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平行世界(121)
他呵呵笑,“那一年的总结就一个字,累。”
封北的车速很慢,边上的车一辆辆从后面开上来,将他甩远,他还是维持着慢吞吞的速度。
“考上警校后,我一天都没轻松过,你没告诉我,上了警校会有哪些训练,还有司法那个要人命的鬼东西。”
高燃摸着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大学四年的地狱生活。
人就是这样,无论多么艰难,也只有在正经历的时候痛苦不堪,挺过去了往回看,会有种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的感觉,有点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封北一边开车一边听,好在他开得慢,还挑了人不多的路走,没跟哪辆车发生碰撞。
高燃感叹,“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是五年。”
封北转着方向盘,无视在他手背上乱摸的那只手,“澡堂里是怎么回事?”
高燃耸耸肩,“就是那么回事,我差点被人上了,打过一架之后,那哥们成了我的死党之一,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封北一口拒绝,口气硬邦邦的,“不用了。”
“家里涉黑,他当警察。”高燃笑了笑,“那股子倔劲儿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车停下来等红灯,高燃侧身,拽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拉近一些,唇凑上去,“我的死党,昨晚酒吧里的少年,还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他们都跟我们一样,同性相恋不犯法。”
去年高燃看到一本书里说什么同性相恋是淫||乱||逆||性,罪孽深重,要受到上帝的严重处罚,见鬼去吧。
手机铃声一响,高燃就赶紧去接,“妈。”
刘秀简单说了老太太的病情,人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毕竟八十多岁了,到了那个岁数,就是活一天赚一天,“那什么,小燃啊,你爸要回来了。”
高燃的眼皮跳了一下,偷偷观察男人的表情,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电话里的声音他肯定能听得见,“不是下个月吗?”
刘秀说,“他知道了你瞒着他的事。”
高燃靠着椅背,空着的那只手不停捏动,透着他的焦虑,“妈,我会跟爸解释,你别担心。”
“我是怕你爸去找你的上级,他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脾气越来越大了,莫名其妙的发火。”刘秀唉声叹气,“小燃,你爸就希望你能谈个朋友,你谈了,他心里头也就能踏实些。”
高燃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我才刚大学毕业。”
“是让你谈一个,又不是让你立刻找个人结婚生孩子。”刘秀说,“你们这一代人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很多都谈好几个,我跟人说你二十三了,一个都没谈,他们都很吃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有的人感性,感觉来了就谈,也有的人理性,比较谨慎。”
高燃安静了一两秒,“妈,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刘秀在那边又惊又喜,“谁啊?”
高燃说,“你认识。”
“我认识?”刘秀连忙问,“你以前的同学?高中的还是初中的?不会是小学的吧?你的同学里头有好些个模样都很不错,你跟妈说,妈回县里瞧瞧。”
高燃的手腕被紧紧抓住,他看向男人,话是跟他妈说的,“等我准备好了就带他回家。”
“有什么好准备的,直接带人回来就行,”刘秀很激动,“提前两天说啊,妈也好收拾收拾家里。”
高燃嗯了声,他想起来一个事,“妈,爸那时候为什么摔我的高达?”
“怕你玩性太大,心思放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面。”刘秀说,“小燃,你爸要是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准儿会很高兴,你自己跟他说吧。”
“等爸回来吧,回来就跟他说。”高燃反手去抓男人,拇指摩挲着他虎口的茧,“确实是该说了。”
刘秀让高燃给曹世原打个电话,“昨晚真的麻烦人家了,我说要请他到家里吃饭,他没答应,给钱吧,人也不缺,欠那么大一人情,妈这心里头憋得慌,你跟他道个谢,就说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咱家一定会帮一把。”
高燃说行,他挂了电话,跟开车的人一起陷入沉默。
封北在距离公安局有两个路口时开口,“你爸心脏不好,你妈一个人照顾你奶奶,压力太大,心理承受能力很低,不要跟家里说,他们会崩溃。”
高燃没有应声,他审视着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封北点了第二根烟。
高燃拿走他的烟塞回烟盒里,“不说是吗?我看你能瞒我到什么时候。”
封北跟高燃没有一起进局里,他先进的,跟碰巧打了个照面的赵四海边走边谈论案情进展。
高燃站在大门口给曹世原打电话,“昨晚的事谢谢。”
曹世原说,“你昨晚跟封北在一起。”
高燃对他的神通广大早已以习为常,“嗯。”
曹世原问,“做了?”
高燃颇有些可惜,“想做来着,没做成。”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忙起来,谈情说爱都没精力。
那头的曹世原正在剥糖纸,声音夹在轻微声响里面,“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高燃打哈欠,“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奇怪是因为不懂,等你懂了,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曹世原淡淡的问,“高燃,我跟封北比,差在哪儿?”
高燃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跳过。”
曹世原似笑非笑,“五年里我问了你不下十次,你一次都没回答我,是不是在你心里也没有答案?”
“别跟我玩儿阴的。”高燃靠着墙壁躲太阳光,“你是你,他是他,要说工作,你们的处事手法不同,至于其他方面,我很了解他,对你,我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才说那个问题没有意义。”
他又打哈欠,“头一回跟你罗里吧嗦说这么多,以后不要再问了。”
曹世原旧事重提,“你没告诉他,有一次你喝醉了,我带你去宾馆,我们住了一个晚上,睡的一张床。”
又是陈述的口吻,不是疑问。
高燃挺厌恶曹世原的那种语气,好像对他的人生了如指掌,甚至有种错觉,已经发生的还没发生的,对方都一清二楚,他往下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曹世原似是笑了一下,明知故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怕他不信任你?”
“你有时候真的挺讨厌的。”高燃换了个话题,“几号来这边?”
曹世原说还不确定,“你家里有东西要捎给你?”
高燃说,“你来之前去我家一趟,我房间左边的柜子里有一个彩色袋子,里面是小贝壳,你带过来。”
他去大海捡的,贝壳里面有秘密,想全送给封北。
曹世原问道,“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高燃转身往里面走,“你忙吧,昨晚辛苦你了,等你来了请你吃好吃的。”
曹世原忽然喊了声,“高燃。”
高燃的脚步微顿,“嗯?”
曹世原说出五年里不止一次说过的话,“如果你觉得累了,想换一种人生,随时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带你走。”
高燃挂掉。
换一种人生,没有封北的人生,那他要怎么过下去?
今天高温,接近四十度,封北的衬衫扣子扣到顶,看着都热,他一走进会议室,大家就刷刷看过来。
“封队改走禁||欲路线了?”
“可能吧。”
“封北还需要禁||欲?我觉得他是没有|欲||可禁,郑记者人那么正点,他每回都凶巴巴的,根本就是情根没长好。”
“卧槽,你们快看封北的耳朵,有情况!”
“是牙印。”
“很大很深的牙印。”
“一定很疼,我说的是封队很疼牙印的主人,不然也不会有那个牙印。”
“你们看牙印周围,那人的牙齿很整齐,没有矫正过的痕迹,是天生的,从深度上来分析,对方的牙口好,性子火爆,下嘴干脆利落,可以推测出当时是封队把人给气着了,直接就是一口。”
赵四海加入进来,“你们真这么好奇,不如弄一点血迹检验DNA,到时候就能知道在封队耳朵上留印子的能人是谁。”
牙印的主人高警官把证件挂脖子上,一脸淡定的喝水。
封北敲敲桌面,“A大的案子还没破呢,都闲的发慌还是怎么着?要不要去楼下跑几圈?”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上午九点多,追踪三哥的人有发现,他们在城南的一处地下赌||场里找到目标,顺便查封了那个赌||场。
人被压回来直接塞进审讯室,赵四海审,高燃在旁边站着,封北在监控室里观察。
三哥原名王富贵,他混成地头蛇的左膀右臂后就开始挑剔自己的名字,觉得土气,不好听,这才有了他自以为很有排场的三哥。
据出任务的警员说,王富贵当时戴着墨镜,死活不肯摘下来,他们强行摘掉的,摘了才知道他激烈反抗的原因是什么。
王富贵左边眼睛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墨镜是用来挡胎记的。
每个警察都有自己的审问方式。
赵四海比较直接,语速又快,根本不给嫌犯思考跟找借口的时间,“这人你认不认识?”
他将死者方艳的特写照片对着王富贵,“你小学没念完,眼睛上有胎记,常被人嘲笑,导致你的内心自卑,想接触名校的高材生,这样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所以你就穿高仿的品牌货四处把妹,总有蠢的让你逮着,方艳就是其中一个,17号那天晚上,你开偷盗来的轿车去接她,途中对她施暴,将她杀害丢在南门口,当晚下着大雨,你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是不是?”
王富贵一脸茫然,“方艳死了?”
赵四海用照片拍打他的脸,“还装是吧?看看她倒在冰冷的砖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想起来了吗?”
“我没装,不是我干的,我是装成有钱人骗女大学生跟我交往,但是我没有杀人。”王富贵有胎记的眼睛抽了抽,“那晚我接到她的电话去昌平路接她,跟她说学校宿舍关门了,让她去我那儿,她说没事,多叫几遍,管理员会出来开门,我就把她送回去。”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她叫我别往前开,说想自己走走,我就把她放在路边没再管,这两天我都在赌||场里,不信你们可以查监控,我不知道她出事了。”
赵四海后退几步站直了身子,眼睛盯着王富贵,“你说你把人放路边了,哪条路?”
王富贵说记不清了。
“记不清?”赵四海揪住他的衣领,“我看你是临时编的吧,你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抓,大雨下了一夜,老天爷都在帮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王富贵的情绪激动,“警察就能随便打人吗?我要投诉你!”
赵四海松开手,喘着气说,“打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要是打你,现在你还能这么跟我乱叫?”
王富贵也在喘气,“赵四海是吧,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投诉你。”
高燃突然抓住王富贵的衣领撕开。
这一出突如其来,审讯室里的赵四海跟王富贵,还有监控室里的封北几人都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