪家有备着澡豆香粉的?那是富庶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咱们这儿连块胰子都是稀罕物,都是汉子,草木灰怎么就不能将就了?”
小满不知变通,雁王吩咐他去讨什么,他便非要到手不可,同这小寡妇鸡同鸭讲了半天,到最后还是谷雨拿了只银簪来,往她手里一放。
“这是下走在镇上买的,同娘子髻间的那只恰好能凑成一对,娘子且收下,偶尔换着戴戴也好。”
说完了,他又温和地笑一笑,随即问道:“我这阿弟不懂事,说不明白话,倒不是有意要叫娘子恼,我与阿弟来,只想问问娘子,除了这草木之灰,此处还有旁的什么可用的?”
他说话时恭而有礼,陶衣如心里的怒火总算也下了一半,转身去妆奁里取出了一小盒肥珠子来:“这是我往日用来濯面的。”
谷雨正欲伸手去拿,却见她把手微微往回一收:“我问问你,你家主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那哑巴呢,怎么也不见人了?还有,你们都将我与阿娘关在这房中半个时辰了,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谷雨笑而不答,只伸手要那小盒子。
陶衣如冷哼一声:“你听好,就算是那京都里的王侯将相,也万没有这般倚势欺人的道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法度?还有没有纲纪?”
“我家主人便是纲纪法度,”谷雨应声道,“娘子若想活命,便不该多问才是。”
陶衣如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他又道:“若非是怕沈大人伤心,娘子眼下应不能张嘴说话了才是,还请娘子莫要叫下走犯难,更不该让沈大人为难。”
他话里几乎连威胁的意思也没有,倒像是只是在陈述事实,陶衣如心里稍作权衡,便知如今他们都是这砧板上鱼肉,再拿糖作醋,恐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
因此只好服软,把那盒肥珠子递给了他。
得了那澡珠子,小满跟在他后头,一直欲言又止的,好半晌才开口问他:“谷雨,你脸呢?”
谷雨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一只银簪换这澡珠,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吧?”
小满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说你脸,怎么不带那面皮子?”
“哦,”谷雨搓了搓自己那张脸,难得叫这张脸出来透透气,他却总觉得有些不习惯,难受得紧,“方才叫殿下给缴了。”
才刚他先一步跟上山去,又怕接不到殿下,因此便只好守在半山上候着,雁王瞧见他面上这皮子时,脸先是黑了黑,而后便要他立即撕了。
谷雨虽不知所以,但还是乖乖取下了面具。
“你这张脸,叫沈却瞧见过没有?”
他才刚要答,便听那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婴孩的哭声,担心是沈却出了什么事,雁王便带着他们急急赶去了,因此直到现在,谷雨也不知殿下忽然要缴去他的脸,究竟是出自什么缘由。
“殿下要那皮子去做什么?”
“谁知道,别多话。”
偏屋内,水汽氤氲。
殿下挑起床帘,解开了那哑巴手上的束缚,他生怕他再给跑了,因此就是出去下个命令的事儿,也要将他绑牢了。
紧接着,又俯身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沈却长这么大,几乎没叫人这么抱过,那忽然凌空的失重感叫他心跳一紧,下意识便攀住了谢时观的脖颈。
王爷抱着他走到那盛满热水的浴桶边上,而后低低开口问:“是你自己解,还是本王伺候你?”
沈却愣了愣,没立即作答。
“嗯?”
谢时观没耐心,才等了这半刻,便就等不及了,干脆连人带着里衣,全浸到了那水里去。
这水温太高,进去时沈却明显地颤了颤,透出来的肌肤很快便红了,而那被完全打湿的里衣则紧紧贴在他身上,像是蒙了层雾。
这浴桶里放了只矮竹凳,热水没到了沈却肩下两寸的位置,热气蒸腾,烫湿了那哑巴的眼。
湿漉漉的叫人疼。
他那只裹了纱布的伤腿不好碰水,谢时观便把着他脚腕,要他把那只腿架在桶沿上。
这般不妥的姿态,实在叫这哑巴难堪坏了,恨不得整个人都往水里沉。
“都穿着,”谢时观忽然俯下身,与他鼻尖相抵,明知故问,“要怎么洗干净?”
…………
那条湿透的亵绊被褪了一半,堆叠在沈却埋在水中的那只脚腕上,他身上分明半点灰也没有,可谢时观却非说他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