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与玫瑰(15)
林子狱又拿不准这究竟是不是花斋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剩下的那个男人才随意将茶杯里的茶水泼出去,站起来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
林子狱不认得他的样子,但这把剑还是有印象的,剑身上的威压异常熟悉……这剑正是一剑砍翻哪吒的那一把!
所以这个持剑人毫无疑问就是王子风灵了。
风灵朝着林子狱所在的方向挥出一剑,这一剑要平和许多没有昨日那般惊天动地的气势,但一剑下去精心打造的花圃瞬间就覆灭了,各色残缺不整的花花草草洒落一地,林子狱也被剑风带着翻出去几米远。
林子狱周围已经没了遮掩物,整个人都暴露了出来。之前林子狱做过实验,其他风鹱就算是近在咫尺也看不到林子狱,可风灵的实力不是可以与普通风鹱相提并论的,林子狱心里也打起了鼓。
风灵却就此收了剑,朝着林子狱的方向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转身走了。
林子狱:“……”
等风灵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林子狱才离开,他开始在附近搜寻那个酷似花斋的女人的身影,这并不难,因为林子狱很快发现了一扇大开的窗,“她”正在窗边悠闲地坐着,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被囚禁的痛苦之色。
林子狱飞了过去,“她”能看得见林子狱而且似乎早有预料并不讶异,甚至还伸出手让林子狱停在手上。
近距离看了,林子狱无比确定这一位就是花斋,不管穿成什么模样他眼里的漫不经心跟不嫌事大的色彩是一点都没少!
花斋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逗了逗林子狱,嘴边带着笑意问道:“吃虫么,管够。”
林子狱在花斋的手上啄了一下,花斋也不恼给他顺了顺毛,夸道:“花色还挺好看的。”
这时花斋房间的门被毫无预告地推开了,一个年长的女性踏进来半步,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房间,用压抑威严的声音说:“塞德娜,你在跟谁说话?”
花斋落落大方地摊手让她检查,对方依然看不到林子狱,找不到任何疑点只能退出房间,关门前还警告了一句:“婚礼在即,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花斋只笑不答。
等监督花斋的人彻底离开之后,花斋才带着林子狱进了房间,他将林子狱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地上俯在床沿看着林子狱。
林子狱被花斋看得有点发瘆,他觉得花斋八成也认出他来了,可还是有些不确定,花斋这个人看不透的地方太多了,无法窥探他的真实想法也无从得知他的目的。林子狱决定静观其变,左右想带花斋直接离开没那么容易。
花斋不跟林子狱相认,饶有兴致地摆弄林子狱的羽毛,林子狱本来想忽视他,但这人得寸进尺还摊开林子狱的翅膀摆姿势,跟三岁小孩玩玩具的架势没什么区别,林子狱只能又狠狠地啄了他几口,花斋这才颇为遗憾地收回手。
一人一鸟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明明情况并不缓和,不仅要面对风鹱还有另外六个竞争者,无法成功救出塞德娜的话林子狱就会被淘汰……但林子狱心里就是有股莫名的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先移开视线!
对视了一会,花斋先低垂了眼眸结束这场毫无疑义的游戏,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摸林子狱头上的毛。
林子狱意识到刚才自己举动的幼稚,觉得自己遭到了花斋的降智打击,避开花斋的手指退到床头将自己塞进枕头里。
第18章 拯救塞德娜(五)
花斋没有继续逗林子狱,他安静地坐到窗台上,和煦的风拂过微微带起他的发梢,而花斋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望着天际发呆。
林子狱刚好睁眼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这样的花斋遥远无比。
过了一会风大了起来,花斋从窗台上跳下来合上窗户,回头刚好看见林子狱在看自己,他嘴角含笑走到床边蹲下,非常执着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吃点虫?”
……
直到这一天结束为止都没有别人进房间打扰,也没有人给花斋送饭,花斋对此也不觉有异,天黑之后也不点灯直接躺进床里睡觉。
林子狱听着花斋平缓的呼吸声,不太能确定花斋是不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现实中花斋莫名失踪找不到踪迹,两次关卡花斋都在而且从预选关卡开始花斋就比一般人要从容,他给林子狱的感觉就是游刃有余……林子狱在黑暗中看着花斋的身影,想不通花斋的依仗是什么,但至少可以肯定花斋对关卡的了解比林子狱要多。
次日清晨,花斋睡了个饱,懒洋洋地爬了起来,下床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本来在林子狱看来只是很轻的一下,但花斋费了点时间才重新站起来,而且今天的他看上去比昨天更单薄了。
林子狱就想到自己收到的纸条上有一句关于塞德娜的话——“塞德娜在鸟之国度过得并不开心,每天都会瘦五斤。”
这句话是真的,是加在花斋身上的限制。
拯救塞德娜这件事没有时间限制,但前提要是塞德娜活着才能救,要是塞德娜体重跌破极限连一口气都不剩了拯救自然就失败了。
花斋站起来缓了一会恢复了点精神,不至于走一步腿软一次,他又兴致勃勃地来玩林子狱的羽毛。
林子狱懒得跟他计较,他现在想的是要怎么把花斋弄出去,花斋的体重每天都在减轻,看他现在的状态是撑不了几天的,不知道给花斋弄点吃的来能不能多撑几天。
另外就算林子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花斋离开岛他也没有能耐可以跨越海洋。
玩了一会花斋出门让守在门口的侍女去拿点吃的东西过来,侍女没有刻意饿着囚犯的意思,应了一声不一会就端来了一些食物。
关上门之后花斋示意林子狱过来吃东西,自己却是一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
林子狱一时间没动。
花斋开口说道:“在这个岛上我什么都吃不了。”
说完拿了个果子塞进嘴里,他皱起眉好像果子很难下咽一般,勉强咀嚼了几下花斋捂住腹部滑倒在地上,身体还不停地颤抖着,像是中毒了一般。
林子狱化成人形去把他扶起来,才这么一会的功夫花斋整个人都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显示着主人正在承受的痛苦。
什么都吃不了,体重还持续下跌……这个事实断绝了林子狱拖延几天的念头,带着花斋离开刻不容缓,他可不想最后带着一张人皮上路。
林子狱将花斋放到床上,脱手的瞬间花斋反抓住他的手,“不继续装了?”
林子狱:“……”
要不是看花斋脸色够惨他都要怀疑花斋是不是真疼了。
过了会,花斋缓了过来,“按照规则你必须救我出去,否则你会被淘汰?”
林子狱点头。
花斋“哦”了一声,“有几个人跟你竞争?”
“六个。”
“不算多。”花斋靠在床头,脸上大半部分都被阴影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顿了一下转而问道:“你饿吗?”
被这么一说林子狱才想起一个问题,上岸之后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但直至现在都没有感觉到饥饿,体力也没有衰竭。
花斋指了指侍女端来的食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吃不吃都一样。”
下午有人来唤花斋,让他出去跟王子见面,花斋一把将林子狱揣上就出去了。
花园已经恢复如初,每朵花都开得娇艳无比,昨天风灵那一剑斩下的残垣全都没了,就像是将时间重置了一遍似的。
风灵依旧是在亭子里坐着泡茶,花斋轻车熟路地坐在他对面,两人并没有说话,风灵泡好茶照例给花斋倒了一杯,花斋瞥了一眼没有喝。
风灵结束了手上的动作才扫了一眼花斋肩上的林子狱。
林子狱觉得风灵应该是看出自己了却什么都没有表露,淡淡的挪开视线,对着花斋开口:“捡了个有趣的玩意,送来给你解解闷。”
花斋没有反应,风灵也不等他的回答伸手招了招,立刻就有一匹白色的马被牵了上来。这马毛色面相都很好,但有些无精打采的,身上也布满了细细碎碎的口子。
白马被带到花斋的身边,一副乖顺的模样,花斋只看了一眼没有别的表示。
送完马风灵也没有继续滞留,提醒了花斋一句三天后举行婚礼就带着他的侍卫们离开了。
没有人看管的白马委委屈屈地朝着花斋低吠了一声,花斋托着腮打量了一圈白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最终也没有理会白马带着林子狱回房,将白马扔在原地没有管。
夜晚,花斋都睡熟了窗口突然有声响传来,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窗口。
林子狱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他现在是人形,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借着月光看出是一条长长的东西,大概是蛇,手臂长度的菜花蛇大小,这会正努力地用头顶着窗户。
经过这玩意长时间的努力窗户已经被顶开一条缝隙了,眼看他就快成功入侵,林子狱不慌不忙地伸出一根手指将窗户抵住了。
遭逢突变的小蛇:“???”
“怎么了?”身后传来花斋慵懒的声音,带着点没睡足的迟钝。
“好像是条蛇。”林子狱道,“在窗外。”
“我看看。”花斋说着下床走了过来,看了几眼,“有点眼熟。”
说着他拉回林子狱的手将窗户打开。
窗子突然被打开,正在奋力顶着窗户的小蛇一个不防掉了进来,还在窗沿上磕了一下。
花斋揪住小蛇的头,“不是蛇,还有角。”
点上油灯才看出这东西通体透白,不过身上密布着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还见了骨。
“好像是龙。”林子狱想起来跟哪吒一道入侵的那条巨龙,颜色有些相似。
“哦,你是吗?”花斋漫不经心地晃着小龙,小龙被甩得晕头转向差点吐了出来。
玩够了花斋才停手,小龙已经毫无招架之力,被放在桌子上也爬不起来,花斋还嫌不够去戳小龙的尾巴。
林子狱终于看不下去拦住了花斋,“他应该也是个闯关者。”
“他当然是,不然怎么跑岛上来的。”花斋轻轻哼了一声。
小龙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慢腾腾地咬着尾巴将自己盘成一团化为了人形。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性,戴着眼镜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像个沉迷学习缺乏户外锻炼的大学生。
他抬眼看到花斋又反射性地想吐,干呕了几声捂住嘴,疑惑道:“塞德娜?”
“嗯。”花斋应了一声。
“塞德娜怎么是个男的……不是,塞德娜怎么也是闯关者?!”他低着头自言自语,情绪太激动还紧紧握住了拳,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