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48)
祁跃呆呆眨了眨眼睛, 隔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喔了声。
脑子迟钝了,呼吸却似乎呈反比地变快了些,心跳扑通扑通,像就在耳根子里响,又像在往外冒彩色肥皂泡。。
哎呀,这莫名其妙的……
他傻兮兮咧着嘴,自己都没发现。
是不是这阵风来得太急,把氧气都吹散了……?
“爸爸,怎么啦?”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一只兔子玩偶跑出来,一双跟周想想神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哎,没事宝宝。”大叔用野熊般浑厚的声音如是吼:“家里来了两个小客人。”
“什么小客人,我也要看!”
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过来,哇地一声:“是小猫,小猫小猫,你们来我家玩呀?”
狸花盯着面前一大一小,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警惕降低,将乍未乍的猫也顺下来。
祁跃不怕小孩子,但还是屁股一颠,美滋滋钻到了大哥身后躲起来。
大哥说的话是圣旨,要照办。
“这是什么?”
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伸手将落在狸花脚边的纸捡了过去,因为认字不全,左看右看看不懂:“咦,你们是要去送信吗?”
大叔哈哈大笑起来,被女儿的天真发言可爱到,浑厚的声音震得祁跃天灵盖发麻:“宝宝,只有动画片里的小猫才会送信。”
小姑娘不服气将信纸凑到爸爸脸上:“你看你看,就是送信,小猫都很聪明的!”
“好好好,宝宝说是就——诶?”
大叔嘶地一声,接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又抬头瞅瞅两只小猫,不确定了:“好像还真是......”
他将纸伸过去抖了抖,抱着试探的心态:“小猫我问你们,真的是去送信的?”
狸花冷眼盯着不出声,倒是一直躲在后面的小奶牛探出脑袋来冲他咪了一声。
“嘿哟!”大叔惊奇地呼噜一把自己的光头:“我今天也没喝酒啊,什么时候流浪猫进化得这么通人性了,怎么也没个人通知我。”
小姑娘用兔子玩偶在逗祁跃,抽空问爸爸:“小猫的信要送去哪里呀?”
信里没写具体地址,大叔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找到关键信息:“是东郊杏花巷吧,咱们市里也只有那边儿种杏树了。”
小姑娘喔了一声,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具体的概念:“远吗?”
大叔:“嗯......爸爸开车去就近,小猫用脚跑就远。”
“那爸爸开车送小猫过去吧!”
小朋友的思维跟大人总不在一个次元,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世界就是充满各种神奇魔法。
别说只是送信,就是小猫现在开口说话了,他们也只会觉得隐形魔法在生效:“这样小猫就不用辛苦跑那么远了。”
大叔:“不要爸爸陪你玩小兔捉迷藏了?”
小姑娘:“我不着急呀,可以等爸爸送完小猫回来再继续玩!”
“哎哟我们宝儿真乖,行!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爸爸都听宝宝的。”
大叔拍拍肚皮,乐呵呵站起来:“回房子里找阿姨先陪你玩,爸爸很快就回来。”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不慎掉进人类院子的小猫非但没被抢夺信件,没有赶出去,还蹭到了直通杏花巷的专车。
祁跃快乐得走路都带飘。
就是这专车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啤酒肚大叔担心他们坐在空间封闭的车里会不舒服,便舍弃轿车选择了电动车,一辆通身粉色的小绵羊,龙头带菜篮子,正好装进两只猫。
祁跃胆战心惊看着庞大的大叔坐上小巧的小绵羊,都担心那俩精致的小论坛不堪重负直接爆炸。
以及,大叔是真虎啊,怎么就确定生性热爱自由的小猫会乖乖进他的菜篮子?
这么想着,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诚实地一跃,跳进菜篮子蹲好了。
至于大哥,那更不必担心。
反正他在哪,大哥就会在哪。嘿。
小绵羊比他想象中坚强许多,超荷负重依旧能够平稳行驶,车前灯可以在等红绿灯时悠闲欢快地唱一首《蜗牛与黄鹂鸟》。
半小时后,小绵羊稳稳停在杏花巷入口的大马路对面。
大叔放他们下去,目送他们安全穿过马路走进巷口,不禁乐了一声,掏出手机远远拍了张照片:“今天遇着奇事儿了,等老婆下班回来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巷子内部比祁跃想象得更大,路径也更复杂,每条交织贯通的路都长一样。
甚至每户人家的家门口都一样。
他来来回回了几趟,把自己绕得晕头转向,彻底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这可怎么办?”
他沮丧得尾巴连同脑袋一齐垂下去:“不会找到晚上都找不到吧?”
相比起来狸花冷静许多。
他前后观察了一下,又抬头目测过院墙的高度,开口:“跳上去,从上面找。”对哦。
站得高看得远,好办法。
祁跃正待寻找借力点,听头顶传来一声猫叫,没来得及抬头,眼前黑影灵活一晃,三只狸花齐刷刷从墙头跳下来,气势汹汹堵在他们前边。
同样是狸花,他们体型不如狸花大哥高大,但胜在猫多。
为首那位身形精瘦四肢有力,眉骨缺了一块毛,瞳色很浅,眼周隐约一圈锈红色,将它的眼神修饰得格外凶狠。
说他背了几条人命祁跃都信。
什么情况,好吓猫啊。
祁跃瑟瑟发抖,熟练地再次躲到大哥身后。
地头蛇要群殴外地人了吗?
狸花毫无怯意地挡在祁跃前面,目光冷冷盯着对方,警戒状态下后背的毛根根竖起,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
落在靠后的两只猫慢慢绕到他们两侧,狸花大哥眼观三方,尾巴以保护的姿态卷在祁跃腹部,利爪悄无声息探出爪垫。
僵持半晌,为首的秃眉狸花忽然动了。
却不是发起攻击,而是缓慢戒备地走向他们,最后停在狸花大哥半步开外,鼻尖耸动,仔细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祁跃害怕地贴紧狸花,嘴里叼着的信纸让他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大哥,它干嘛呢?”
狸花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对方目光很快落到祁跃身上,又朝他靠近了两步,顶着狸花大哥森冷的目光和喉咙里沉闷的威胁声,他轻轻嗅了嗅那张信纸。
祁跃呼吸都憋停了。
万幸在他将自己憋得背过去之前,秃眉狸花后退几步跟他们拉开距离,随后扬起下颌做了个“跟上”的示意,转身带着两个小弟往巷子深处走。
“......?”
这是几个意思?
祁跃摸不着头脑,和大哥对视一眼,迈步跟了上去。
绕了四个弯,三个拐,外加穿行两条逼仄小道,他们被带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屋门旁边种着与别处一般无二的杏花树,唯一不同的是最高的树杈顶端,绑着一条红绸带。
祁跃惊喜溢于言表,开始左右横跳:“红绸带!大哥你看见了吗?红绸带!是粥粥家!”
狸花被他踩了一脚,不悦眯眼:“你再蹦。”
祁跃秒变木头猫:“我我我,我们这个花色一激动就这样,你知道的。”
旁边的秃眉狸花对小弟很酷地使了个颜色,小弟精准接收,立刻开始激烈挠门,架势熟练得很,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挠。
祁跃看得惊叹,凑近狸花大哥耳边小声说:“大哥,它看起来比你还适合叫丧彪!”
刚说完,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黑长发的小姑娘探头出来,看见一旁霸气侧漏的秃眉狸花:“小咪,怎么这么快又来了,中午没吃饱吗?”
秃眉狸花:“......”
祁跃新奇:“小咪?”
他向这位小咪投去惊诧的目光,后者尾巴一甩,动作迅速地跳上墙头背对他们趴下。
很冷酷,冷酷中又带一点难以示人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