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穿古之小大夫(上)(75)

“是，小的送东西回来了。”高管事弯腰低头，愣是没敢抬头跟老太太对视。
“小大夫有什么话带过来吗？我还给他准备了一副豹骨呢，你没问他要不要？”高老太太对解除了她多年病痛的文景辉印象太好，听到自家庄子上的猎户打了一只豹子，就买下了豹骨，想着给小大夫送去，他肯定喜欢。
“没有。”高管事又弯了弯腰，“小的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老太太保重。”
说完就走了，步履匆匆。
高老太太皱了皱眉，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哭声，顿时怒气大盛，老太太的更年期到了，脾气大着呢，一脚就踹开了房门：“老婆子还没死呢？这就有人号丧了？”
小妾一下子没声音了。
高老太太一通臭骂，将小妾打发去闭门思过，随后连儿子都吃了一顿排头。
“娘，你总是说我，儿子也是没办法，这可是妹妹要的人，妹妹在王府里过的什么日子，娘你不是不知道。”高达被高老太太骂的烦了，直接说漏了嘴。
“跟你妹妹有关系？”高老太太惊诧了。
“是，其实，是妹妹……”高达跟老太太在书房密聊了一个时辰，随后高老太太就对文景辉的看法降低了许多。
等到了下午，高管事被高老太太叫去问了话后，高老太太对文景辉就有了意见。
亲自出去走了一圈，拜访了几位老夫人，这口风就改了。当消息传到唐家的时候，正好唐二公子在，听到后立刻给白家去了消息。
小胖子接到消息就跳脚了，直接套了马车去了岗子村，找同窗好友了。
当时是二月十三，小胖子到了之后跟文景辉大骂了高家一通：“那个高老太太是老白眼狼，生了个儿子也是个小白眼狼！”
“到底怎么了？高家前几日才送来的东西。”文景辉刚刚教导完武大他们的功课，如今学了大半年，武大他们认字认得很快，就是写得不太好，但是能看了。
作为奖励，昨天夜里文景辉大方的给岗子村所有人一人一壶不老草药酒，没事喝着养生。
这已经是第四次喝药酒了，众人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只好继续记录。
“你知道什么？高家的老太太，竟然说她的病，是喝了长蛇血才好的，不是你给治好的！”
文景辉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
他想到高老太太会帮高达这个亲生儿子，却没想到高老太太会踩着他文景辉帮自己儿子！
助纣为虐！
这是助纣为虐！
“他们太过分了！要不是你给治好的，他们家能给你这么多诊费吗？无耻小人！”小胖子气得要发疯，“她怎么能说的出口？怎么能？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小胖子见过文景辉给高老太太施诊，别看高老太太遭罪，文景辉也没好受多少，一场针灸下来也是满头大汗。
其实那是文景辉第一次施诊的时候，小胖子就看到了。
因为是他大姐夫将人介绍过来的，他才会将人领来给文景辉看，为此文景辉还卖了他们一根上好的人参，他自己的那根给大姐送去了，大姐夫珍而重之的藏了起来，听到流言的时候，大姐夫也生气了，没想到高家人会这么无耻。
“其实，我没说，她的病，的确不算好。”文景辉转了转手里头的茶杯。
“啊？”小胖子有些呆愣，高老太太明明都好了，嗖嗖嗖走起路来都带风，难道星宇气糊涂了？
“病好了，不代表不会复发。”文景辉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特别瘆人：“开江开河的时候，是风湿的高发期。”
高老太太多年的宿疾，哪里那么容易就消停了？保养，药浴，预防，一样都不能或缺。
虎骨药酒喝着是好用，但是里头除了虎骨外，还有一堆药材，时间到了药效都泡浸了酒里，需要换上新药继续掺和着虎骨泡酒，才能起到预防和治疗的效果，不使病情反复。
一旦病情反复，将是以前的一倍煎熬，属时，高家，哼哼！
“那……”小胖子一脸转怒为喜的要开口，突然外头传来嗷嗷的喊声：“武擎苍？武擎苍在不在？”
文景辉还有些愣神，他习惯了叫“武大”，纪家舅舅和舅妈喊武大“外甥”，小丁他们跟文景辉一样喊他“武大”或者是私底下喊他“头儿”，纪维他们喊他“表哥”，老黄他们喊他“武东家”。
冷不丁的有人喊文景辉给武大起的名字，文景辉还真不适应！

050黄雀出现
来人应该是边军，十个人的小队，一个小旗领着。
领头的装备不错，皮布罩甲，斜纹布护腰，暗红色制式战袍，铆钉战靴，手按一柄雁翎长刀，身后四人手臂上擎着兽头盾；后面跟着的六个人则是统一的红色胖袄，人手一根红缨枪。
就是衣服半新不旧，但是人挺精神。
“几位军大哥，这里是岗子村，你们这是来找武擎苍的？”文景辉和小胖子一起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老范在大栅栏门口那里问话，他没有拉开大栅栏，反而离着大栅栏挺远就先喊话了。
“你是武擎苍？”领队的小旗反问老范。
“……不是。”老范很想承认，但是他年纪太大，一看就不是武大的样子。
“开门，我们找武擎苍。”小旗一听来人不是武擎苍，就再也不跟老范废话了。
“这……武擎苍不在啊！”老范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这一队人马，一看就不是善茬。
老范不确定来者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只有一个字“拖”！
“那我们进去等他回来。”小旗板着脸，看起来很严肃。
偷偷地瞅了好几眼上头的孝友牌坊，他们之所以在门口站着没往里冲，就是因为不认识这个牌坊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上头精雕细琢那叫一个精美华丽，愣是没敢放肆。
老范心里暗暗叫苦，这是不死不休的意思？还是非要见到武大啊？已经在思索，到底怎么避开这些人，去通知武大赶紧跑路！
“你们是什么人？”文景辉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跟前，看着来人，眼中闪过疑惑和戒备。
武大他们的事情，他可是知道，这些人，一看就是军里出来的，那红色的衣服好似鲜血染就而成，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
“你又是何人？”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开门，小旗有些不高兴了。
“我是岗子村的里长，文景辉，秀才功名，旌表孝友。”文景辉还指了指上头的牌匾。
“本官北平卫驻守军都大营小旗杜佐，奉总兵军令，来找武擎苍去大营应卯。”杜佐本来不太在意，但是文景辉介绍完了自己之后，他就老实了。
里长不算什么，可秀才不一样了，那可是读书人呢，而且，还是个孝友？
原来这是个“孝友牌坊”？
“武擎苍是平民老百姓，去应什么卯？”文景辉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不知道，上头有令，务必要带人回去大营应卯。”文景辉不乐意，杜佐小旗也一肚子的委屈呢。
他们这刚打完一场胜仗，总兵都不让人吃顿好的，就直接将他们撵了出来，非要他们快马加鞭，将武擎苍给他带回去。
“这不可能！”文景辉反驳道：“武擎苍乃本村的村民，怎么能私自被带入军营重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进了军营，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是不是以前的事情被发现了？
可那也不是武大他们的错啊！
“本小旗只是奉令行事，其他一概不知。”杜佐小旗也犯难，他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里吗？早成了总旗了。
“你……！”文景辉到底没跟这个时代的军人对阵过，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赶紧打开门！”到现在连村子都没进去，杜佐小旗已经没了好脸色。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当然又累又饿，结果却被拦在村子外头不让进去，真是让人火大！
文景辉眼珠子一转：“范叔，放几位兵大哥进来，传孝，去告诉黄家大婶，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来，几位赶路也累了，先在敝村用些粗茶淡饭，歇歇脚，顺便等武擎苍回来吧，他去了县城送菜，还没回来呢。”
先把人匡进屋里，让老范赶紧骑马去通知武大！
是躲是藏，是跑是颠，好歹让人有个心理准备。
老范将人放了进来，自己却想出去，可是被杜佐小旗给叫住了：“这位是？”
“这是我们村子里的范叔。”文景辉坐在堂屋里，招待十一个人：“远来是客，喝些热茶暖暖身。”
这茶是文景辉空间里的，平日里就家里人喝，外人来一般都是糖水，茶，是种金贵的东西。
“这就是啥茶啥叶子的东西吧？”杜佐手下的一个兵丁拿起来就灌了一口进去，然后撇了撇嘴巴：“也没啥味道啊？听说这东西老贵老贵了，俺只喝过茶叶沫子，苦了吧唧的，一喝一嘴的渣滓，咋就能卖那么贵呢？”
北地的平民老白姓，也就喝些茶叶沫子尝尝味道，真正的好茶，老百姓们是买不起的，那些茶商盐商们，更多的是奔着边贸来的。
洪武大帝是个人才，商人不愿来苦寒的北地，他就用开中法勾搭他们来这里做买卖。
“这是高山绿茶，听说是在南方来的，一年四季都不下雪的地方呢！”文景辉心疼自己的茶叶，但是他现在是“秀才遇到兵”，为了不让自己“有理说不清”，他还是舍了那点茶叶吧。
“很贵的吧？”兵丁有些忐忑。
“再贵，也是给人喝的，怕什么？您再尝尝，别喝那么快，这东西啊，回味甘甜。”老范走不成，只好跟他们聊天打好关系。
有老范帮衬着，几句话之后，大家终于有了些自在，主要是文景辉没那些文人的清高，不似一般的读书人，看不起他们这些大头兵。
没有嫌弃他们没文化，动作粗鲁，反而对他们很热情招待。
“真的呀？那我也尝尝！”
“我也喝！”
“俺也要！”
严肃的气氛不再，大家争着灌茶汤了。
只是文景辉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那个看似粗狂爽直的大头兵在喝茶，半天之后他没事了，别人才灌茶汤进肚子；他吃了瓜子花生和地瓜干，半天之后，那些人才陆续动手吃喝。
有两个人看似吃了，喝了，却仅仅尝了两口，尽管眼馋的要命，也没敢真的放松。
看他们这样，老范暗自后怕，幸好刚才没真的要给他们下迷药，不然现在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黄家大婶很快整治了一桌子大鱼大肉出来，文景辉家不差钱，以至于黄家大婶的厨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来的都是边军，知道他们生活清苦，黄家大婶特意上的丰盛许多的菜肴。
仓房里有烀现成的大肘子，拿了两个出来，做了红烧肘子；白切肉蘸蒜泥；储藏室里因为是冬天，很是凉爽，里头放了些煮熟了的排骨，翻出豆角干，着急，直接用热水焯了一遍，做了排骨炖豆角干，老范今天钓了一条大草鱼，也做了个清蒸草鱼给端了上来。
泡了茄子干，炒了个干辣椒炒腊肠茄子干，味道那叫一个香！
文景辉大气的上了有脸盆那么大的一盆蒜拍黄瓜，美其名曰：“解油腻的！”
一盆菠菜鸡蛋汤。
大冬天的，这些菜都分量十足，让十一个人看到了，都眼睛冒绿光！
他们打了一场胜仗，也才吃些白肉炖白菜，或者腊肉炖萝卜，一场大胜，也才能吃上一碗白切肉。
军中的伙食不比外头，没那么多讲究，煮熟了，放了盐，热乎的，就已经是好了，最多放些大肉在里头，大家都抢着吃的舔嘴巴舌。
多长时间没吃过这样的一桌席面了？
而且这样一桌席面，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摆的起的！
“文里长，这是不是太过了？”杜佐小旗咽了好几口口水，馋的哈喇子都出来了而不自知。
“不过，不过！我们隔壁的那户村民啊，就是卖青菜的，他家有个菜屋，村子里没少赚钱，我这个当里长的，也有些家底，你们在军中不容易，既然难得来一趟，多吃些，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喝酒？我这里还有给别人从北平府给捎回来的烧刀子呢。”大明为了跟蒙古人交换他们的良马，特意贩卖给蒙古人烧刀子、二锅头等烈酒，铁器是不可能了，但是酒却可以，喝酒误事啊！
而蒙古人喜欢喝酒，能喝酒，所以他们抗拒不了这个诱惑，没少更换良马给大明骑兵。
烈酒，杜佐小旗他们也喜欢啊！
“喜欢，但是不能喝！”杜佐小旗本来是心动了的，最后明明馋的不行，可硬是扛住了诱惑，不肯就范。
文景辉心里着急，怎么就这么坚持呢？喝点酒都不行？不弄醉了你们我怎么套话啊？
殊不知，若不是他提起北平府，让杜佐小旗想起燕王，还真的会喝酒，但是一提起北平府，就想到了燕王，一想到了燕王，就想起了那些军规戒律，得！
彻底没戏了！
依然是一个人试菜，文景辉这回看出来了，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在怀疑谁啊？
“文里长见谅，我们这是小心惯了，若是不当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的死了。”杜佐小旗解释了一下，希望文景辉不要介意。
“哪里，应该的，保持警觉是应该的。”就是太警惕了，他不好下手啊！
空间里头倒是有防狼喷剂什么的，电棍也有不少，可是他没把握第一时间能放倒十一个人。
你说还有别人？
那也得他们会使用喷雾剂，知道怎么打开电棍的开关啊！

051黄雀在后
他们同样是一个人先试吃，等热乎的饭菜不再烫嘴，已经温热的时候，他们才开始真正动手吃饭，只是依然有两个人不得吃，等九个人吃完了，剩余的两个人才开始打扫残羹剩饭。
小胖子在楼上那里哄两个孩子，老黄跑去隔壁告诉小丁不要回来，就在纪家猫着。
家里就文景辉和老范招待这些人，老黄已经瞧了个空隙，让纪维跑出去，找花草村的人作伴，骑了自家两匹昨天拉车回来的马往县城跑了。
这个点恐怕渡口没人，他们走的是三合村的那条陆路。
那边偷溜出去送信，这边文景辉看不过眼了。
“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文景辉看不得他们欺负人，“这两位也是兵丁，为什么要吃你们的剩饭？黄家大婶？帮忙再给做一桌！”
“文里长您别误会！”那俩人一看文景辉这样，赶紧摆手：“我俩是这个月的值班，吃东西都要在大家之后，一旦有什么事情，我们俩可是要挺住报信、护卫等等，所以不是我们小旗欺负我们，而是大家轮流来做，这个月只是轮到了我们俩而已。”
文景辉：“……！”
这帮人都吃完了，也吃了个干净，外头也跑进来了纪纲，“文先生！我表哥被人抓走了！”
“哗啦！”文景辉直接打碎了手里头的茶碗：“你说什么？”
“中午表哥卸完车就往家来，结果听人说走到城门口，出城的时候被人给扣下了，直接让人带走了，还是别人看到了，告诉了我们，我们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回来报信了！”
“可知道是什么人带走的？那些人穿着什么样子？”杜佐小旗也沉下了脸，他们要的人，怎么能被别人带走？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不知道，就听说是当兵……哎？你们是什么人？”纪纲这才仔细的看了眼杜佐小旗他们。
“他们……是来找你表哥的。”老范涩声回答。
他们躲了二年多，到底没能躲过去吗？
“我们是北平卫驻守军都大营的人，也是来找武擎苍，就是你表哥。”杜佐小旗追问纪纲：“你可知道带走他的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大明制度，军种不同，穿衣服的颜色也不同。
“红色的……跟你们一样的颜色……”纪纲幽幽的看着杜佐小旗一行人。
十分怀疑带走他表哥的人，跟这些人是一伙的！
“只要不是府兵就行，我们也要回去问问！”杜佐小旗起身：“这次打扰了，我们先回去问问，是不是还有别人来接。”
“哎！等等！”文景辉上前拦人：“你们回去，我们这边就更抓瞎了！”
他们一走不要紧，他去哪里找武大？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啊呸呸！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我跟你们去！”纪纲一抹脸：“我跟你们去大营，只在外头看一眼！就一眼！”
对于刚走出村子才走到县城不到两个月的他来说，军营，太遥远了，但是为了表哥，他必须去！
“我跟你一起去！”老范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今天穿着的是一身灰色棉衣，牛皮裹着的棉鞋靴，直接拿了一个大氅一披，就可以上马直接走人了。
他是不放心纪纲一个人跟着去的，尽管他本身的身份就很敏感，但是他不能不去。
“好！”文景辉知道这个时候，老范肯定不会让纪纲一个愣头青去，他也不放心：“范叔，我跟你去拿衣服！”
说着就拉着老范上了二楼，底下纪纲自然就跟杜佐小旗他们在一起等着，换个衣服不用多久。
“这是一百两金子，你贴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微型手臂钢弩，三副，你一副，见到武大给他一副，悄悄地给纪纲一副，每副都是二十发的无尾精钢箭，防身用！这是保命用的东西，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吊着，回来，或者等我去，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情！”文景辉直接塞给老范一小瓷瓶的保险子，随后又给他带了三枚小巧的手雷：“这叫手雷，拉开这个环，像磕鸡蛋一样磕一下再丢出去，声音震天响，炸死十个八个的人不是问题！”
老范一一收了起来，拿起大氅披上，系紧腰间的绸带，正色道：“文先生，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若是事不可为，切记不要揽在身上，我们，可以杀出重围，重新流浪天下……”
老范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小招财和小进宝，在小胖子的带领下，出来看到了他。
“别胡说！”文景辉轻声低喝：“若事不可为，你就跟武大先去纪家舅舅的老家避一避，我会去那里找你们，有纪纲在，不怕迷路。这世上没有我文景辉迈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