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50)
沈老这么一说,下面的人就更都觉得自己冤的慌了,他们是被潘顺叫来绑乔郁的没错,可天地良心,他们这么多人,也没碰着乔郁一根手指头,反而被乔郁一根棍子打的鼻青脸肿,现在还要被送进衙门,这找谁说理去啊。
背柴刀的那个还想再说,却见乔郁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问道:“不想去衙门是吧?”
那人使劲点了点头,腆着脸跟乔郁说道:“公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可公子明鉴,潘顺那孙子确实跟我们说的是将公子请到刘家去,这公子上来就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再说公子如此厉害,我们连公子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就被送到衙门去是不是也太冤枉了些。”
潘顺找来的这一群地痞流氓也不愧这地痞流氓的称号,正经本事没有,一张嘴歪理邪说倒是很有一套,乔郁被他说得一笑,竟也没有打断他,任他继续胡说八道。
“公子你看,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左右也不过是为了那一两银子,现在银子没有拿到手,还凭白被公子打了一顿,我们冲撞公子在先,公子打了就打了,我们也不说什么,只是这衙门,就不去了吧。”
陈匆在后面都被这歪理邪说气笑了,不等他上去骂人,乔郁就先开口说道:“不想去衙门我倒是可以理解,这样吧,你们都说说这潘顺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把他这个人和今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谁说的最多,我就考虑给谁一个机会做主放你们回家,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了一个字,接着都怕自己交代不及时,丢了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些天来摸到的潘顺的底细,捅了个底朝天。
“这潘顺是刘巧手新娶的媳妇的弟弟,住的离这儿不远......”
“你这算什么消息,还是我来说吧,这潘顺可不是这汉阳城的人,本来家住汉阳城外一百多里地的长阳县双河村,他爹是村里的里正,平日里收收赋税也算有点小权,因此潘顺在村子里也就格外横行霸道,出了什么事儿都有他爹撑腰,他爹帮亲不帮理,村子里怨声载道,但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这人咽口口水的功夫,就已经又有人接了他的话茬子接着说了下去。
“平日里他横行霸道就也算了,大家惹不起躲得起,见了他躲远一点就是了,但这次他爹也保他不住,让他到汉阳城了来避避风头,公子你知道是什么什么事吗?”这人说着说着还卖起了关子,不等乔郁说话,他身后的人就骂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你以为你是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吗,不说就起开点,给别人留点位子。”
“公子我继续说了啊,这潘顺之所以被弄到他这个姐姐这里来,就是因为他在家里祸害了一个良家姑娘,那姑娘本有婚约在身,不堪其辱,当夜就自缢死了。那姑娘的娘已经五十多闻此噩耗眼睛都要哭瞎了,和姑娘的未婚夫婿哥哥嫂嫂一起,找到了潘顺家里,他爹见这事儿确实是闹得大了,怕压不住得让潘顺偿命,这才连忙将他送到了汉阳城里来。这些事儿都是他喝醉了酒亲口跟我说的,千真万确,公子明察。”
乔郁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令人发指的一段往事,他转过头去和沈老对视了一眼,见沈老也是一脸愤慨,随即转回头来问道:“这件事情他那个姐姐可知情?”
那人说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些事情在潘顺那畜生眼里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他跟我说过,他爹说了等摆平了一家子人,就会接他回去,想来他姐姐肯定也是知道的。”
乔郁站了起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那人又说道:“对了,潘顺还说了,今天的事儿是和他姐姐姐夫商量过的,也就是说,想绑公子的,刘巧手那家伙也算一份。”
乔郁没说话,又有两人绞尽脑汁补充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这才总算把潘顺的底儿全都捅干净了。
众人说完了又齐刷刷的看着乔郁,自觉说的最多的那个颇为期待的搓了搓手,小声问道:“公子,你看该说的我们都说完了,我说的最多,公子你看,是不是能放我回去了。”
乔郁想了想回道:“不能。”
那人不敢相信乔郁竟在众目睽睽下耍赖,怒道:“你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还要骗我们不成?”
乔郁站起来给沈老使了个眼色,沈老会意朝压着那人的家丁摆了摆手,那家丁得令,猛地一把将那人按得脸碰在地上。
乔郁这才说道:“我刚才说了,我考虑给你们个机会,现在考虑完了,我决定不给,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这才发现乔郁只是设了个圈套等他们钻,并没有半点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沈老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只等他话音一落,就命人将他们全部拖起来,带到衙门中去。
乔郁却在这时上前跟沈老说道:“沈老,我跟你借两个人行么?”
沈老并没多问,就将自己跟前站着的两个人交给乔郁,随后才问道:“你要人做什么?”
乔郁笑道:“沈老没听他们说么?还漏了两条漏网之鱼呢,既然他们合力要来害我,我自然得以牙还牙的还回去,您说是么。”
沈老一愣反而笑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小心,我先将这些人送去衙门,等你的好消息。”
第58章 窝里斗
太阳从半山腰一直爬到了头顶上,虽然不比夏天的毒辣, 但也晒得人热烘烘的, 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刘巧手掀开帘子第不知道多少次往外面看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外面也没有人走过的声音, 只有房间里传来咔呲咔呲的声音, 是妇人在百无聊赖的嗑瓜子。
刘巧手本来心里就十分烦躁, 那嗑瓜子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简直就跟在他耳边响似的,刘巧手忍无可忍,上去一把掀翻了妇人的瓜子篓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都什么时候了,你那兄弟怎么还没回来!”
瓜子哗的一下撒的满地都是,妇人被吓了一跳, 站起来喊道:“没回来就没回来, 这才过了多久, 你着什么急!”
妇人越看越觉得刘巧手窝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不敢还手就罢了, 就连在别人身后等消息,都等的胆战心惊,当初要不是看刘巧手有点手艺还算能挣点钱,她也不会嫁给这么个窝囊废, 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哄她哄得摘星星摘月亮的样子,一有什么事情,她就成了出气筒,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动辄对她大喊大叫,她肚子里还怀着刘家的孩子尚且如此,以后这孩子出了世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光景呢。
妇人打定主意得趁这次的机会树立一下威信,让刘巧手知道这家里到底谁当家,谁做主。
她这么想着,将瓜子篓子一脚踢倒一边,抱着肚子说道:“等顺子将乔家那崽子弄到家里来,你要是不敢开腔,就让顺子来,得了好处,他定会念我这个姐姐......”
“你快闭嘴吧!竖起耳朵听听,外面是不是有动静了。”
妇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巧手猛地开口打断了,妇人本想计较,听他说外面有动静又闭上了嘴,仔细听着院子外面传来的响动,果然听到有脚步声急急忙忙的往他们这边来了。
妇人神情一喜,也顾不上跟刘巧手计较了,抱着肚子就往外面走。
“快去,一定是顺子回来了。”
刘巧手跟着她一起往外面走,紧张的背上都汗湿了一大片,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稍微平息了一点。
两人穿过堂屋往院门口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要走到院门口了。
刘巧手的耳朵动了动,心却猛地一揪,擂鼓似的跳了起来。
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叫道:“不对,不对!这不是你兄弟!”
他话音刚落,其中一扇院门就被人嘭的一声撞塌了,门柱都被踹的歪斜下来,无辜被破坏的土墙膨起一团灰,将刘巧手和走在前面的妇人兜头罩了进去。
那院门重重的倒了下去,堪堪倒在妇人脚边,发出一声巨响,妇人瞪圆了眼睛,吓得紧紧捂住肚子,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
“刘叔叔好厉害的耳力,隔着一扇门靠耳朵都能听出来人,小侄实在是有点佩服。”
乔郁踏着倒下去的门板,慢悠悠的进了刘家的院门。
刘巧手看见他就像是见了鬼,仓促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而后才站住,眼珠乱转的问道:“贤,贤侄有什么事吗?到,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乔郁身后又是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样子跟别人有些不同,穿了一身黑衣,手里握着一把弓,面无表情的跟进来站在乔郁身后。
乔郁弯着眼睛,一派天真的笑了笑,说道:“刘叔叔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啊?”
乔郁这样子看在刘巧手眼里,简直有些渗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那恐惧到底是哪儿来的,反正就是两股战战,连手都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妇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没出息的东西,她其实也被刚刚那声巨响吓了一跳,肚子揪着疼了一下,但她到底比刘巧手有主意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撑着腰往前走了两步,一扯嗓子就嚎开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么气势汹汹的闯进我家的院子,还踢坏我家门板,险些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光天化日的没有王法了是么!我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不给我个说法,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她一通瞎喊,恶人先搞上了状,又趁一侧身的功夫给刘巧手递了个眼神,随后哎呦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皱眉哭喊起来。
刘巧手颇为愚钝,慌慌张张的就上去扶她,被妇人悄悄掐了一下才勉强跟上了她的思维,恍然大悟的喊道:“怎么了这是!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个孩子,要是受了惊吓,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们准备怎么办!”
乔郁闻言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来来来,往后退点,给他们夫妻俩一个妇唱夫随唱戏的地方,免得人家说我连这点爱好也不满足他们。”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沈家的家丁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巧手先是一愣,随后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闯我家门在先,踹我院门在后,她有身子受了惊吓,你还说我们唱戏!我们唱什么戏!”
乔郁懒得看他们表演,跟这种人也多说无益,从怀里抽出那张刘巧手喝多了亲手写的信,抖了抖摆在刘巧手面前,“这信是刘叔叔亲手所写没错吧。”
刘巧手惊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就是封普通的邀请函,为表歉意请乔郁到他家里来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因此哼了一声说道:“是我亲手所写又怎么了,妻弟昨日回来说与你生了龌龊,我与你父亲算是旧识,说起来能当你一声叔叔,觉得不该因此生了嫌隙,就想请你来家里吃上顿饭,这样也不行吗?有什么错处你说就是,这么兴师动众的闹到我家里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