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味初恋(55)
“干什么呢?”
那双眼睛弯了起来,郁华轻轻地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们结婚吧。”赛罗说。
“……什么?”郁华怔住了,几秒后又重复一遍,“你说什么?”
“结婚。”
赛罗的语气坦然:“我想让你嫁给我,郁华。你觉得以后我们会结婚吗?”
“我……”
郁华张着嘴,笔从指间落下了也不知道,黑色的笔尖在书本上划出一道痕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蜷起手指,小心求证。
“我当然知道。”赛罗笑了笑,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发顶,“也对,你还小呢,把你吓到了。”
“不是的!”
郁华立刻说,他紧紧抓住赛罗的手腕:“不是的……没有吓到。”
赛罗的手掌顺势下移抚上他的脸:“那是没想过吗?还是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
郁华咬住下唇,单薄的唇瓣霎时泛出白色。从赛罗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几乎认为今天阳光太好,自己正在做一个灿烂的梦。
“我愿意。”郁华近乎妄想地说出这句话。
“那就好。”
赛罗的声音响起来,Alpha的手指捏上脸颊,指腹上粗砺的茧子磨过皮肤,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郁华飘飘然,赛罗的手收了回去,他小声问:“你刚刚一直看着我,就是在想这个吗?”
“不是,这件事我一开始就想好了。”赛罗淡然地说:“看你只是因为你好看。”
像樱桃汁滴入牛奶,郁华的脸顷刻红了。红晕从他的脸颊蔓延到脖颈上,他绞着手指,不好意思地侧过了头。
纤长的脖颈因为他的动作拉出很漂亮的线条,赛罗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了过去。
郁华扎着小辫子,颈后没有发丝的遮掩,赛罗无意一瞥,视线忽然顿住。
“郁华,你是不是……”
“嗯?”郁华把头转了回来,眼神亮亮的。
刚刚似乎看见一个鼓起来的小颗粒,赛罗并不确定,把椅子拉近了,抬手搭上对方的脖颈。
“你转一下头。”
郁华不太理解,但听话地把脑袋侧到一边。
离得近了,郁华的后颈清晰地映进赛罗眼底。白皙的皮肤上一个鼓起的红疹,米粒一般大,突兀地长在Omega腺体的边缘。
第45章
“什么?”郁华转过了身,和赛罗近距离对视。
“颈后长了红疹。”
赛罗放缓了语气,“是不是又过敏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红疹?”郁华没听清似的,“我脖子上吗?”
赛罗用终端给他拍了照片,郁华点开图片,皮肤上那粒凸起的疹子尤其显眼。
他刚刚还沉浸在美梦中,此刻被一张图片拉回现实。先前医生询问过的恶性症状蓦然浮现在脑海,郁华瞬间陷入恐慌,抬手就去够颈后的红疹。
赛罗按住他胡乱摸索的手,安抚:“先别动它,你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郁华怔着,望向赛罗,半晌后才慢慢摇了摇头。
“我……”郁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我没有感觉。”
“那应该不严重。”
赛罗拉下他的手,牵住了,站起来收起桌上的东西:“别担心,我们先去校医室看看。”
郁华顺从地站在他身边,闻言脚步顿住。赛罗单手把书装进郁华的背包,提着要走的时候手上传来小小的力道,他回头,看见郁华仓惶的脸。
“我……”郁华嘴唇轻微地颤抖,“我不想去校医室。”
他害怕了,怕这一次会被看出什么来。
赛罗只以为他去过太多次校医室产生了抵触情绪,松开手转身将人揽进怀里。
他一下下轻拍郁华的背,低声哄:“我陪你去,让校医看看是怎么回事。乖,没事的。”
郁华在他怀里畏冷似的打着哆嗦,双手攥住了赛罗的外套下摆。他听进去了赛罗的话,却因为Alpha温和的态度恐惧更甚,不住地摇头。
“我不想去,真的。”郁华的嗓音带上了细微的哭腔。
赛罗拍着他后背的手一顿,但语气坚决:“你知道的,你需要看医生。”
郁华安静下来,在他怀里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贴着赛罗的胸膛,小声说。
“我不想去校医室……但是我会去医院的,下午你可以帮我和南希请假吗?”
赛罗垂眼看他:“真的会去医院?”
郁华点头,声音从赛罗的怀抱里挤出来,显得沉闷。
“……我不愿意让你看到我长疹子。”
赛罗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郁华一个人出了校门,赛罗原本想请假和他一起去,郁华没有同意。
他上了飞舰,没有去医院,将目的地设定在一家私人诊所。
这家诊所没有名字,只有十三名常驻医生,但许多公立或者私立医院的权威在那里挂名,安排会诊时间,专门服务一些“高级客户”。
郁华刚从W区回到希诺克时,伊文给他安排做手术的地方就是这里。
诊所设立在A区边缘,相对而言人群密度最稀疏的位置,距离伯顿有不短的一段距离。郁华坐在飞舰内,看着舰外的景色快速滑过,林立的高楼在运动间都变成一道道灰色的竖形,忽然觉得压抑。
这些因为速度被扭曲了的景象像组成囚牢的围栏,关着他,令他窒息。
这种联想很不讲道理,没有人在约束他,但郁华控制不住。他的手肘撑着大腿,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轻微地抖动,分不清发颤的到底是手还是腿。
郁华握了握拳,日复一日被护手霜滋润、已经变得细腻的掌心覆上了一层薄汗,湿漉漉的。
他在抗拒,极度紧张。
自手术成功后,他再也没有踏足过那家诊所,后续的药都是伊文让人给他送过来。
他不想去那个地方第二次。
郁华用力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了双掌之间。
他试图放空大脑,但没能做到——手术那天他提前打了麻醉,还吃了安眠药,整个手术过程他都是无意识的。等醒来之后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脖颈缠好了纱布,只能感觉到位于颈后、掩盖在纱布之下鲜明作痛的刀口。
毫无印象的一刀,他以为自己不会恐惧。然而空白的记忆放纵想象,刚做完手术那一个月,郁华每夜都在做梦。
梦里四周都是灰色的,只有头顶是耀眼的惨白。他面朝下趴在手术台上,一动也不能动,却清晰地感知到一双双手游移在他身上。后来那些手换成了冰凉的手术刀,他在梦里四分五裂。
但在重新见到赛罗之后,对于这段空白的记忆的恐惧淡化,他切实体会到了身为一名Omega的好处,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噩梦了。
而他现在要回到噩梦的开端。
只有郁华自己了解,关于手术台和手术刀,他究竟有些多深的畏惧和厌恶。这些情绪始于母亲的死亡,在伊文的执着下日复一日在他体内深根发芽,成为心头一块顽固不化的黑斑。
郁华在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提出植入腺体时伊文惊讶的神情——他血缘上的父亲,向来理智,沉稳,精密得像台没有感情的智能机械。听到他的要求后,竟也破天荒问了一句废话。
“你知道植入腺体需要开刀吗?”
郁华笑了两声。
知道……他当然知道。
当时伊文的眼神探究,却最终没有追问。毕竟郁华能够承受手术,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郁华望着舰外迅速掠过的景色,抬手用力地盖住了颈后的红疹——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正在追寻什么。
他怀抱一腔孤勇,奔赴一场无望热恋。
飞舰在半个小时后停落。
这里是一片小型的别墅区,被诊所的建立者买下,作为长住病人的疗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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