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7)
不可以,曹几何又不傻,他派苏未白在河对岸看着呢。这么一跳等于直接暴露了,傻子都知道这是逃跑,得先打架。
于是我把斗笠一揭,我顶着个黑脸问他:“李藏风?”
帅男子问:“老七?”
没否认就是默认,就知道是你这个决斗佬。
我低头看他的腰:“刀不错。”
李藏风瞧我的胸:“你不错。”
我寻思着他看胸口干嘛,问:“哪儿不错?”
李藏风接下来就扫了我全身:“哪儿都不错。”
那我就盯他的帅眼了:“我值得你过来?”
他先瞅了瞅我咽喉,答:“你值得我用刀。”
这个画风我确认过了,是走古龙风的人。
这种画风的人其实还比较好对付,因为古龙风的台词短,换行很方便,我可以轻轻松松和他叨过一整页。
但我现在没法这么水。
因为李藏风的气势已压在我胸口,抵在我那大脑门上,杀气饱满到让我坐立不安,不能再拖,再拖下去我受不了,得炸。
难怪小桃当初一见我就逃,我当时一怒起来就放杀气。如今看来,这杀气与精神攻击也没个差别。只是从前是我在放,如今换了李藏风来精神攻击,他在攻,我在受,这就是百倍难捱。
于是我拿出了三个香包。
我本来是想在战斗中把这三个香包打开的,到时漫天花絮,鼻涕乱飞的,李藏风再能装逼,时髦值也会和他的脸面一起掉光。我就没见过哪个帅男打了喷嚏还能继续帅的,可见过敏性鼻炎是帅男子的天敌,我们宅男子要珍惜这种病。
但是我一见到李藏风,这战略就被我弃了。
我料想过他的强,可没想到他这么强。
这决斗佬一出场我心就狂跳,刚开始就如此,一会儿打起来只会更糟。云推测一下,他实力最起码吊打老八几个来回,和老七比着是伯仲之间。那计划还是得跟随变化,开打前我得先削一下他的战力。否则一会儿真打起来,他才不会让我有时间拿香包,更不舍得让我受伤,他直接就弄死我了。
我把那包柳絮当着他的面打开,务必要让这个帅动天地的男子打个奇响无比的喷嚏,最好一边哭一边和我打。
失去品格,失去很多。
失去逼格,失去一切。
李藏风!和你的逼格说再见吧!
香包一开,那白乎乎的柳絮自动向周边飘荡,这位帅男脸上竟纹丝不动,他连一丝呼吸都没乱,风过他的身侧掀不起半点涟漪,他的身边仿佛自带一个结界,动的分子到了他身边就成了静的分子。
静悄悄的结果就是,他就这么看我,我就这么看他。
……
好像有一点点尴尬。
李藏风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我,我只好维持着老七多说一字就会死的面瘫人设,默默把剩下的柳絮都踩在了鞋底,假装自己是在磨鞋垫。
李藏风也没有说话,他就像石头一样坐在那儿,气势和河风一般冷而持久,只是那眼神从无一刻离过我身,再小的动作也瞒不过他。
柳絮一点用也没有,可能是东西不对。我在沉默中紧盯着他,虎豹般的目光半分不动,手上却有动作,我光明正大地拿了第二个香包,将那杨花随意一拨。
花粉随风而飘。我这鼻子都开始痒了,李藏风还是啥反应都没有,只是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
曹几何你坑我!
有过敏性鼻炎的分明是我!
李藏风真是个富有耐心的帅男子,他继续保持沉默。我就把眼神适当地往外发散了一些,假装四处看风景,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几朵杨花,一朵一朵地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地吃了,仿佛这玩意儿很好吃似的。
真男人就该吃花瓣,娘娘腔才会看着。
李藏风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好像生了点疑惑,但忍住了,没问出一个不和谐的字。
然后我打开了第三个香包。
如我所料,李藏风依旧稳坐小板凳,只是他似乎对我的种种行为产生了更多的困惑。他张了张嘴,似想问点什么,但还是憋住了,什么都没问。
……
这可真是个好人啊。
三个香包统统败下阵来,我终于放弃了这个垃圾战略,随手就把香包丢的远远的。
就在我把香包扔出去的一瞬间,纹丝不动的李藏风忽脸色涨红,鼻头泛青,打了三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
……
我靠! 这喷嚏还带延迟的啊!!!
第9章 宁可断头也不可秃头
我叫方即云,我现在就想一头跳进这金仙河里。
谁能想到李藏风居然这么能忍,三个喷嚏都能一道憋回去,而我把能让他过敏的三样东西全扔了,一件都不剩。
老五你就接着独居吧,我估计得沉尸河底,为金仙河畔的物种多样性做贡献了。
在制造了连环喷嚏惨案后,李藏风居然从竹篓里取出了一块儿品质上好的丝帕,擦了脸上一切破坏帅气的东西,将那帕一扔,他又冷漠又稳重,显出种狗血天雷砸于前而不动如山的王者气质。
我看得目瞪口呆,合着他一路带着丝帕,是早有准备了?
这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鼻炎战士啊。
李藏风问:“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这个我知道,刚刚我把自己的脸丢掉了,现在我想帮你丢掉你的脸,咱们给脸们埋一处,立个碑,让后人知道我们两个帅男曾埋脸于此。
李藏风:“我的鼻症鲜为人知,这是你致胜的良机。”
我点头:“这个我知道。”
李藏风:“你把这机会在我面前一一摆出,又全部毁掉。”
我承认:“不错。”
李藏风:“我不瞎,看得出你在干什么。”
他全看出来了!七哥你的脸就埋在这儿了!
李藏风正色道:“你不屑用鬼蜮伎俩,证明我没看错人。”
……
这可真是个好人啊,刚刚是哪个吃了柠檬的路人说他罪孽深重来着。
李藏风严肃道:“与君一战,我之大幸。”
这绝对是个好人了!他顶多剃我的发,不至于要我的命。
我心中惭愧,正经言说:“你言重了。”
李藏风斩钉截铁道:“杀你,我定全力以赴!绝不拿剃头来羞辱你!“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脚底和污泥混成一团的柳絮:“我的确打算用这些东西对付你。”
我还年轻!请一定要和我的发际线过不去(而不是命)!
对老七这样的英雄豪杰,那是宁可断头,也不可秃头。
轮到方即云怎么办?把上面一句话倒过来。
我正酝酿着一种秃头的梦想,结果李藏风无情地指出:“即便你有过此心,你也很快就扔了。”
他给了我一个“事实胜于雄辩”的眼神,感慨道:“清者立于浊世,何苦自污?”
……
冤啊!
天大的冤情啊!
我本就这么污,谁洗白谁就冤了我。
李藏风,你这就造成了天大的冤案了,你在传闻中那是眼高于顶,咋到我这儿就把眼光放低了?你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比如我,我就从你高不可攀的外表看出了你热爱发型打理的本质,那你也该学我,从我污泥般的外貌看出我污泥样的内心。我这个人我最清楚,从上到下没一处白的,我还想着拿香包暗算你呢,真是黑心黑肠黑脑袋,墨缸都没我黑透。
你行行好,把我毛剃了算了,上面下面都剃掉我也没意见。
我这还没感慨完呢,忽听到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侧头一看,发现前几天被我吓跑的那两个流氓又回来了,他俩还带了一群新的打手。一群人乌泱泱地挤到河岸边,一个流氓指着我说:“就是这个黑泥巴脸!他捏碎了老子的翡翠原石!你们给我打他一顿!”
翡翠原石?我捏碎的?
我回想了一下,这两个流氓先抢了别人,碰上我,打算再抢一笔。我当时逛街傻乐傻乐的,也不想打架,就从他们背包里抢了块儿石头,当着面捏成一条一条,把他们吓跑就完了。
谁能想到那是原石啊?早知道我就拿去卖钱了。
那流氓对着我吼:“爷爷请了十二好汉来对付你!你赶紧给爷爷磕三个响头!”
李藏风看我:“你认识?”
我否认:“只是两个流氓地痞。”
李藏风:“我说的是他们身后的人。”
这两个流氓随便打发,他们的打手可不。
这十二个打手个个体魄强健,一身黑到底,手上刀刃闪白光冒寒气,瞧装备就知道不是一般地痞。李藏风渴望一场不含杂质的决斗,他希望闲杂人等滚远点,我也是。
我就冲那帮打手问:“他们花了多少钱请你们?”
一个高个子站出来答:“他们没付一分钱。”
我问:“赊账了?”
俩流氓怒道:“你瞧不起流氓么!我们从不付账!”
高个子说:“我们出力不为钱,只为主子的恩情。”
我问:“你主子从不付账?”
高个子阴沉沉道:“我主子早死了。”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死在谁手上?”
高个子恶狠狠说:“他就是尹教主!你杀了他!老七!”
这家伙终于图穷匕见,一脚踢开俩流氓,十二人分成四股队伍,每股三个,包饺子似的向我冲过来。
那高个子还对李藏风喊:“老七的命我要了!你若识相便闪开!”
李藏风动也不动,他像与板凳合二为一,谁若把板凳从他屁股下抽走,他就与谁有剃头之仇。
那高个子一挥手,三个黑衣人先冲我砍来,我一把跳出来,手掌裹着一把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