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皇后(3)
周太后冷哼一声,不再理她,独自进了内室歇息,吩咐晚膳也不用上了,看样子是真的气的不轻。
丞相府中的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独孤玥趴在丞相夫人的肩上,哭的梨花带雨,她自出生便被人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嫁给皇上并不是她终身的理想,但是输给别人却令她觉得丢脸。独孤丞相被小女儿哭的也心疼,慈爱安慰道:“没选上也好,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这性子真进了后宫也算计不过别人。”
独孤玥还是哭,丞相夫人不解道:“从未听说皇上喜好南风啊,怎么突然选个男人进宫?”
独孤丞相冷笑,“咱们这位皇帝哪里是喜好南风,他这分明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从前只当他被太后养成软骨头一个,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那你预备怎么办,看样子太后娘娘今日被气得不轻。”丞相夫人担忧道。
独孤丞相坐下喝一口茶,“任他们母子二人去斗,我静观其变。”
独孤玥哭了一阵,见父母亲只谈论其他的事,也觉得没有意思,大哭了两声,叫道:“我再也不要嫁人了!”然后气鼓鼓地跑了。
丞相夫人忙跟着追上去。
选秀过去了三日,沈之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日,谁来也不见,银杏和沉香两个小丫头急的团团转。第四日,沈之秋屋子的门终于打开了,他散着头发,穿着中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传膳吧,饿了。”
银杏一听,呆愣片刻,忙应了就朝小厨房跑去,沉香见沈之秋转身回屋,跟在他身后进去为他洗漱穿衣。站在铜镜前套长衫的时候,沉香偷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的神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公子这是想通了?”
“想不通又能如何?”沈之秋拿过腰带自己系上,“我一跟绳子吊死倒是容易,连累侯府百十口人。”
沉香眼底含泪,“奴婢为公子觉得不值。”
沈之秋系上腰带,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一杯茶,静静坐着喝完茶,才开口道:“值不值也已经这样了,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普通人家后宅的事情都腌臜的很,何况是皇宫内院,公子哪里懂后宅之事,不该搅进这样的泥潭里。”
沈之秋听后不语,转头看向窗外,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缓缓开口道:“若是能在无人走过的路上走出来,也算是一种本事。”
银杏将早膳端来,比平时都要丰盛,沈之秋埋头吃了三碗粥四个火腿大包子和两碟小菜。
按例新选的秀女进宫是要安排教习姑姑过府调教的,因着沈之秋是男子,便派了个太监到侯府来教他,太监哪里做过这种事,每日来点个卯,吃两杯茶就走了,所以直到沈之秋入宫,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夫君,当今皇上的后宫到底是什么情景。
第3章 进宫
九月十五,良辰吉日,是沈之秋进宫的日子,他将银杏和沉香都带在身边,侯府众人送他到宫门口,目送着他进去,沈之秋撩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面前巍峨宏伟的皇宫,红墙绿瓦,气派非凡,安南候在身后叫他,他也没有回头。
沈之秋被安排在甘泉宫,是一个远离后宫各殿的偏远之处,和其他宫殿中间还隔着一片大大的梅林,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想来以前也不会有得宠后妃住在这。甘泉宫面积不大,一共一间正殿,两间偏殿,四个耳室,宫里暂无其他人居住,领他进来的太监说,是特意收拾出来给沈选侍住的。
是了,他的位份是选侍,最末等的那种。
太监将他领到甘泉宫门口,便算完成任务,他朝沈之秋行了个礼,“主子,这就是您以后的住处,奴才就送到这里了,内务府给您安排的奴才已经送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多谢公公。”沈之秋说罢示意沉香给公公递上一个荷包,公公又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银杏用力推开宫门,一股浓浓的灰尘味迎面而来,沈之秋咳嗽了两声,听到两道稚嫩的声音给他请安,“奴才七宝、奴婢墨兰给主子请安。”
沈之秋应声看去,一个宫女一个太监,都约莫十四五岁,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看起来倒是个老实模样,他点点头,“起吧,里面收拾的怎么样了?”
七宝回道:“回主子,都收拾妥当了。”
沈之秋越过他们走进去,在正殿坐下,桌上已有沏好的热茶,沉香银杏七宝墨兰齐齐在他面前跪下,等他安排。沈之秋喝一口茶,开了口,“我平日里没有很多规矩,伺候我最主要是忠心,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四人齐声道:“奴才定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绝不敢有二心。”
沈之秋又道,“我看七宝和墨兰年纪尚小,以后甘泉宫大小事务由沉香负责,不许无故生事,不许背主弃信,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行了,各自去忙吧。”沈之秋挥挥手命他们散了,随后唤来银杏,“你去打听打听,七宝和墨兰是从哪里被送来的。”
“是,公子。”银杏得了任务离去。沈之秋走出正殿,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这间小宫殿很是简陋,院子里没有什么花草,光秃秃的立着两个大水缸,只在左偏殿旁边长着一米多高的植物,认不出是什么,院墙上能看到几个枯枝,是旁边的梅林,看来这里冬天的景色会好一些,沈之秋这样想着。
凤仪宫中,傅徇和皇后莫雁珺面对面坐着吃晚膳,几个宫女一声不响为他们布菜试菜,皇后对傅徇说:“陛下,沈选侍今天已经进宫了。”
傅徇怔了怔,才想起来,随口问道:“住在哪里?”
皇后看傅徇一眼,回道:“臣妾想着沈选侍到底是个男人,所以就安排他去了远离后妃居所的甘泉宫,陛下意下如何?”
傅徇点点头,“皇后安排的妥当,你做事总是叫朕放心的。”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皇后微红着脸说,两人说着话,傅徇也吃完了饭,他拿过宫女端上来的脸帕擦了擦嘴,对皇后道:“朕预备给傅蕴和宁国公的长孙指婚,婚事就交给皇后去办吧。”
皇后微微吃惊,“陛下的意思是……”
“那日选秀母后生了朕很大的气,朕作为儿子,应当先赔罪,朕这位五妹已到了适婚年纪,她是母后的第一个女儿,母后必定将她的婚事看的很重,宁国公是三朝元老,他们家的长孙配得起五妹,想必母后也会高兴。”
皇后听完心中了然,看来皇上是打算安抚太后的情绪了,他初登基,确实不该和太后起龃龉,但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宁国公手握重兵,陛下……”
“朕知道。”傅徇负手走到偏殿的软榻上斜斜坐下,笑着拉过皇后的手,“只要母后高兴,朕就高兴,再者说,区区一个宁国公,岳丈大人又怎会放在眼里呢?”
皇后也放下心来,笑着陪傅徇坐下,应道:“臣妾一定用心安排这场婚事,这么大的喜事,也算是陛下登基的开门红了。”
第二日早朝,傅徇便宣布了这一消息,他没有事先和太后通气,但是太后知道后,果然十分满意,逗着小狗对边旗说,总算皇帝还有良心。自然,丞相的儿子也被升了职,傅徇选秀闹下的风波才算有所平息。
沈之秋入宫三日,一直无人问津,他也乐得待在甘泉宫收拾自己的小院子。银杏打听消息向来很快,很快就摸清楚了七宝和墨兰的来处,七宝来自花房,墨兰来自浣衣局,都是最末等的地方,以前也没见和哪位娘娘走得很近。不仅如此,银杏还打听清楚了现在后宫的格局,当今皇上一共有五位后妃,都是从王府带进来的。皇后娘娘莫雁珺是镇南王之女,皇上还是王爷时候先皇赐给他的正妃;贵妃郑婉儿,太傅庶女,当年王府的侧妃;婕妤林氏,济州知府之女,当年王府的庶妃;还有贵人柳氏和美人王氏,都是王府的侍妾。选秀进宫的,只有他一人。
沈之秋拿着小锄头处理着七宝从花房领来的菊花,听着银杏的汇报,菊花品种不好,长势也不好,想来是花房敷衍了事送来的淘汰品。银杏兴致勃勃说完,见自己主子没什么反应,便有些泄气,小声抱怨道:“主子,您到底有没有听奴婢说呀,目前皇上的后宫,登基以来的第一位妃子,可是您呢!”
银杏原本还为沈之秋气恼,抱不平,但如今沈之秋已经入宫了,她也只想她的公子能在后宫过的好一些。沈之秋载好了秋菊,为他们浇过水后,对银杏笑道:“那还真是高兴呢。”
银杏一眼看出来主子在逗她,轻轻哼一声,拍拍手走了,沈之秋看着东倒西歪的菊花,又看看院子其他地方,叫来七宝,问道:“花房可有翠竹?”
七宝恭敬道:“有的,只是不多,各宫娘娘嫌它们不好看,很少有人愿意种。”
“你去领一些回来,栽在西南角,好生照顾。”沈之秋道。
七宝领命去了,竹子是没人要的便宜东西,花房给他了许多,西南角载的满满当当,虽然都还是小竹苗,但院子里也算有些花草了。
当天下午,一直冷清的甘泉宫被敲开了门,皇后娘娘送了赏赐过来,多是玉器摆件,字画玉佩,笔墨纸砚这些男人用的东西,还另外送了一盒子上好的珍珠。皇后的赏赐之后,各宫娘娘也陆陆续续送来了东西,沈之秋全都一一谢过,让沉香收进了库房。
傍晚时分,他坐在矮桌前,拿着赏赐单子细细翻看,郑贵妃和贵人柳氏送的也多是玉器古玩,绸缎布匹颜色也是适合男子的花色,而林婕妤和王美人送来的东西都是朱钗首饰,和红红绿绿的绸缎布匹。这五位的心思如何,沈之秋已心中有数。
银杏扯一扯沉香的衣袖,压低声音对她说:“皇上怎么没有赏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