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大聪明(134)
莫德里奇忍着笑,佯装严肃道:“糟了,看来是真病了。”
沙德大震惊:“没有没有!”
见他逗鱼,乔尔卢卡无奈,有点左右为难:不帮沙德吧,显得他有点太坏心了,之前对沙德那么好,都不是真心的!只是表演赛!可是要帮沙德的吧,又显得他有点分不清亲疏了,莫德里奇能和人开玩笑,那就一定是关系很亲切的,他往中间一架当和事佬,反而是把人家的玩笑当真,自讨没趣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等沙德真急得要跳脚证明自己的身体素质了,莫德里奇果然又不逗弄他,老老实实拥抱了一下叫沙德洗漱好去吃饭。乔尔卢卡抱着胳膊靠墙上当微笑背景板,谁晓得沙德也要来拥抱他,然后靠在他肩膀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香,香……阿嚏!”
莫德里奇也揉了揉鼻尖:“我刚刚也想说,你香水喷多了吧查理。”
谁让你一大早忽然敲门叫我……手抖了不行吗……
可这当然不是能说出口的亲密抱怨,他把话吞在肚子里,只是好脾气地微笑起来:“好好好,我的错。”
沙德真不是故意放置库尔图瓦的,而是他一拿起手机就开始思考台词,仿佛成绩差的小学渣本能地逃避打开考试卷的那种心态。
这一天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闲暇时间来处理私事,从早晨进入餐厅起,忙碌的工作就开始了,直到晚餐结束为止。晚上他一反常态没有和队友们一起玩,而是要自己回房间,还惹得拉基蒂奇拽着他也看了两下:
“怪不得卢卡担心你生病呢。”他笑着说:“怎么啦?不喜欢和老头子们一起玩了吧?他们很讨厌对不对?”
被他归类为老头子们的队友一起嘘了起来,拉基蒂奇哈哈大笑,松手放沙德离开。回房间的路上,他又遇到了清洁工占领电梯间、曼朱基奇差点抓走他一起去打乒乓球这些波折,感觉平时根本不会遇到的阻碍全一窝蜂吻了上来。
靠着门板终于关上房门时,他甚至感觉是不是上帝都不想让他提分手,所以一直在阻拦他。
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如果上帝真的想要阻拦,他就不会让库尔图瓦去酒吧,不会让他被人拍到,压根不存在今天了。
终于拨通了号码时,沙德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却感觉喉咙仿佛被堵住了,根本做不到。他不知道对方接起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的头脑不足以支撑他想象和演绎这个问题,而且通话也建立得比他想象中要迅速得多,还没等沙德反应过来,手机扩音器就已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滴,而库尔图瓦的声音跨过山河湖泊,落到了他的耳边。
“……晚上好,宝贝。”库尔图瓦轻声重复,仿佛忽然笨嘴拙舌起来:“晚上好。”
两天后克罗地亚队“主场”迎战希腊,科瓦奇这两天一直听全队上下说沙德状态不佳,就没有再硬要求他上场,正好给曼朱基奇一个活动筋骨的机会。因为上回合比分差距太大,这回合希腊显得很没动力,即使是生死战关头,想要突破守成就行、基本就是在摆大巴的克罗地亚,还是太难太难了。
莫德里奇和拉基蒂奇都是防守硬度相当好的球员,此时尽管胜券在握,莫德里奇还是非常拼命、一丝不让,搞得希腊队更阻塞了。
场上焦灼得近乎无聊,根本拉不开比分,场边沙德看着草坪微微出神,有点跟不上比赛的节奏,有人和他说话时他也得反应两下才能找到状态。
队医自然是天天检查了,确认他很健康,于是大家只说沙德是那天累坏了——踢了大四喜累了,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对于小功臣,大家都无限宽容,很好地照顾他。不过虽然出神,比赛0:0闷平、他们两回合4:1领先战胜了希腊、确认出线时,沙德还是抛下了烦心事,兴高采烈地从替补席上扑出去,参与进庆祝中。
我们可以去世界杯啦!!!我们可以去俄罗斯啦!!!
沙德当然是在开心:我可以回家啦!!!
人生中第一届世界杯就是在莫斯科,在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没有比这更让人幸福和兴奋的事了。之前几天一直非常压力怪的莫德里奇也是赛后最高兴的一个,脱了球衣在手里甩来甩去跳奇怪的舞,哈哈大笑拥抱亲吻每一个人,重量终于从他的肩膀上卸了下去,他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样闪闪发光,胜利仿佛甘甜的酒,把他直接灌醉了。
晚上自然是庆功宴和狂欢party,莫德里奇也确实喝了很多,跑到阳台上醒酒时遇到在这儿趴着看星星的沙德,哈哈笑着搂住他的肩膀:
“被我找到了吧!”
他是真的非常开心,甚至和沙德絮絮叨叨了一点过往,和他说起自己小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成为国家队的队长,带着全队去踢世界杯……沙德并不知道他的童年往事,只很天真地说:
“卢卡小时候就有这个梦想了吗?每天在家里踢球的时候就会想到?真了不起。”
哪里有什么家里踢球,有家时他在放羊,开始踢球时,已经在难民营附近的瓦砾上,小孩们清找出一小片无人的相对平坦的空间,踢着踢着还会玩起“空/袭游戏”——就是谎报自己看到飞机了,可能会有炸/弹扔下来,而后大家都尖叫着抱头逃走躲起来。
莫德里奇并不笑话沙德的幼稚无知,也不拿强横煽情的爱/国教育来说他,只是粗糙又亲昵地把他的脑袋掰过来亲了亲额头。
因为遭遇了雷雨天气,飞机在别的机场停留了几个小时,才重新飞往伦敦,沙德落地时已是深夜了。十一月中旬的伦敦已入深秋,即使是在机场内部空间里,都冷得让人直哆嗦。
沙德倒是不冷,就是困了。从传送带上拿到行礼时,已觉疲惫不堪,揉着眼睛往停车场去,他和库尔图瓦说不用接,可对方还是来了,甚至是直接站在了出站口,就差举个牌子了。
这个时间,厅内已没什么人,沙德算数能力再差,也知道库尔图瓦该等了超过六个小时了。
万一被拍到怎么办呢?但此时此刻对望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庸俗的问题早已不算是什么问题。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沙德几乎感觉这几天的一切都没发生,没有奇怪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中间,他只要跑过去扑进库尔图瓦的怀里就好。
但此时,他只是有点无措地捏紧了行李箱的扶手,被金属凹陷的边缘膈得有点痛。
他的态度让库尔图瓦也感到不解。要说生气,他觉得沙德并没有生气;可既然没有生气,为什么又迟疑着冷淡,不愿意和他亲密?坐在车里,他再一次道了歉,说清了情况,沙德甚至很乖地点头表示理解,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可就是沉默着。
这种在他们俩中间蔓延的沉默几乎要把人逼疯了。
在过往的时间里,从来都是库尔图瓦发起冷战或情绪陷入低落,沙德来哄他的。他们从未颠倒过,在这辆车里也从没沉默过。
正副驾驶中间放水杯的地方库尔图瓦刻意换成了一束温柔的粉色小玫瑰,可是沙德没有抚摸和亲吻它们,也没有和他说话,就只是头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路灯在他迷蒙的绿宝石般的眼睛里一次次晃过。
他像一幅倦美的油画。
不安握紧了库尔图瓦的心脏,但莫名其妙冒出的自尊让他抿紧嘴唇,也不愿意再自找没趣。
他爱我,他离不开我,他不生气,他依然喜欢我。
沙德只是困了,他欺骗自己,明天就好了。
他不会好了,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他想要分手,只是说不出口。
他也告诉自己真相。
回到房子里,沙德没有抵抗一起睡觉,甚至比往日更乖更可怜地圈住他的手臂依恋地靠着。这让库尔图瓦安心了一点,但他依然整夜睡不着。从漆黑一片中,一直等到天光微亮。
他默不作声地一次次描摹沙德。手指从头发滑到眼睛,路过轻轻颤抖的睫毛,鼻尖,嘴唇。路过脖颈,从一侧滑/到另一侧,仿佛要衡量粗细;顺着锁骨走动,好像要弄清形状;握/住肩膀,感受厚薄。
库尔图瓦看他皮肤的颜色和质感,掺入了珍珠粉一样的质感,看指尖下沙德胸/口和小/腹/本/能的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