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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婚(8)

作者:狐狸不归 时间:2019-10-29 11:05 标签:甜文 星际 ABO 未来架空

    安德里亚却满不在意,轻描淡写地接着说:“如果不吃药的话,这病会继续恶化下去。腿脚会不能动,失去五感,精疲力尽,最后呼吸衰竭,窒息而死。”
    “那你现在不喝药,”听了安德里亚的描述,伊维斯有点莫名其妙的焦虑了,话里带着火星,抓乱了左半边的头发,“还在这磨磨唧唧什么?”
    安德里亚这才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戴上,吹了吹那碗药,直到表面飘上了层散不尽的涟漪,才抬手一口气喝完了。其实他并不觉得这药有多难喝,因为是喝惯了的,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就如同他不能行走的腿和不能视物的眼一样,是留在人世间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一直觉得这代价是很值得的,可看伊维斯这么紧张,便忍不住要露出一丝伪装的痛苦,看看这个人的表现,仿佛是很有趣的。
    伊维斯松了口气,从安德里亚手里接过碗,正准备再说上两句,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开了门,外头却没有人,地板上有一个白色马克杯。伊维斯端起来闻了闻,是热可可的甜味。他一路走回来,刚刚想说的话忘了干净,把杯子递给安德里亚,他却摇了摇头。
    “我从不喝这些,太甜了。”
    伊维斯一怔,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缓慢摩擦,“什么时候叫人煮的?”他问了这话,也不在意安德里亚的回答,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过于甜蜜浓郁的味道将刚刚的海腥味冲的干干净净,心口也渐渐升上一股暖意。
    “再见。”伊维斯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那个碗,还有一盏白色马克杯,临走前关上了灯,多说了一句,“晚安,生着病该早点睡。”
    安德里亚笑了笑,他的笑是很温柔的,往日里的阴鸷褪得干干净净,“好的,晚安。”
    这件事过后,简姨大大表扬了伊维斯一番,夸他做得好,最后决定将每日劝安德里亚吃药的这个重任交给了伊维斯。伊维斯每天晚上端一碗汤药上去,不知道被什么想法驱使,兴许是本着同甘共苦的精神,都要尝一尝药的滋味,最后带回一个空碗和一个马克杯下楼。
    除了这事,伊维斯没有别的能消磨时间,闲的快长毛了,天天无所事事地窝在花园里头吹风看风景,和庄园里的其他几个闲人瞎胡闹。莫尔刚被迫从斯安丘监狱下岗,好不容易得了个新工作,自然孜孜不倦地读书学习,这么好的天气,他还在背刚记下来的笔记,急的鼻尖冒汗。
    伊维斯仰靠在椅子上,光脑把新闻界面投影在他的正上方,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头条,比如什么“震惊!99%不知道这样生活会长寿!”,点进去一看是医生表明最新研究表面多喝水能保持健康。
    略过一条条耸人听闻的标题,伊维斯看见了一条藏在角落的新闻,很普通的标题,甚至连一个感叹号都舍不得用。可他的脸色忽然一白,古怪至极,心头燃起了一团火。这火好像也是冰冷的,本就气息奄奄,不成气候,没多一会被涌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浇灭了。他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点进去,而是随手关了光脑,自欺欺人般地往脸上搭了本书,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只顾着在暖风里昏昏欲睡。
    在入狱前,伊维斯被羁押在皇宫的地牢里最后一次见安娜丽斯时,她戴着皇冠,高高在上,带着一丝怜悯,“现在,境况不同了。”
    是的,都不同了。伊维斯早有察觉,安娜丽斯登基七年,不再是那个在王座上惶惶不可终日的女孩子。她长成了另一个模样,如同前任的每一位皇帝一样,可以优雅地、风度翩翩地在宴会上和那些贵族交杯换盏。有意无意间,所有人都忘了她当初是作为一个权力的傀儡被推上了皇位。
    完成了长达七年的原始资本积累之后,接下来就该是血腥的权利交换了。
    伊维斯等待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也许是这最后的审判,足够叫他死心。
    反正都是个死人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利兹不知道从哪个玫瑰丛里钻出来,手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身上的红裙子又被荆棘撕了一条大口子,正吵吵嚷嚷地找约克替她缝补好。她跑去拽着人家的袖子,“伊维斯!伊维斯!陪我玩!”
    自从混熟了以后,小姑娘迅速地把“先生”这个称谓丢得一干二净,十分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地把伊维斯当成了自己的好玩伴。不过她还晓得点看人脸色,在安德里亚面前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伊维斯先生的。
    伊维斯正于好梦中酣睡,一时被人吵醒,瞥见是利兹那张活泼的小脸才硬生生地把火气吞了回去,勉强露出了一个笑。
    利兹说:“咱们掰手腕吧!赢了的话,你要把晚上吃的抹茶蛋糕给我分一半。”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输了会怎么样。
    这是霍尔顿庄园的传统项目了,利兹天生力大无穷,最爱与人比力气,输了便要答应她一个条件。小孩子总是单纯可爱又贪吃,有时候是要别人晚餐时的甜甜圈,有时候是下午茶吃的巧克力饼,她从没有输过。而在这么多人里,她最喜欢和伊维斯玩,因为其他人都太容易输了,只有伊维斯能够让她使出全力。
    不过今天好像出了点意外。
    经过一场不太激烈的比赛,利兹输了自己有生之年以来第一场掰手腕比赛。
    利兹难以置信,眼泪汪汪地看着对方,仿佛黑发黑眼的伊维斯是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大魔王,偷走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伊维斯,伊维斯大坏蛋……”
    罗里佝偻着背,不知道在哪丛玫瑰荆棘里冒出头,恶狠狠地瞪了伊维斯一眼,一张严肃刻薄的脸渐渐柔软起来,露出些显得窘迫的安慰,“你,你不要哭,下次我教你,肯定能掰得过那小子。”
    可惜利兹一个小孩子,并不吃这一套,左右手连抹着眼睛,反而哭得更加厉害。
    伊维斯这才回过神,他受不了小姑娘的眼泪珠子,为了哄好她,只好签下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包括且不限于接下来一周的蛋糕都全部上供给利兹小姐,这才让小姑娘露出满意的笑来。
    莫尔放下书,在一旁感叹,“少将真厉害!”他也曾和利兹掰过手腕,大约坚持了零点零三秒,利兹说自己用半根指头就可以击败他。
    “你还以为伊维斯以前都是真的输了吗?”约克正在篮子里挑为利兹缝裙子用的线头,闻言抬起头,灰蓝色的头发遮住了轻蔑的眼神。
    莫尔:“难得不是吗??!”
    约克停下手上的动作,“当然不是。利兹确实是天生神力,可是她的力量是被压制的,现在只是比普通人大得多,却不至于过分。像伊维斯这样的军人,在掰手腕这样的军队传统活动上都是有小技巧的。你这种蠢货看不出来,他平常用这些小把戏对付利兹,让她赢得不那么容易,逗着她开心罢了。今天,使过了劲,一不小心掰赢了。”
    莫尔从来没观察出过这些,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不小心错过了蠢货两个字。不过即使听到了,估计一个屁也不敢放出来,乖乖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你真是……傻蛋中的战斗机,”约克没见过这么蠢的,每句话都必须点出来才明白的二十岁青年,“伊维斯今天心不在焉,因为是他的处刑日。”
    莫尔愣了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处刑日?处刑谁?
    约克收拾完线头,用一种可怜可悲的目光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警告他,“还有,别用‘少将’这个称呼了。他哪天忍不了了,估计得揍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花园里几个人掐的鸡飞狗跳,吵闹不休,正是一派欢快活泼的场景。而不远处的荆棘后面,安德里亚静静地站在那,目光落在还在笑着的伊维斯身上。
    他能嗅到空气里难过的、迷茫的,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那来自一个美好坚毅的灵魂。对于安德里亚而言,这种情绪像糖果一样甜蜜可爱,不是味觉上的滋味,而是他于灵魂上的感受。可也许今天他的灵魂感触出了差错,竟觉得这味道的甜蜜里透着苦涩,一点也不可口。
    安德里亚在心里想,他自己不想让伊维斯难过,就像当初不愿意他死一样,费尽了心机才把人捞了出来。
    得想一个法子。
    忽然,他想起了刚才的传过来的那条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伊维斯的情绪吸引到花园里的信息。他找到光脑里储存的通讯录,点开一个叫达芙妮的名字。
    “克尔瓦矿场的事不用管了,我亲自去解决。”
   
    第八章
   
    当夜九点,伊维斯才送完隔壁那个祖宗的汤药,回了自己的窝。好不容易收拾好了,铺盖往头上一蒙,准备不管不顾地睡大头觉,外面却传来三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咚、咚、咚。”
    还挺有节奏。
    这悠长的声音在空气里打了个转,进到了伊维斯过于敏感的听觉系统,逼迫他苦大仇深地掀起被子,只不过眼皮子还是半阖着的,没能从睡眠状态脱逃出来。
    “谁啊?”
    伊维斯的腿长臂长,离门还有好几步远,一探身就拉开了,还打了个哈欠。
    安德里亚坐在轮椅上,个头和伊维斯差了大半个上身,抬头正好就能瞧到这位前少将鲜活的肉.体,锻炼紧实且凹凸有致的腹肌,连着大半截的腰线,十分有诱惑力。可能是一时冲击太大,安德里亚白净的脸上泛上一层薄红,稍稍偏过了头。
    伊维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长得虽说是人模狗样,没脸没皮惯了,原本也没有可能升出不好意思这种高阶的情绪。不过眼前安德里亚却不同,两个人还就结婚这件事纠缠不清,彼此暧昧。伊维斯背过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挑了件白衬衫罩到身上,因为嫌麻烦只扣了中间的一粒扣子。原准备要问一问来这的缘由,可他这样高,低着头问话总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嫌疑,便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地问:“您深夜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已是拒绝的口吻了。
    安德里亚的轮椅滑了进来,顺势关上了房门,不紧不慢地说:“的确有一件紧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他顿了顿,思忖了一会,很诚恳地接着说,“我在远处一个星球有个产业,那是个生产蓝晶的矿场,产量极高,最近出了点问题,产量下降了一半,账目还对不上。我想亲自去看一看,你陪我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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