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和猫结婚吧(23)
说到最后半句,对这种形式很看不上眼的他嗤笑一声,感觉本来一件顶多只是对外形吹毛求疵的事,到了一些人手上也能变成一股歪风邪气。
崖会泉低头去看自己才撸过猫的手,发现几乎没带下几根猫毛,心情便又好转一点,感觉他的猫十分听话,有在努力。
“您是在看自己是否带下猫毛吗?”不会读心,但能读取主人动作和微表情的百里又说。
电子管家不让主人沉浸在“猫很努力”的假象里,很实事求是。
“除了告诉您猫掉毛是客观现实,您不该过分苛求它,少爷,我刚刚还想要提醒您的另一件事是,您对掉毛的顾虑也来得太早了一点,按着常规发育进展,您的猫配偶要一直长到三个月前后,才会迎来第一次较为大型的掉毛,进入胎毛脱落期,它现在还是个猫宝宝,本身掉毛率便很低。”
崖会泉:“……”
“既然后面这条更重要一点。”崖会泉说,“你为什么不把它放到最前面?”
百里能读微表情,读主人动作,这会,他却又像忽然人工智障,没听出来人开始不满了,他快乐地说:“我先用人类仍未战胜脱发来举例,才能更好的告诉您猫也没有战胜掉毛是情有可原,随后我再告诉您您的猫不怎么掉毛,这就形成了一个先抑后扬的惊喜。”
然而主人一点也不觉得惊喜,崖会泉扣好腰带的金属带扣,他一点都不想搭理百里了,只默默捞起在一边围观“人机斗争”的猫,一言不发地火速走了。
免得晚走一步跟电子管家吵架。
“你是不是能听懂我们的话?”崖会泉在车开出宅邸大门时才说。
车辆已经离开百里的链接范围,他问话对象的是他的小毛球乘客,对方不屑于去坐他身旁的副驾驶位,也不喜欢后排宽敞座椅,一上车就又自发上了他的大腿,独独钟情于这个带温度的专属座位。
反正小家伙就一丁点大,只要对方不嫌这块带体温的垫子体脂太低,枕靠起来太硬,崖会泉也就随便猫趴,还注意调节了一下安全带,免得发生把猫在自己和安全带间压成一张小猫饼的惨剧。
“咪。”猫对人类的提问回答说。
崖会泉就落下一只手,把它从头顶一直摸到尾巴:“我觉得你能听懂,也很喜欢观察,并且你应该能分出来,屋子里只有一个人,还有一道声音属于另一个……没有实体的家庭成员,和我不太一样。”
猫这次没出声。
但它把脑袋抬了起来,以一个永远不会得颈椎病的姿势后仰着脖颈,望着人类的下巴。
崖会泉不常和人闲聊,总是一副跟谁都懒得多聊几句的样子,然而此时,对着自己的猫,他却展示出了难得的慷慨,乐意和猫心平气和地聊上一会。
“你会觉得跟一个看不见的对象聊天古怪么?”崖会泉又说。
他把手指浅浅埋在猫后背的毛发里,感受着对方同样回馈给他的温度。
和他完全不同,对方是柔软的,茸茸的,触碰起来就令人放松,十分温和无害的。
“咪。”猫把它的小圆脑袋往旁边偏了一下,又正回来。
看着像个摇头。
“也是。”崖会泉便又摸摸猫的脑袋。
他单方面替猫决定道:“你要是觉得古怪,也不会对百里的‘随处可见’习惯得那么快,适应不了这个家。”
猫敏锐从人的语气里分辨出了一抹愉快,这让它用脑袋又拱了下人的掌心,很是乐意用一些软乎乎的卖萌小动作帮人将这份愉悦情绪延长。
它真的能听懂话,也能分辨出人与人工智能的差异。
并且很奇妙,这份分辨能力在刚随着男人回家的那天,似乎都还是不存在的。
猫那时会被吧台上的咖啡机吸引,会分辨不出车载音响里忽然传出的陌生男声究竟来自何方。
短短一周出头的时间,它仿佛正在飞快进化。
崖会泉毕竟是个习惯内敛的人,在表露情绪这方面,他慷慨也慷得很有限,偶尔突发奇想,愿意跟猫聊上一会,对于那个“一会”的控制也相当严格,
他并不会真的去对着一只猫长篇大论的剖析内心。
得出他的猫应当是很适应他家这个结论之后,总共聊了不过四五句话,崖会泉便又恢复吝啬本性,在随后路程中闭了嘴,直到车行驶到登记机构门口,他才又轻轻在猫脑袋上拍了一把,示意他的小乘客和他一起下车。
今天过来只为给猫登记大名和打印身份卡,整套流程纯自助手动操作,不需要借助上回那样的智能系统。
崖会泉在调出键盘面板时,猫出于天性,被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色块吸引了注意,灵活的身体一挣就脱离了人的胳膊,跳到了操作区的空白边缘,踩着感应区外的金属框转悠。
“不要乱踩,不然你的名字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敢保证。”崖会泉说。
他话是警告的话,语气却不是带着威慑的警告语气,平和到跟一个纵容熊孩子的家长也没什么差别。
猫没有乱踩,也没下来,只把四只收到一块的爪子都规规矩矩拢在身下,它乖巧坐在空白边缘,从操作键盘的一侧垂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咪。”猫跟做汇报似的说。
崖会泉已经开始输入姓名,他余光瞥见到这副仿佛在说“我乖吗”的样子,有心想要夸一句,但电光石火间,百里在他临出门前说的那句“您的配偶还是个猫宝宝”跳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思维打了个结,话出口时忽然嘴瓢,说了句:“还行,是个乖宝宝。”
猫:“…………”
崖会泉:“…………”
猫怎么想人不太清楚,但在这句嘴瓢说完之后,很显然,有位先生被自己恶心到了。
崖会泉怀疑自己刚才疯了,这称呼腻歪到他生平从未用过——也没人敢对他用过,他把自己活生生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屏幕也没仔细看,匆匆扫一眼“黎旦”这两个字是录上去了,就飞快敲下确认键。
然后五分钟后,在一身鸡皮疙瘩的崖先生的倾情帮助下,新鲜出炉的“黎先生”拿到了自己的星盟公民身份卡。
崖先生出于职业习惯,他先目光扫过电子卡片的代码部分,检查编号,确认编号无误。
接着,崖先生目光转落到最上一行的姓名上。
他和跳到了他肩膀上的黎先生一起注视着姓名上的“黎旦旦”,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默。
崖先生正在怎么想,说实话猫也不太清楚。
当事猫黎先生只在认真揣摩一个问题——
一个男人,上一秒还叫你宝宝,下一秒叫你黎旦旦,给你起了一个对公猫来说如此不祥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呢?
他到底怎么想的?
第18章 入室 百里:您想要进少爷的房间试试看……
还有一件同样令猫不解的事,是要不了多久,“黎先生”就发现,比起它这个被起了不祥名字的当事猫本猫,给它取名的男人却像比它心情还要更复杂一些。
根据猫卓绝的动态视力观察,黎旦旦先生敢肯定,从拿到那张暂时更改不了的电子身份卡起,男人起码已经把那张卡看了少说有十一二遍。
并且每看一遍,对方向来冷淡沉静的脸上还都会出现一点变化,他的视线会显得谨慎又克制,往姓名栏上扫过去时,经常只是匆匆一眼,仿佛“黎旦旦”三个字是某种能通过视觉传播的神秘毒素,看一眼便又飞快挪开,他坚决不肯让视线在上面多呆,随即会短促拧一下眉心,把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黎旦旦试着判断过那表情该属于“心如死灰”还是“生无可恋”。
后来,汲取新知识速度极快的猫更新了词汇库,它找到了最准确的词,觉得人类那是满脸“一言难尽”。
“黎先生。”
百里的声音响起在昏暗走廊里,因为正值深夜,电子管家将音量调整得很低,并有信心正穿过走廊的猫一定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