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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起来连自己都绿(5)

作者:圆滚滚的卡球 时间:2019-02-12 22:49 标签:重生 3P

于是这院子里的景致,我以前也没有费心瞧过,想着沈邈在这破地方住不长久,反正要被我连人带包裹地抬进府里去...不...包裹都不必带,他那些破烂物什趁早扔了,我总会置办最好的与他。
如何能想到,我会再次踏进这里。
沈邈的小院子是真的小,里面顶多三、两仆人,一切却打理地井井有条。前院的架子上不知道爬着什么品种的藤蔓,青翠得要和春雨一同滴下去。相比起来,我才是那个一眼看起来便破烂、狼狈的人。
沈邈把我带进屋里,唤人烧水、备茶,又拿来干手帕子替我擦脸上的泪。
他动作生疏而轻柔,眼里都是真切的担忧。
我本来不想在沈邈面前继续哭了,可刚刚哭得太猛,怎么都停不下来,连说话也是抽噎着打嗝。
“沈...嗯...沈大哥...嗝...你不用管我...一会就...嗝...有人接我了...”
沈邈闻言有些无奈,却又被我这副惨兮兮的样子逗得想笑:“那也不能湿淋淋地坐着等呀,便是有人来接你,回去的路应当也不近,一来二去岂不是要生病了。”
“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巧这个时候有仆妇上前来:“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沈邈站起身来,推了推我的肩:“去吧,且将这一身的雨水、寒气洗了。”
我想了想,总不能这么臭烘烘、脏兮兮地坐在沈邈跟前,便点点头答应了。

泡在暖和水里,我仰头打量起屋子。这沐浴的桶也忒小了些,我如今十二岁还未长开,都才仅仅伸直手脚,若是再高大一些的人,便活动不开了。
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刚才的许多愁绪被这热水一泡,竟然化作心猿意马的淫思来。我忍不住想,沈邈这么节俭的人,府中的东西若无必要不会备双份的吧,又不可能把下人的东西给我。那这浴桶,多半就是他平日里用的了。我坐在浴桶中不断地想,差点滑进盆底。
洗浴出来,仆妇已经备好了衣服与我。我拿起衣服嗅了嗅,上面是清新的皂角味。换好干净的衣服后,仆妇又引我回了前厅。沈邈坐在那里,一旁的桌案上放了碗姜茶。
我寻常不喜姜茶,那玩意儿饮了呛人地很,像是往嗓子眼里灌了一壶热滚滚的油。
我正想法子拒绝这杯可怕的东西,却听得沈邈道:“家中寻不来牛乳,只能煮些姜茶与你暖暖身子了。”
天...我心里一酸,才收回去的泪险些又要掉下。
沈邈他...他还记得我为他备的牛乳啊...
于是我端起碗便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一碗暖身子的姜茶算什么,就是一壶热油也能在此刻化作了甜糖水。
待我放下碗,沈邈看了看我,又道:“嘉言,你若不嫌弃与我交浅言深,不妨讲心里的不快讲与我听。许多事情讲出来了,人便也舒坦了。”
我真想抱住沈邈亲一亲,再摸摸他蹙起的眉头,告诉他:你我怎能说是交浅呢,我们交得可深了啊心肝!
可我既不敢说这般轻浮又骇人的话,更无法直言我心里头的不快全因着方才与另一个自己互骂混账,只得编些牵强理由,说今日里被兄长训斥不务正业,十二岁了还活成七八岁孩童样。
我问他:“沈大哥,若我活了许久许久仍然像无礼小儿般不知事,你觉得兄长会觉得我讨厌么?”
我拉了礼哥做靶子,却是在心里期待着沈邈的回答。
沈邈怔了怔,笑道:“可我却羡慕活一辈子、心犹赤子的人。”
心犹赤子可不等同于无礼小儿般过活,这我清楚得很,清楚沈邈是在安慰我。可我那颗皱巴巴还泛着酸的心,却被轻易抚平了。
我多想告诉沈邈,说我惦记着你两辈子啦,说我重活一世定将那些坏性子改过来,到时候盼你再看看。
最后却汇做了无厘头的一句话:“沈大哥...你...你真好...你一定能如愿做了状元郎!”
沈邈也被我这摸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惊到,好笑道:“如今有了嘉言相和,其他的要看天时了。”

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礼哥带着公主府上的侍卫们匆匆赶到,向沈邈道谢致歉,又送了许多东西,把我打包塞进马车里带走了。
我掀开帘子,透过车窗注视渐渐变小的院落、街道,直至那熟悉的地方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我真像是阴暗屋子里守着一盏灯烛的老鼠,又想偷了灯油来吃,却怕毛手毛脚将灯撞倒了,只敢缩着爪子,盼那灯更亮一些,使我远远的也觉着温暖。

12.
老天开眼,我竟一语成真。
“三月半,放春榜,城东出了个状元郎。郎君姓沈年十七,雏凤清鸣列雁行(hang)。行在铜马路上头,几家儿女争相望!”
上辈子沈邈也在京城中出名过,他是流言蜚语里的二号人物——“被柳家子抬进府去的、卖屁股的兔儿爷” 。
这辈子不同啦。他是众人口中“年少才高”的状元郎,丧父而不失志,一举拔得头筹,名震天下。
他是独一个的沈邈,不再是什么人的附庸。
驸马爹虽无官职,但作为名士,被邀去评了卷子,故而我比旁人早些知道了结果。当时驸马爹回来对我道:“你那个叫沈远之的朋友,了不得。”
我听了驸马爹对沈邈的赞赏,活似自己被夸了般。驸马爹还在一旁感慨,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起身便要回屋院里。
驸马爹还以为我生气吃醋了,急忙道:“但他沈远之如何好,都越不过我们言宝去...”
“沈大哥比我好多了!”我回头对驸马爹说:“还有许多事要忙,爹我告退了!”
说罢便小跑回了屋子,留下原地徒叹气的驸马爹。
这话可不是敷衍驸马爹,我确确实实有许多事情要忙活——要吩咐下人整理好好送予沈邈的礼单,务必紧跟在官家金花帖子后头;要密切关注柳潮的动向,别让他在关键时刻坏了好事;更重要的,是备下些小巧、不伤人的物什可供抛掷。
因为再过几日,我的状元郎便要游街了。

从前进士们游街的时候,一旁的人们觉得什么喜庆便扔什么,瓜果、金玉、香囊都不拘。但自从先皇年间的一位探花郎被二楼某位春`心荡漾的小姐用香瓜砸了个马上摔外加狗啃泥,闹了天大的笑话后,天家便下了禁令,只允人们做做样子抛些轻软物件了。
游街的这天,我站在拥挤的官道上,放眼望去,连两边的楼窗都探满了人头。
挽月提着篮子,让侍卫们都围在我身边,在嘈杂中大声喊:“小心踩了主子的衣角!”
人声鼎沸里,我有种如梦的不真切感,沈邈做了状元郎,乃是与上辈子全然不同的道路。这条路上,有着女儿家钗簪珠环碰撞出的清脆声响,还有马蹄子扬起的灰尘。我不慎被那灰尘迷了眼,揉都不敢揉,只恐再睁眼,不过枕间黄粱。
待站得脚都快断掉,沈邈终于骑着金鞍红鬃马来了。
他穿着红袍,头发束进乌纱帽里,留一个漂亮乌黑的鬓角,修长有力的手从宽袖中探出,握紧了缰绳。
满街道的人都疯了。
毕竟我朝许久不曾出过这般年轻的状元郎,白胡子配红袍与少年郎配红袍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尤其对官家小姐妇人,以及某些有着特殊爱好的男子(比如我)来说。
我连忙从挽月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束口小袋来,束口袋子是让人专门做的,外头用金线绣的纹,夹层塞了软和棉花,口袋里装着一尾指头大的,雕刻得活灵活现的小金鲤。
“沈大哥!沈大哥!”我在拥挤的人群里大喊,却像颗投进湖里的小石子,瞬息被声浪吞没。
沈邈却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微微偏头看了过来,我连忙冲着他摇手,把锦囊扔进了他怀里。
沈邈惊讶地接住了那锦囊,放入了袖中,对我一笑,似乎还说了什么。
我想,他应当是讲:“谢谢你,嘉言。”

沈邈骑着马走远了,我继续站着傻笑,回味着沈邈方才的神情,冷不妨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额头,险些脚滑上演百年前那位状元一般的狗啃泥。
挽月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来查看,侍卫从地上捡起只被人咬过一口的青枣。
我抬起头来,正巧撞见坐二楼的柳潮倚着窗子大笑。他手中还拿着一只青枣抛来抛去,作势要扔下来,砸我个头晕眼花。
我气得想将柳潮拖下来恶揍一顿。
“挽月...”我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去买只寒瓜来。”
挽月十分为难,犹豫道:“这...这时节哪里寻得到寒瓜呀。”
日哦。

可真正将我砸了个头晕眼花的,倒不是柳潮那狗啃过的青枣。
沈邈又邀我去了缀锦阁,我本来十分欢喜,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我砸到了冰窖里。
沈邈道:“...一来是为了谢谢小公子的吉言厚礼,二来是提前与你道别...”
“道...道别?”我瞬间懵了。
我坐在沈邈跟前,眼泪不值钱地就流了下来,淌进嘴里面,咸得发苦。
我不明白,不明白呀。为什么这辈子缩起尾巴活,沈邈还是要同我告别呢?
沈邈似乎也被我说流就流的泪吓到了,手足无措:“小公子...你你别哭啊。”
他急忙解释道:“陛下觉得我年龄尚小,须得去青州历练纪念才堪大任...约莫..约莫是去四年...”
我这才恍过神来,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
皇帝老儿要讲沈邈外放四年,许是瞧上了沈邈的才干,待他回来便是要予以重任了。
我心中又替他高兴,又舍不得:“那我先祝沈大哥一帆风顺、前程万里!”
沈邈看着我,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说:“待我回来,小公子便要长大了。”

沈邈走的那天,我没去当面送他。
我坐在不远处的楼阁雅间里,看沈邈与好友、同僚们一一告别,坐上马车,渐渐走远了。
青州路遥,四年时长。只盼这四年他过得好,我也能变得好些。至于往后模样,我却是猜不着。
雅间外唱着前人的曲子词,说的是今人心思——
离愁难尽,红树连霞。闻说阆山通阆苑,何处将是君家(1)?



注(1):结尾改了欧阳修的《临江仙》

*感觉越写越沉重了,想象里的欢脱文风已经被我喜欢堆砌词句的坏毛病挤进了沟里
  我的沙雕潮妹儿啷个就变成了哭包小虞哦(抹泪)
*后面会用一章第三人称解释小沈的心理变化
*潮枚即将上线

13.
沈邈离京的第一年,方才总角的我便封了侯。
驸马爹的超品爵位将来由礼哥袭,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公主娘亲唯恐委屈了我,进宫面圣,让我在十三岁这年封侯。我接过寺人递来的圣旨,总觉得自己欠了这家人许多,不知道怎样才还得清。
封侯之后,我便成为了国子监里身份最高的人物,众人见了我比见了祭酒还恭敬,一口一个“小侯爷”。我算是看透了这些自诩有学识的人,嘴里背的是圣人言,心里想的是钱与权。就像当年嫌弃沈邈寒酸的那些人,待沈邈中了状元、得了皇帝老儿赏识,背后的尾巴摇得似那城东乞食的野狗一般勤快。
按理说这么个泛着酸气与虚情的地方,沈邈走后我是一刻钟都不会多留。但看着那每天依旧横行霸道的另一个自己,上辈子将军爹叹儿不孝的苦脸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不由自主地接过了将军手里的缰绳,试图在沈邈离开的这四年里,拉住这只刨着爪子蓄势待发的疯狗。
其实我也明白,虽然我心里想着柳潮是疯狗,口中还要骂他天杀的王八蛋,但是我是恨不起来他的,毕竟那是我自己。我想要自己变好,也望着他好,或许这样,我心里才不会留遗憾。
于是我在国子监里又留了两年,直到十九岁的超龄学子柳潮被遣退回家。
这个消息还是别人告诉我的,那人觉得我与柳潮不对付,特地打听消息上来讨巧,却被暴躁的我砸了一脑袋的墨,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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