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与式神(49)

　　名字对于妖怪来说至关重要，姑获鸟却并不在意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翊常。这是一种亲昵的行为，听见翊常叫自己，它就感到开心。
　　它也不担心翊常是否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阴阳师，然后被阴阳师操纵，因为它只是一只小妖怪，在那些阴阳师看来，与路边的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翓，它的名字，大概直至它死去，也只会被翊常叫唤出来。
　　“我没有开玩笑，翊常。”姑获鸟站起身，“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我这样的妖怪混在一起，你的父母都是阴阳师，要是被知道了，对你不利。”
　　“可我是被你捡回来的！！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早就消化在不知那只妖怪的肚子里了！！”翊常压抑的低吼着，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的眼中尽是惶恐，拉紧了姑获鸟的衣袖。
　　“不要走，翓！！要走的话，带上我一起吧！！我没办法找你，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他的话语没能说完，便被姑获鸟一击劈在了后颈上，尽管妖怪已经将力道降到最小，但还是让他晕了过去。
　　可就跟那时想要将还是孩子的翊常放下一般，即使这样它也同样无法离去。
　　翊常紧紧的攥住了它的衣袖，就算是昏迷着，脸上的不安与惊慌也显而易见。
　　天已经快要亮了，它再不离开，被人发现的几率会变大，到时候还会连累到翊常。
　　这么想着，姑获鸟将自己的一根羽毛放在了翊常的胸前，感受到熟悉气息的翊常渐渐放松起来，然后它小心翼翼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最后再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展翅消失了。
　　孩子总是需要独立的，姑获鸟这么认为。
　　只是因为还没见识过世界的多彩，才恐慌于踏出那一步，黏在它的身边，可一旦拥有了飞翔的翅膀，便不再需要它了。
　　姑获鸟在这个村子唯一的出口处等了几天，以防翊常真的趁人不注意跑出来找自己。它不敢直接在暗处盯着翊常，因为只要看到那个孩子，它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坚决的离开。
　　它等了几天，翊常没有出现。
　　姑获鸟的心情失落夹杂着欣慰，然后放心的离开了。
　　它此后漫无目的的流浪，等它意识到了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望着在山中玩耍嬉戏的孩童们，姑获鸟突然想要回去看一看翊常，看一看那个孩子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不用露面，或许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不能在他的面前出现，只是在暗处看一看就好了，就看一眼，看一看他。
　　那户人家是在哪里已经记不太清了，姑获鸟漫无目的的到处寻找，打听消息，等看见了那座记忆里的房子，它却忘了自己此前的决定，在发现周围没有人后，有些冲动的奔向了翊常之前待着的房间。
　　他会在么？还是说出去了？最近过得好么？有没有什么困扰？还，记得自己么？
　　姑获鸟轻巧的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进了房间。
　　然后看到了他。
　　少年已经成长为了青年，正背对着它坐在地上。
　　青年顿了顿，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回头，望向了姑获鸟的方向。
　　“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说。
　　他还记得自己！！
　　姑获鸟被这巨大的幸福充斥着，一时间没有发现青年话语中的不对劲。
　　随后，妖怪注意到了翊常眼前蒙着的白条，那白条将它记忆中那双漂亮的金眸遮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是否有受伤之类的话，姑获鸟便听见走向这边的脚步声，它顿时警觉的撤离了。
　　姑获鸟躲在暗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哪怕翊常真的记得自己，也不该是那种反应。
　　什么叫做，这么快就回来了？？它离开的时间足够眼前的人从少年成长为如今的青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用‘快’来形容的，翊常的口吻就像，它好似从未离开一般，就只是走远了一小会儿，它离开了十年，对于翊常来说，这叫“快”吗？
　　姑获鸟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它听见了其他村民的讨论声。
　　这条村子里，出现了个大阴阳师，让村子从妖怪们的威胁中解脱了出来。
　　而这名大阴阳师却有一个疯了的弟弟，被关在了家里，把那名阴阳师当成了妖怪，魔障了。
　　“诶，我听说板上大人的弟弟，不是以前捡回来的吗？”
　　“我也听说过，还有人说板上大人以前非常体弱多病，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板上大人那个没用的弟弟不提也罢，而且就算板上大人以前真的是那样，如今成为了大阴阳师，难道不是上天眷顾吗？”
　　“哈哈哈，就是说，一定是神派板上大人来拯救这条村子的！”
　　“好！那我要把活干完，然后将最近收获的果子给板上大人送过去！”
　　“我也是！”“不知道板上大人喜欢什么蔬菜……”
　　村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姑获鸟跟石头一样待在暗处一动不动。
　　这条村子，是阴阳师的人家只有一户，就是它选中的，那户姓板上的人家。
　　长子病弱……突然出现的大阴阳师……村民口中疯了的弟弟……
　　姑获鸟只觉得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它像射出的箭一般回到了翊常的房间，看到的就是青年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条串着黑色羽毛的项链，一个男人正拿着刀子满脸怒容。
　　它看都没有看那个男人，映入眼中的是那如花般散落的和服，和翊常遍布伤痕的身体。
　　青年扭过头，脸正对着它，白布飘落。
　　没有了，那双漂亮的金色眸子没有了。
　　姑获鸟以为自己会疯呢。


第64章
　　翊常对于自己能把眼睛献给姑获鸟这件事毫无怨言, 甚至可以说是心甘情愿。
　　在对方说要离开之后，他就变得无比惶恐, 被打晕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失去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他却能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 那让他感到心安。
　　眼睛也可以，血也可以，只要别离开他, 只要是他能给的, 他都会奉献出去的。
　　不如说，翊常还担心姑获鸟不会接受，如今它向自己索要, 他又怎么会拒绝呢。就算被利器割开一次又一次的割开伤口, 再疼他也会忍住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翊常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走出房门了，这天他觉得姑获鸟有些不对劲, 明明才刚走出去，却又不到一会儿就回来了。
　　而且他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突然浓郁了许多, 起码在看不见东西的他感觉起来是这样的。
　　而更奇怪的是姑获鸟回来以后又离开了, 接着带着减退不少的气息再次回来。
　　翊常不明白为什么姑获鸟要进出那么多次，在他询问之后, 对方却说。
　　“什么？我才刚回来啊？”
　　翊常闻言沉默了，他的脑海中猛的浮现出一个可怕的预想。
　　眼前一片黑暗，心里也一片黑暗, 他对着前方勾起一抹与往常无异的笑。
　　“翓，你过来一点。”
　　“啊？突然这是怎么了？”
　　翊常的手摸索着，顺着那人的衣服，摸到了对方脖子上的项链。
　　“翓，这个项链，你是什么时候戴起来的？”
　　“很久了啊。”那人的语气漫不经心。“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我要出门了。”
　　翊常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将那串项链扯了下来。
　　“嘶！！你干什么！！！”耳边是一声吃疼的怒喝。
　　翊常充耳不闻，指尖摩挲着，入手是属于羽毛的柔软触感。
　　真蠢。
　　怎么会蠢成这样。
　　“你不是翓。”翊常的语气平静。
　　看着青年的样子，板上亮有些慌，但他的内心很快被怒火充斥。
　　“什么不是，你在说什么啊，翊常。”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温和下来。
　　天麒麟的力量，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奉献，效果便会直线下降。
　　板上亮曾经是个体弱多病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翊常，他很有可能就那么病死了。
　　他家是阴阳师世家，却并不显赫。而他并不甘心就这么窝囊的死去，将家中藏书翻来覆去的看，偶然间，发现了自己父母捡回来的孩子，居然是天麒麟这件事。
　　板上亮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母，一家人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唯恐消息外流。
　　他知道翊常跟一只小妖怪有来往，并且对那只妖怪非常信任。
　　那天他发现翊常晕倒在房间里，而身上有蕴含那只妖怪气息的羽毛后，内心就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他将那片羽毛拿走，将翊常的眼睛挖了出来，伪装成了那只妖怪。
　　翊常看不见了，身为天麒麟却能分辨气息，如他所料将他当成了那只妖怪。
　　板上亮将属于天麒麟的两只眼睛吃了，顿时恢复了健康。
　　他新奇的挥舞着充满力量的手，没想到天麒麟的力量居然强大到这个地步。他着迷于自己健康的身体，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恍若新生。
　　板上亮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光有健康的身体还不足够，他不想要待在这个落后的村庄里，有了天麒麟作后盾，他的野心开始越来越大。
　　翊常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板上亮一惊，一把拉住了他，将他扯了回来，用力摔在地上。
　　“你要去哪里！！”板上亮的表情有些狰狞。
　　翊常实在是太虚弱了，他甚至没有反抗的力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踉跄的再次爬起来。
　　“我要去，找翓……翓……”
　　“啪！”
　　板上亮一巴掌毫不留情，直接将青年扇倒在地，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继续装了。
　　“找？你出去能找什么！还不是被妖怪吃掉！！我们家收留你这么久，你就这种态度？？”
　　“……还不够吗？”翊常说着，蒙着白布的眼睛看向板上亮。“两只眼睛，那么多血，还不够吗？”
　　看着他这副样子，再与不久前那副温顺的模样对比，板上亮只觉得怒火更甚。
　　“不够！！当然不够！！那只妖怪有什么好的！！与其给它，给我不是更好吗！！？”
　　他掏出了刀，对着地上的翊常高高扬起。
　　“要逃跑的是吧，那就先把你的脚筋割断！！”
　　“飒！！”
　　板上亮闻声望向门口，便看见了那只黑色鹤鸟模样的妖怪。
　　“……我就说他怎么会突然察觉，原来是你，你这种小妖怪居然还敢回来。”
　　他轻蔑的笑着。
　　“姑获鸟吗，我还要感谢你将天麒麟送给了我。”
　　姑获鸟并不知道男人口中的天麒麟指的是什么，它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地上的翊常。之前看的第一眼还没察觉出来，现在一看，才发现他实在太虚弱了，身上遍布的伤痕刺痛了它的眼睛。
　　它厉啸着扑向了男人，却被对方的阴阳术一把击飞，狠狠的撞到了墙上，黑色的羽毛飘了满地。
　　姑获鸟咳喘着爬起，手中握着伞，那是它的武器。
　　可它实在是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对付它这样的小妖怪，板上亮根本就像是在耍着它玩。
　　翊常看不到，又没有起身的力气，只能徒劳的瞪大眼睛。
　　“翓！！”他大喊着，呜咽着，伸出手却被板上亮踩在了脚下。
　　姑获鸟被击飞了数次，颤抖着身躯，挣扎着想要再爬起来。
　　“翓？噢，原来是这只姑获鸟的名字吗？”板上亮说着，手中结印，“正好，送上门的式神，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