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孟然返回念枫庭的时候，在车上接到了董雨彤的电话。
　　耳机内，董雨彤声音哽咽，语气激动，流着眼泪告诉孟然：“小孟！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云骁他已经醒了！”
　　孟然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笑容：“那实在是太好了，恭喜你们，快去医院看看吧。”
　　董雨彤依旧抽噎：“谢谢，谢谢你，小孟！当初要不是你愿意娶我，念恩可能就保不住了，谢谢你肯站出来帮我！”
　　“有偿交换，各取所需，更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孟然拧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弯，“等你方便的时候，我就和你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董雨彤一听，立即说道：“你放心！不管之后怎么样，我和董家还是会继续支持你。事到如今，我父亲愿意帮你，不是看在你是董家的女婿的份上，而是因为你真的有头脑、有手段、有能力，他认定你是能在政界走的更稳更远的后起之秀，所以他愿意培养你。”
　　孟然又道一声谢，忽然发现另一通电话闯了进来，驾驶操作台上显示出章国鹏的名字，他便立即结束了和董雨彤的通话，接听起新的来电。
　　“姚永昌的电子信号出现在黄江市内了！”
　　电话一经接通，蓝牙耳机内赫然传来这如惊雷般的一句话。


第304章 谁主沉浮 135
　　技侦总队的大数据分析室内，在数百块电脑屏幕环绕的圆环中央，孟然、安澜、田立以及章国鹏四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机密会议。
　　章国鹏站在一块电子大屏前，概括了近期的重大进展：“虽然姚永昌的电子信号仅出现了一次，但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已经进入了黄江界内。”
　　他说着，在大屏地图中画出了一块区域，继续分析：“经过技侦总队的初步筛查，确定了电子信号出现的大概位置，10公里以外是贸易区的一处货运码头，每个月都有大量船只去往境外。我以此判断孟局的推测方向应该没有出错，姚永昌冒着十足的风险回到黄江，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带着复制版芯片从海路偷渡出境。”
　　孟然凝视着大屏上的电子地图，沉声说道：“这块区域内的所有酒店、旅馆、工厂、居民区以及多幢办公楼，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出了一个分局的警力，以便衣走访的形式进行前期摸索，目前基本可以确定出一个可疑位置。”
　　他边说边拉大了电子地图，目标地点立即出现在3D全景图中，“秦沣汽车”四个大字也跟着显现而出。
　　“有关这家汽车集团的过往资料，我派了刑侦和经侦两大总队对其进行了详细的梳理和调查。这个汽车集团的董事长就叫秦沣，过往生意上看起来还算很干净，明面上查不出他和姚永昌有过什么勾结。但在三年前，秦沣的豪华座驾曾在北京发生过一起重大交通事故，造成了一人死亡、三人重伤的严重后果。更具戏剧性的是最终被送上被告席的，却是秦沣手下的一名员工。”
　　孟然在屏幕上调出了秦沣的照片，随后又道：“案发当天，有多名目击证人都表示秦沣到京参加宴会，应酬结束后是自行驾车离开的，但那些证人在检察机关介入调查之前，就离奇地在警局里一个个改了口供。假设是秦沣酒驾后连撞多人，那我们就有理由怀疑，当年是姚永昌替他摆平了那起恶性案件。”
　　一旁的安澜听着孟然的分析，接话说道：“既然这个人在生意场上还算守规矩，那应该就不会像刘捍那样敢冒杀头的风险，去全力支持姚永昌窃国。可他毕竟还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所以，这一次姚永昌藏匿的地点极有可能就在秦沣汽车厂内。”
　　“现在虽然大体摸到了姚永昌的所在位置，但要是他和他的手下真的栖身在厂区内，那抓逮难度实际也不能算低。”孟然沉吟了片刻，转而问起田立来，“你派人到这片辖区的派出所调取了这个厂区相关资料，内部情况怎么样？”
　　田立马上答道：“这个生产厂区占地极广，约有30万平方米，每天活动着近千名流水线工人。如果我们要强行硬攻，那里地方大、人员多，一旦姚永昌及其党羽在厂区找了个易守难攻的位置，那无疑会加大伤亡风险。您看要不要先找个理由，把整个汽车厂里的工人先行清空了？”
　　“清空不了。”安澜插话说道，“姚永昌老谋深算、为人狡猾，万一让他觉察到任何风吹草动，这个厂区那么大，他很可能在警方实施抓逮的同时搞出一起自杀式爆炸，拉着我们同归于尽，那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在场四人随即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最后还是安澜率先开口。
　　“姚永昌既然要潜逃出境，就总有出洞的那一天。从信号出现的当天算起，市特总队就已经全员待命，厂区附近的天眼系统也24小时全面监控了汽车厂的几个出口。我的意见是耐心等待，只要那只大老虎现身路面，我就可以让他有去无回。”


第305章 谁主沉浮 136
　　孟然思考着安澜的意见，继而说道：“我可以出面去和秦沣谈判，危险驾驶罪的最高刑罚是死刑，但如果他还要罪上加罪，包庇、藏匿姚永昌的话，那不但死刑逃脱不了，他亲手缔造的庞大企业也会跟着被彻底瓦解，经侦和工商可以各派出一队人每天都盯着这家集团仔细查。我会开诚布公地让他选择，要是他装作不知情，我就立刻通知聂冰，马上启动旧案重查。”
　　“谈判的成功率有多大？”安澜问道。
　　“我明天就派人把秦沣请到市局来，最多给他一天时间考虑。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阳谋，我们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最差的情况无非是他去给姚永昌告密，让那只老虎继续蜷缩洞里，没法轻易外逃或是出来兴风作浪。”
　　孟然边说边细细算盘：“据刑侦总队汇报的信息称，秦沣祖籍福建，家中有四个兄弟和两个儿子，分别在集团中担任重要职务。他是极其看重家族利益的孝子贤孙，如果政府处处给‘秦沣汽车’下绊子，那就代表着整个秦氏家族都将渐渐走向没落。我会尽可能利用这一点，去说服秦沣跟警方合作，只有通过这条渠道，掌握了姚永昌的出逃信息，市特才能有的放矢，实施二次收网。”
　　“好，就按你说的办。”安澜应和着。
　　孟然冲他一笑：“收网当天，要不要我带人协助你，就跟以前在市特的时候一样？”
　　一袭袭身穿黑色特战警服的身影在孟然和安澜脑中一闪而过，曾几何时，他们英姿飒爽、并肩作战，为了守护这座城市而拼尽全力。
　　安澜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你现在是头，已经不比从前了。你我的分工早已不同，头要是给碰坏了，留着躯干和四肢也没什么用处。”
　　田立连忙插话：“您放心吧，孟局。整个市特的力量都将为安总所用，我们原就是他带出来的兵，一定能配合好安总的指挥。”
　　孟然凝视着安澜，叫出了一个昔日的亲切称呼：“师父，拦住一个姚永昌，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安澜扬唇一笑：“你太小看我了，论策略和智谋，我确实不如你。但要说起强攻和抓捕，十个姚永昌我也不在话下。”他说完，随即站到了电子大屏的正前方，向在场另几人解说道，“秦沣汽车集团的厂区距离货运码头全程9.5公里，假设是在白天，以60公里小时的车速行驶通过黄江大桥，从城东去往城西，到达码头的时间约在25分钟左右。
　　“尽管厂区所处位置属于市郊地区，但白天的车流量仍旧不可小觑，且以大中型货车和集卡为主。为了不让姚永昌起疑，我建议在他出发去码头的当天，让交警总队把黄江大桥三公里以外的所有道路进行限流管制，可以放车通行，但在数辆上一定要有所把控，从而拉开车辆间距，方便我方拦截。”
　　章国鹏在旁提醒了一句：“我记得黄江大桥在设计上还和一般跨江大桥有所不同，它有将近三四公里的引桥部分叠合着外环高架。”
　　这话立刻提醒了孟然，让他不禁眉头一皱：“也就是说，万一姚永昌在他的车里放了爆炸物，毁掉的就不仅是一座桥，还有连接市区交通的外环高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