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三维牢笼(16)
随后,杜奉予款款走到我面前道:“我跟你下去。他已经清醒了,就在外面等我们。一会我们出来直接把供品摆了就行。”
我闻言心中自然高兴,连连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他道:“表弟,说实话,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了?这大半夜的,你下去肯定得给我添麻烦。不过算了,你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他抿嘴没接我的茬,正色道:“这个洞有点深,我先下去看看。”说完就接过手电,先一步下了洞。
我见下面手电光晃动一阵,随后稳定下来,便问道:“你怎么样?”
“大概有三米多深,你撑着洞壁慢点下。”杜奉予安然无恙的声音传来。
那洞口近乎竖直,只微微有些坡度。我按杜奉予说的,连撑带蹬地扒拉着洞壁上的土,到下面时他还接了我一把。即便如此,人依旧重重落在地上。
右腿膝盖猛地刺痛,我嘶了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我靠坐在土洞中某个较为宽阔处的洞壁上观察四周。杜奉予则借着手电光查看我的膝盖。
这里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我以为顺着坑跳下来就能见到古墓,却没想到我们爬了几分钟,人仍在洞里。
看挖掘痕迹和坑洞里偶尔用木头做的简易支撑装置,挖盗洞的人手法极为娴熟,是确定深处必然有墓的情况下开挖的。王海龙认识的那俩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小流氓,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必然是专业盗墓贼。
但我不明白,那两个盗墓贼为什么要带王海龙一起来?
盗墓是发大财,坐大牢的买卖,干这行的人都十分凶悍狠毒。对方既然大费周章,下面的古墓肯定也不简单,于情于理都不该带个愣头青过来添乱,更不会把望风的活交给刚认识一个多月的人。
所以,王海龙还没说实话。
之前听他问胡小五,是不是把玉盖眼送回来就行时,我就怀疑真相不是他说得那样。他能问出这个问题,那恐怕是手里不止有一个玉盖眼,还拿了别的古董。
但王海龙判断出有问题的只有这玉盖眼,胡小五也肯定了他的猜想,所以他到最后也没透露真相。
想到这,我不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兜兜转转半天,居然被王海龙给耍了。或许我当初真不该接这个活。
“嘶啦——”
杜奉予把自己的衣服撕掉一圈,当临时绷带系在我的膝盖上固定用。
我看着他崭新出炉的露脐装吹了声口哨,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个棒棒糖递给他。
怪不得都管盗墓贼叫土耗子,我们俩下来还没有十分钟就弄得灰头土脸了。好在我兜里面还干净着,不然东西就浪费了。
杜奉予没接我手里的糖,只沉着脸道:“你的膝盖你心里没数吗,里面已经水肿了,真让你自己下来你还上得去?”
我用棒棒糖拨开他额前几缕汗湿的短发,又挡住他的嘴巴道:“不然怎么办?咱们现在回去,明早再过来?这山这么难爬,你姥爷根本上不来,最后还得我跟着再爬一遍山。就算我现在不下来,明早也得和王海龙一起下来。知道王海龙他爹为啥还没给剩下的一千吗?就等我下来办这事呢。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杜奉予拨开自己嘴前的糖,沉声道:“那就不要那一千了,我们直接回家。”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失笑,“表弟啊,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在城里一个月挣多少钱?”
杜奉予不解地看着我,“七百。”
我点头,“你自己两个月就挣到一千四了,但在我们这,农民一家至少三口人,一个季度才能挣个一千三四吧。老王家在我们这算富户,丢了这一千,我和你姥爷轻易挣不回来。就算我今天回去得在炕上躺三个月,也必须把这事办成了。你明白吗?”
杜奉予深吸了口气,“那你在这等着,东西给我,我去还。”
我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你大半夜的连炕头都呆不住还想往古墓里钻?你要真没出来你姥爷能打死我知道吗?”
杜奉予没再说话,抢过我手里的糖收起来,先一步向更深处爬去。
第17章 九窍玉16:回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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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盗洞十分绵长,我和杜奉予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反复向下和向内行进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进入一个宽阔幽深的石头隧道中。
“应该就是这。”杜奉予抚着隧道的石壁低语道。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墓道中,很快就扩散到远处,又传来空灵的回音。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大太多了。
我们所在的墓道宽四五米,长数百米。虽然墓道的一侧只有墙壁,另一侧却有许多岔路口,俨然是个地下宫殿的规模。不知那墓主生前是个什么人物,死后能给他膨胀成这样,一个坟都装不下他,还得劳民伤财地修个地宫。
我伸手攥住杜奉予的手腕,两人一起贴着墓道壁向右侧潜入。
由于这墓道中有许多分叉口,我不敢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走,只得在盗洞的土里扣了块石头,每走到一处岔路就在石壁上留下记号。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杜奉予可能有点无聊,忽然侧头看向我轻声问:“下午在村口碰到的那个人是谁?”
“嗯?”我正用石头在一处墙壁上留记号,闻言疑惑地望向杜奉予。
“那个女人,拎着桶的。她认识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少有这么好奇的时候。
我苦笑着扭回头,望着不见尽头的墓道十分无奈。
“嗯?”杜奉予又催促道。
……怪不得有人一处对象就倾家荡产地给女孩买东西。虽然我单薄的资产可以鞭策自己至少不要主动掏钱,但当人家贴脸管你要的时候,想拒绝也挺困难的。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缩回壳里,自己就拿不着那颗爱情的珍珠了。
“笑什么。”杜奉予问。
我把刚刚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告诉了杜奉予。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虽然没钱,但脸皮有好几层。”
我赞同道:“那是。本来囊中就够羞涩了,我要是也羞涩,这辈子不就在沉默中灭亡了吗。”
“所以那个人是谁啊。”杜奉予又问。
我一哽,瞬间板起脸吓唬他,“你不怕我了是吗?”刚才不是已经婉拒他的提问了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杜奉予挣了挣自己的胳膊,“你不说我回壳了。”
我嗤笑,反而挑衅地攥紧了他的手腕道:“回吧回吧,顺便把你的小珍珠藏好了。”反正我打算到时候直接把你这蚌给撬开,你回也没用。
“……”
杜奉予老实一会,又问:“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我站住,用手电照着他的脸歪头道:“表弟啊,要不你先出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看见你在梦里哭。”
“我梦到感人的事情。”
“什么事情?”
“司马光砸缸,给我感动坏了。”
“……”
见杜奉予没有多余的问题了,我带着他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忽然一阵嗒嗒嗒的轰鸣声从远处的墓道中传来。
像电影里机关枪的声音。
我和杜奉予对视一眼,均不再言语,悄无声息地加快了步伐。
“咱们又回来了。”
走了将近半小时,我发现前方石壁上有自己留下的记号,以及我们来时的盗洞。
杜奉予对我耳语道:“正好直接出去吧。这里有其他人,不安全。”
我摇头,同样将声音放到最轻:“对方那么大动静,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在这。我们小声一点,听到他们的声音就提前避开。”
他道:“可是你有伤。”
我扯扯嘴角,“我要是拖你后腿了,你可以先跑。”
他皱眉沉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自然地扭扭脖子,继续道:“现在已经知道这地宫最外围的墓道是头尾相连的一圈,我想这里的构造应该不会太复杂。咱们走一条岔路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