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291)
脑袋里正混沌,拿铁刚好走来亲昵的用额头顶了顶林趯的脸颊。
“拿铁?”林趯试探的叫出了口。
“喵~”
不同于自己进门时叫它的反应,此刻的拿铁正冲林趯撒着娇。
原来它叫拿铁,它和自己很亲。
“你看,你一走这许多年,连拿铁都想你。”
宁非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林趯就生气,林趯起身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宁非,指责他,“我刚刚明明都提醒你了,你怎么反倒往架子下面走?!”
“因为我有不想被砸碎的东西。”
这回答把林趯气的不轻,“难道有什么比脑袋还重要吗?”
宁非答的干脆,“有。”随后将手掌摊开。
林趯在他手里看见一对瓷娃娃,有什么呼之欲出,又有什么阻塞住了,林趯看着宁非手里的那一对瓷娃娃,嘴唇张了又和。
明明正在生气,可这会儿那气怎么都起不来了。林趯只有转移话题,看着凌乱的屋子又责怪宁非醉酒。
“你到底发什么疯?凌晨把我叫来,自己又把屋子翻的这样乱。不怪拿铁到处乱窜,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宁非,你到底……”
林趯是真的生气,口气十分不好,一股脑的怨了宁非许多,可怨到一半却又停住,林趯的眼角跳了跳,他似乎看到掉下来的架子下压着一张照片。隔的远有些看不清楚,可林趯看着那张照片总觉得有点像自己物理竞赛证书上的证件照。
被林趯训斥,宁非就只是笑。
林趯听他笑,只觉得他在耍无赖。回头瞪着他,“你还笑?我就知道你在耍我!”
“我没耍你。叫你来,是我想当面问问你。”
“问什么?”林趯口气不善已然没了耐心。
宁非一把抓住他的手,吓的林趯缩着肩膀想抽出手。宁非紧抓不放,抬头眼神乞怜,“你看看?”
林趯只是眉头紧皱,他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看什么?”
“看看我的戒指。”
林趯注意到了宁非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正戴着一只略略发黑的戒指,那戒指是普通的银制品,工艺简单,发黑是常年不戴氧化了的结果。
“我想问问你,当年你要走,是因为生气我把戒指摘下来吗?”
这么多年,宁非思来想去想不通,究竟林趯为什么要欺瞒自己,丢下自己要走?明明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明明说好把自己当家人的。
他想了这许多年,最后觉得林趯是在和自己赌气,赌气自己摘下了戒指。没错啊,他记得当年自己参加比赛晋级后,林趯就变得情绪古怪,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切都是从自己摘下戒指开始的。
“你是在和我赌气吧?气我拿下戒指,所以当年才和我说那种话,质问我成名后会不会厌烦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林趯一头雾水,压根不懂宁非的话,最后看着摇头晃脑自顾自说着话的宁非,又觉得不必和醉酒糊涂的人太过较真,可说出的话还是较真了,“可你现在身边有其他人了,当年我就算……”车祸对于林趯是无法开口直言的痛苦,“当年我就算没走,如今结果还不是一样,你还不是照旧有新人了。”
林趯被宁非摁倒的时候,心惊了一下,以为宁非又和之前一样要硬来,吓的双手交叉在脸前事先做好抵挡,结果出人意料的,宁非只是趴在他的肚子上,这也让林趯觉得宁非醉的离谱。
林趯被宁非突然的动作弄的有些窘迫,“你干什么啊?快起来!”
“为什么你圆鼓鼓的肚子不见了?”宁非侧脸贴在林趯的肚子上,闭眼揉蹭着感受,“我最喜欢你圆鼓鼓的肚子,暖呼呼软绵绵,靠上去的时候胜过过世间一切。是新西兰的东西不好吃吗?怎么把你养的这么瘦?”
没能感受到软乎乎的肚皮,只有硌人的肋骨。
“我不知道新西兰的东西好不好吃,我只知道医院的伙食真的很糟糕。”
卧病在床的日子是林趯最不愿回想的,生活无法自理,就连翻身都要靠家人帮忙。
“林趯。”宁非贴着林趯的肚子搂紧他的腰,声音发颤的问着,“求你告诉我,当初你离开只是在和我赌气,不是因为觉得我是个麻烦,不是因为我是个是非精,到哪里都惹麻烦所以你才离开我的,求你这样告诉我。”
林趯觉得自己肚子上潮潮的,好像是眼泪渗进衣服里来了。
他没回答宁非,就在刚刚,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无数遍询问自己,如果不是宁非的话,就不会有那场让自己痛苦,让家人悲伤的车祸,如果不是宁非的话,他不会出格害林遥马场闹事和舅舅翻脸,如果不是宁非的话,他不至于失信于爷爷,不至于让家人失望。
这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林趯,没错,如果不是宁非的话,这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林趯,这个人,这个抱着自己的人,自己好像应该恨他。
明明事实如此,可林趯终究不愿。
深夜里他靠床独坐,深深思考,摆出这发生的证据确凿的一桩桩一件件,宁非是罪魁祸首无误了,可心里却在否认,甚至于耳边有声音在帮他说话。
他的脑袋被事实和莫名的出现的声音撕裂开来,总也想不起不想去怨恨宁非的关键到底是什么。越是被拉扯,头痛更甚。
就像现在,他又在心里数了一遍过往事实,差点就要开口对宁非说,是,是因为你给我带来是非,所以我才想和你撇清。
堵塞的喉管让他发不出音来,大概是心理抵抗的效果。为什么会这样?
“求你了。”
宁非又在乞求。
“告诉我,我不是个招人恨的坏孩子。”
“不,你不是。”
不加思索的话脱口而出,就连林趯自己都震惊,可他还是顺着心说下去了,顺着冥冥中的引导。
“你不是坏孩子,不是是非精,我知道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你只是看着凶,可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很温柔,你只是假装没在意,我知道你有责任感。宁非,你一直都很好。”
“林趯,”宁非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早在马场见到林趯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不管过去如何,他只想林趯回来,回来自己身边。
宁非看见他张嘴了,张成O的嘴,分明一个好字就要出来,可林趯突然又变换了神情,推开自己起了身,他看着林趯慌张理衣的背影,不知他为何态度变的如此之快。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林趯就在宁非的凝视里被迷惑。他清醒的快,因为外头天快亮,他还惦记着趁爸妈起床前回家,还惦记着穿短裙出门的林遥别被舅舅发现。
“我得回去了,手表还给我。”
宁非起身擦了眼角的泪,林趯变换的快,他也变的快,只是面无表情却让人陡然生畏,刚刚的温柔和乞怜都无法和这个人有所联系,宁非的声音冷冷的,“可你还没还我。”
“说好了我过来就把手表还我的!”林趯气恼的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宁非。
宁非悠悠抬头看他,眼神深邃,让人不敢直视。没等他开口,林趯别开头,丢下一句,“我该知道你又再骗我的。”人便离去了。
是啊,明知道他在骗人,可自己还是过来了,显的自己好傻,这种心甘情愿被骗的自己真的好傻,尤其出门跑到电梯前,电梯开门出来的是白欣然时,林趯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是你?上次晕倒的那个小子?”白欣然不仅要说还要凑上来打量,“唉,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该不会哭了吧?”
“没有。”林趯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你看错了。”
“你来找宁非啊?”白欣然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人,他非得把林趯看个透彻,踮脚看弯腰看,就是要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这人一定是哭了。
林趯无奈用手挡脸,扭身躲人,“只是有事来找他,你呢?你也找宁非?”
这话问出口,林趯又觉得自己傻,他和宁非都在一块儿了,自己问这话算什么?
“哦,对啊,我等会儿还有行程呢,想着离他这儿不远顺道过来了,宁非这个小气鬼,找他要首歌儿就这么难要。话说回来……”白欣然被总挡着脸遮掩的林趯给烦了,干脆伸手拉开他的胳膊,林趯眼红鼻子红,被白欣然突然的动作吓的瞪圆了眼,活脱脱像个受惊的兔子,惹的白欣然好一阵笑。
林趯被他笑的不自在,想收回手,可白欣然抓着他不放,仔细打量着他。
“话说回来,我之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啊?”
林趯感觉他是故意的,还能在哪儿见过?不就是自己上次晕倒在这条走廊见过?
“是上次我晕倒的时候你见过吧。”
“不对。”白欣然否定的很快,死死盯着林趯的脸,“我的印象里不止那次我见过你。是哪次来着,到底是哪次我见过你这只小兔子?”
林趯感觉盯着自己的白欣然有些神经兮兮的,“你记错了吧?我好像没另外见过你。”
“啊!”白欣然一拍手,是兴奋自己终于想起来了,“是我第一次见宁非的时候。”
林趯闷闷不乐起来,他可不想听白欣然和宁非初见初遇的故事。
“麻烦让让,我得走了。”林趯擦过他进了电梯里。
白欣然却喋喋不休起来,“唉,我还没说完呢。我第一次见宁非的时候,感觉他好疯,就见他抱举着个人原地转,两人跟个疯子一样当街演琼瑶剧呢。那人好像就是……”
林趯无动于衷摁了一层,电梯门不给面子的关上了,白欣然被搅了兴致,指着关上的电梯门说出最后的话,“那人好像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