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它在看着你[无限](91)
当时他怎么跟同事说的来着?
他说太可惜了,看皮肤和身体状态,这女孩最多十八岁,甚至很可能只有十六左右,就遭人做了这种下流的事还丢了性命。
他的语气虽惋惜但平淡,实在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法医,他见过的尸体太多了,每一具都值得惋惜。
“我太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检测她……”郑多乾偏过头,深吸一口气,“检测那处的体ye。”
“电话是老张帮我接的,他开了免提,我太太告诉我,楠楠失踪了。”
楠楠是郑多乾的大女儿,闻酌见过,郑多乾跟他说过,这个女孩是他和老婆收养的孩子,因为早期刚结婚的时候查出老婆子宫有问题,纠结一段时间后说算了,刚好怀孕也伤身体,不如领养一个,就当亲生的养。
后来就有了楠楠,夫妻俩几乎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女孩,甚至十多岁了,楠楠都不知道自己并非亲生这件事。
“你知道吗?我当时只觉得脑子里轰得一声,当头一炮。”
当时女儿因为高中想住校的问题跟他吵了一架,说周末要去同学家住,所以短暂的消失也没发现问题,一天多了他老婆给同学家打电话才知道那边说,楠楠怕他们担心,昨晚就说要回家了。
郑多乾看着那具还没找到脑袋,无法确定身份的青涩稚嫩的尸体,猛得想起昨天自己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接到的女儿电话,等打回去那边就不接了,他还以为是在闹脾气。
有了种不好预感的郑多乾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匆匆回家后了解了下情况,拿走了梳子上属于女儿的一根头发。
他将头发与那具尸体进行了DNA检测,最终结果……
说到这里,郑多乾眼眶已经彻底红了,吐不出一个字。
闻酌记得郑多乾说的那段时间,那是两年前,他因为一些原因被停职了,要接受心理调查直到评估报告正常为止。
等他回来后,就得知郑多乾因妻子二胎回归家庭的消息,完全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一茬,没有人告诉他……或许是他在局里的人缘太差。
闻酌陈述道:“你杀了凶手。”
“杀了?不,只是这样怎么能对得起楠楠的死?”郑多乾红着眼睛,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我做了和张山一样的事。”
他猎杀、凌虐了那个凶手。
让对方也体验一下极致的绝望,才勉强称得上是公平。
郑多乾眼眶赤红:“我从前以死法为信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痛恨它。那个混蛋比楠楠大一岁,但身份/证上却比实际年龄登记小了一年。”
苏玫一怔,想到了什么:“未成年保护法……”
“因为未成年,他不会被判死刑,甚至做个几年牢又可以出来危害其它的人,而楠楠明明成绩那么好,还有那么多大好时光,凭什么?”
“既然法律不能让他付出代价,那就我来。”郑多乾抬头,“闻酌,你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魔鬼。”
“……”闻酌垂眸。
“他在里面待了两年就出来了,看见我的时候还冲我挑衅地笑。”
“从那时候起我就疯了,我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我要他比楠楠更绝望。”
“最开始他一边跑,一边疯狂骂我,我想这不对,我女儿才不会说这么脏的话,于是我给他上了一堂解剖课,他终于害怕了,哭着跟我求饶,说对不起,说知道错了,求我放过他……”
“我又想,楠楠那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求他的?哭得撕心裂肺,或许还在心里祈祷,爸爸快接电话,快来救我……”
第62章 秋香园(完)
所有人都安静了。
刘雅民自觉是个杀人犯, 却瞧不起这种被“性”掌控犯罪的垃圾。
他顿时想到某只玩弄了自己的鬼,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的话也不能全信吧?”刘雅民冷笑,“说这么多不还是希望我们网开一面?但万一事实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万一你才是那个禽兽人渣, 虐杀了自己的养——”
寒光一闪, 刘雅民只听到“铮”得一声, 耳朵里就剩下嗡鸣——是对面的闻酌甩来了一把飞刀。
那把看起来布满血锈的破刀, 却能在足够的力道与速度之下钉入墙内!
刘雅民愤恨地盯着闻酌, 却碍于审判长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抹掉耳上的血迹,赤裸裸地威胁:“车票的事我还没忘——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
郑多乾难掩的怒意卸下,他看了闻酌一会儿,移开视线:“我不需要网开一面, 犯罪就是犯罪, 没有理由。”
他闭上眼睛:“判决我吧, 他该为他的罪付出了代价, 我也理当为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面前的烛火凭空变了颜色, 从白转红, 代表了与他人对立的身份——罪者。
曾经拥有审判他人权利的人,如今却成了被审判的存在。
和上个副本一样,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两张卡片,一张代表赦免, 一张代表死亡。
苏玫会怎么选是件没有悬念的事,她本身就是全场内心最柔软的人, 尽管她曾经也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
聂松曼显然会看心情投票,陶盛沉默不语点燃两票之一,席问归没动, 身为死人的赵桥钟无法表决。
倒是在场看起来和罪者关系最近的闻酌,并没有选择桌面上两张票之一, 而是拿出了一张新的,背面同样刻有蝴蝶的卡片——弃权。
他没有判决郑多乾死刑,也没有为他赦免。
烛火燃得闻酌脸色微暖,眼神却平波无澜,静得像是太平洋最深的海面,除非暴风暴浪,否则很难掀起波澜。
郑多乾倒是意外地笑了:“闻酌啊……”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但我还是相信当初对你的判断,如果真犯了错,出去就自首吧。”
他重新闭眼,等待最终表决。
但曾经亲眼见识过的铁链并没有将他拉入地狱,反而等来了审判长嘶哑的低鸣:“恭喜□□342号罪者,你已获得赦免。”
郑多乾睁开眼,却没有太多喜悦。
审判者之桌很快消失了,他们需要尽快赶去火车站乘车。郑多乾麻木地转身,背影比最初更显佝偻。
他们走出这套房子,与闯进来的警察们擦肩而过——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已经看不见他们了。
或许他们扮演的原角色,最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一个看见暗室尸体的警察没忍住低骂一声:“草!”
“太丧心病狂了!”
是聂松曼提前报了警,才会有警察到来,她撩了下头发:“你师父或许错了,但或许也算是情有可原的错。”
闻酌看了她一眼。
“不论是从前还是未来,王法律法都是为了伸张正义而存在,为了还死去的人和还活的人一个公道。”
“当律法无法维持这些的时候,那它就病了。”
“病了就需要治,它自己都病了,又怎么去控制那些即将犯‘病’或正在犯‘病‘的人?”
“如果有机会……我想看看你们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