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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目标(8)

作者:米洛 时间:2017-08-24 15:02 标签:强强 军旅 宠文 黑帮情仇


M·C?一定是英语吗?也有可能是法语、义大利语啊,如果照这样推断,还有许多种可能!晏子殊沉思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万公尺高空,而飞机正在气流中颠簸,他没有系安全带,坐在旁边的凯·鲁克斯十分吃惊地看着他。

最初的赝品案,土耳其商人被谋杀的时候,他的组员尼尔说,拍卖会上有两个美国人、一个俄国人,这次军火走私案件,又是和俄国有关,巧合吗?

M·C,用俄语来说又是什么呢?

他需要俄语字母表,晏子殊知道俄语使用的是西瑞尔字母,可是他只有大概印象,背不出来!

「你会说俄语吗?」晏子殊突然开口问凯·鲁克斯。

凯·鲁克斯一脸受宠若惊,「不,我不会。」

晏子殊咬了一下嘴唇,抬起头环顾四周,但是乘客不多,而且大部分是美国人。

也就是说,只有到了萨那机场,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飞机摆脱了下降气流,恢复了飞行高度,凯·鲁克斯也松了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他一直偷偷观察着晏子殊,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个半小时后,F4-881航班在萨那机场降落了,转机需要半个小时,晏子殊直奔开设在机场内的书店,而凯·鲁克斯则给Interpol总部打电话,汇报他们的行踪。

书店里没有字典,但是在一个堆着许多外国报纸的角落里,晏子殊发现了一本莫斯科旅游手册,手册已经很旧了,主要是景点介绍、商店税收、地铁路线图拉页等等,西瑞尔字母表和英文字母表排在一起,挤在旅游手册的封底。

晏子殊逐字往下看去,M……在俄语中依然被写作M,那C……

「晏刑警!」凯·鲁克斯快步走进狭窄的书店,「#!」撞倒了一个杂志书架,他来不及拾起书架,急匆匆地挤到晏子殊面前。

「怎么了?」晏子殊放下手册。

「这……法国司法员警找到了伊恩·亚伯特上将的尸体……」凯·鲁克斯脸色苍白,显然是大受打击,「头部中枪,弃尸在索恩河岸的一个下水道口,是谋杀!」

这个五雷轰顶的噩耗,让晏子殊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气来,力气一下子从身体抽离,他摇摇晃晃地撑住了书架,凯·鲁克斯赶紧扶了他一下。

「晏……刑警?」看到失声痛哭,泪流满面的晏子殊,凯·鲁克斯彻底呆住了。

伊恩·亚伯特,对晏子殊来说不仅是上司,还是像父亲一样的存在。

在纽约警察局技术部埋头苦干的时候,他的才能反而让他受到排挤,警员们拿他待过少年教育院的事取笑他,他的建议和发现,永远不会被上司承认,而在公共澡堂的时候,还频频遭遇性骚扰!

就在他忍无可忍,想离开警察局的时候,是亚伯特上将发现了他,很欣赏他既认真又执着的工作态度,看了他所写的连环凶杀案物证的疑点报告,这些报告原先被技术部总管扔在了澡堂鞋柜里,尔后,当亚伯特上将离开纽约的时候,他也带走了晏子殊。

在伊恩·亚伯特那里,晏子殊知道什么叫做正直与不畏惧暴力!也享受到了他从未享受过的仁慈的父爱,每逢耶诞节,伊恩·亚伯特就会叫上晏子殊,和他的儿子、儿媳、孙女一起在别墅里度过。

而现在,那温馨的气氛,走调的钢琴,爽快的笑声,再也不会出现了……

泪眼模糊中,晏子殊再次拿起了字母表,那个扭曲的C……翻译成俄文是S。

M·S,晏子殊立刻知道了这个人是谁——莫拿·沙夏,莫斯科的「冰原狼」,古老别墅的主人,还有……杀害伊恩·亚伯特上将的凶手!

 

 

第十章 起点和终点

明黄色计程车在辗过减速带的时候「隆隆」震动了一下,窝在车后座,睡得相当沉的晏子殊被惊醒了,他睁大眼睛,仓促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车窗外,可望见高高的教堂屋顶。

这不是法国的教堂,而是莫斯科的东正教教堂。

这七天,晏子殊首先去见了伊恩·亚伯特上将的家属,尔后又见了法医、法国司法局员警和俄国军方,为寻找证据,获得许可的晏子殊在各个部门之间奔波、开会、彻夜研究案情,昨天,他还主持了伊恩·亚伯特上将的葬礼。

晏子殊很少休息,两、三个小时的睡眠都成了奢侈,所以下了飞机后,他睡得很熟,还做了一个遗忘已久的梦。

在梦中,他看到卡埃尔迪夫朝自己开枪,随后丢下奄奄一息的自己扬长而去,很奇怪,以前他会觉得害怕,冷汗直冒,现在的心情却是那样平静。晏子殊坐直身体,然后揉搓了一下疲惫不堪的脸孔。

因为已经被彻底背叛了,所以梦境再可怕也无所谓了吗?

只要想起伊恩·亚伯特上将,胸口的疼痛就好像旧伤口一次次裂开那样,锥刺般的痛苦,晏子殊的手指深深掐进了皮质座椅里,神情压抑。

他变了……

他逮捕了莫拿·沙夏的几个心腹,默认组员暴力逼供,他逮捕了西蒙·迪克森,重组情报网路,还发布了红色通缉令,全世界通缉莫拿·沙夏和兰斯·冯·卡埃尔迪夫。

这意味着各国国家中心局,都可以根据此通缉令立即逮捕这两个人。莫拿·沙夏收到风声,在国际刑警到来之前,就急匆匆地逃离了别墅,而卡埃尔迪夫……至今不知所终。

熬夜审讯西蒙·迪克森也没有什么结果,晏子殊只得冻结了卡埃尔迪夫在美国银行的几个记名帐户,还有在佛罗伦斯、纽约、奥地利的几处房产,但是这不能困住卡埃尔迪夫,卡埃尔迪夫在瑞士银行里有更多的钱。

晏子殊十分苦闷,他碰到许多软钉子,银行经理等许多人拒绝和国际刑警合作,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那是犯罪所得到的财产,此外,卡埃尔迪夫有私人机场、私人领地和海滩,要追踪他的下落变得更加艰难。

计程车转了个弯,拐上一条小路,然后徐徐驶进教堂的后门。

晏子殊楞了一下,立刻敲了敲设置在车内的金属防护网,用英语说:「等一下!停车!我没有要进教堂!」

可是司机头也没回,好像听不见晏子殊在喊他一样,反而踩下油门加速,一直冲进僻静的墓园!

「停车!」晏子殊大喝,举起随身携带的P226半自动手枪,「不然我要开枪了!」

「吱嘎!」

司机突然刹车,因为这股巨大的惯性,晏子殊冷不防地撞上了防护网,手肘和头部都擦伤了。

趁晏子殊按住额头的那一瞬间,司机打开车门,仓皇地逃走了,把晏子殊扔在了绿荫掩映,宁静得可怕的墓园里。

晏子殊下了车,握着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有许多墓碑,而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刚挖掘出来的墓穴,泥土就堆在长方形的墓穴旁边,晏子殊盯了墓穴一眼,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个墓穴似乎是——为他而准备的。

「乒!」一个子弹突然擦过他的手臂,打中了汽车,晏子殊立刻弯下腰,一把拉开车门做遮挡物。

「乒砰!」又一发子弹呼啸而过,打碎了车窗玻璃。

这下,晏子殊看见了躲在墓碑后面的杀手,一个俄国人?但是他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雨点般的子弹便扫射了过来!

没想到除了手枪,杀手居然还拿着SR-2冲锋枪,这种枪是俄国生产的,使用的是特种穿甲弹,用于对付穿防弹衣的目标,看来对方是决心要置他死地!

晏子殊在枪林弹雨中钻进计程车,打开车门藏身到另外一边,由于对方火力太猛,他既无法还击,也无法从计程车那里逃开,完全处在劣势,一阵猛攻之后,计程车的挡风玻璃已经粉碎,车身也千疮百孔。

晏子殊伏低身子,透过车底看到计程车已经漏油,右边的车轮浸在无铅汽油里,如果再被击中……

他背靠着车身,握紧了枪,因为死亡的逼近心跳得很快,到底该怎么办?因为疲倦疏忽大意,结果让杀手有机可乘……

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晏子殊深深吸气!看着最近的墓碑,算着自己跑过去的时候,不被直接击中的可能性结果是零,四十英尺的距离,毫无遮挡物,除非对方枪枝卡壳,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还没有为上将报仇,晏子殊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也要放手一搏!晏子殊迅速地脱下外衣,然后竭尽全力地,往车子前方扔去,略看一眼,就像是有人从车前盖滚过去一样。

果然!神经高度紧张的杀手对着车子前方一阵狂乱扫射,而晏子殊趁这两秒多的空隙,开枪还击!

「乒——咻!」

子弹打在了大理石墓碑边缘,晏子殊没有停下,一边连续射击,一边朝最近的墓碑移动,他看到子弹在杀手头顶上方的墓碑上迸出火星,想瞄得更准一些,可是在射击的同时,他还要猫着腰后退。

「砰!」最后一发子弹打在了杀手下方的泥地上,溅起草和泥土,刹那间,晏子殊猛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墓碑,感觉到SP10子弹紧擦着自己的身体呼啸而过,他仓促地一滚,躲到了墓碑后面。

侧腹有一点烧灼感,被子弹擦伤,晏子殊大口呼吸着,背上还沾满了泥土和青草,他褪下空弹匣,「咔嚓!」换上新的,还有二十发子弹,而按SR-2冲锋枪的弹匣容量,对方至少还有三十发子弹。

晏子殊低头,看着泥地上那一排规整的子弹坑洞,对方的枪法精准,而且十分冷静,不急于冲上来厮杀,是在等他弹尽粮绝!

晏子殊深吸一口气,不觉已经汗流浃背,SP10子弹在头顶呼啸飞过,他趁着空隙还击了几枪,一边希望能够拖延时间等待组员支援,尔后,突然地,他看到对方用力掷过来的铝片手榴弹!

晏子殊大吃一惊!心跳都为之停顿!他本能地跑向那个刚挖掘出来的墓穴——

「轰!」炸弹在他身后爆炸,热浪猛地将他冲进了六英尺深的墓穴里,后背烧灼般痛,耳朵嗡嗡鸣叫,胳膊、肩膀和腿都在流血……

晏子殊跪在墓穴里,紧握着枪,他现在已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无处可逃,杀手只要对着墓穴扫射,就能彻底结束他的性命!

然而,晏子殊听到了打斗声,墓穴外有人在激烈地交火,几秒钟后归于平静,他攀住墓穴边缘爬了出来,用袖子擦掉流到眼睛里去的血,惊愕地看到杀手倒在墓碑旁边,而一个高大的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尸体旁边。

「卡埃尔迪夫……」晏子殊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踉跄地站起来,看着那个完全不打算回过头来的男人,「站住!」

卡埃尔迪夫把及肩的金发剪短了,少了一份贵族的华丽,却多了让人目不转睛的刚毅气质,他更像一个黑暗世界的统治者了。

晏子殊忽然失去了语言,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卡埃尔迪夫的眼睛,冰冷又神秘的淡紫色,依然像水晶一样美丽,但好像失去了什么?显得非常冷漠,晏子殊握紧了手里的枪。

他以前就不懂卡埃尔迪夫,现在是更加地茫然,凝视了半晌,晏子殊突然举起了枪!

「站在那里别动!」晏子殊厉声说,一边摸索着别在后腰皮带上的手铐,虽然心里很清楚,这对卡埃尔迪夫来说根本没用,「你被捕了!」

卡埃尔迪夫十分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人觉得陌生,他看了晏子殊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一条僻静的小路。

「我叫你站住!」晏子殊怒了,一枪击中卡埃尔迪夫脚边的土地,后者停下了脚步。

「我说过,再见到你,我会开枪的!」晏子殊大声说,用枪指着卡埃尔迪夫的后背,「和我回警局!」

卡埃尔迪夫微侧过脸,和以前总是注视着晏子殊不同,他移开了视线,「随便吧。」

「什么?」

卡埃尔迪夫似乎已不愿多说,转身迈开脚步。

「浑蛋!」这是什么态度?!晏子殊看着卡埃尔迪夫逐渐远去的背影,愤怒地扣下扳机!

他的脑海里不断徘徊着亚伯特上将的尸体,横陈在法医室的样子,X的!晏子殊很痛苦,他从后方瞄准卡埃尔迪夫的心脏,如果有狙击手在这里的话!就一起死吧!

「砰!」

卡埃尔迪夫摇晃了一下,血从左肩膀涌出,他伸手按压住伤口,殷红的鲜血流淌在指缝间,加深了黑色羊绒风衣的颜色,因为枪伤,卡埃尔迪夫的动作有点迟钝,他慢慢地走出了墓园。

晏子殊呆呆地看着卡埃尔迪夫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手里的枪好重,双腿也失去了力气,这里没有狙击手,卡埃尔迪夫也没有躲开子弹,更让他愕然和无措的是,在扣下扳机的最后一刻,他向上移动了枪口……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希望卡埃尔迪夫死?

晏子殊颓然跪了下来,感觉血液抽离了心脏,面无血色。

他不想看到自己这样懦弱,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心被刀剜着,晏子殊嘶哑地叫着,眼泪滚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缩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的感情?

只要再坚强一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自掘坟墓?

晏子殊痛恨自己……恨自己的犹豫和逃避,恨自己最后也只能……哭泣而已……

——爱情把一切冷酷之心变得温柔,但是对无望的爱来说,它的终点便是放手,不仅仅是一方,而是双方的放弃,虽然这很痛苦,但是比起无尽的折磨来说,却是一种解脱,是把爱情从生命里放逐……

 

俄国莫斯科,苏尔古特造船厂——

从租来的福特汽车里下来,晏子殊站在浮动码头上,遥望那座庞大的船坞,在余晖的照射下,它就像一座古老的碉堡,静静地横卧在码头前方。

风很大,伏尔加河波涛汹涌,浪花四溅,脚下的钢筋混凝土码头微微地晃动,晏子殊挟紧大衣,朝船坞走去。

苏尔古特造船厂,主要建造万吨豪华游轮,投资者是汉莫克·沙夏,也就是莫拿·沙夏的父亲。

国际刑警组织截获了一封加密的电子邮件,说明在这个船坞里,莫拿·沙夏将和一个人秘密交易,情报部把这封邮件上呈给国际刑警总部的时候,被晏子殊拦截了下来,他擅自改写了邮件,把秘密交易的日期改成了第二日。

而且,他还在自己的电脑里打好了辞职报告,做好了被国际刑警组织开除,甚至是被捕的准备。

他要为亚伯特上将报仇,也要为他和卡埃尔迪夫之间的纠葛画上终止符号,晏子殊是抱着即使失败,也要同归于尽的心理,踏上码头土地的。

他从军火器械库里拿了两把使用Trijicon夜光瞄准具的P226手枪,五个弹匣,一共一百发子弹。

他还带了C4软塑炸药,其实炸弹的特性和使用方法、陷阱的布置等等,都是卡埃尔迪夫教他的,不知道卡埃尔迪夫会怎么想,他到底是养虎为患,被他饲养的宠物狠狠咬了一口!

晏子殊想起了自己在城堡中度过的日子,不断地挣扎,不断地反抗,却只能更深地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已。

就算矢口否认,晏子殊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卡埃尔迪夫而改变,这种改变起初是由于药物和束缚,尔后这种颤栗就渐渐地渗透到身体里面,体内深处产生麻痹感,只是进入就让他兴奋不已,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卡埃尔迪夫总是给他很多很多……

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意志也在那温柔的凝视下迷失,一点点地动摇。反复地思索,陌生的心理,深深的仇恨下面,有一种令他崩溃的情愫存在,晏子殊终于选择了面对这种感情,同时也选择了结束这段感情,他带来了炸药,也带来了船坞结构图,还有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晏子殊坐在船坞上方的吊桥上,看着下面那只建了底部的豪华游轮。

他已经把爆炸力极强的C4炸药,布置在各个支撑点上,就像爆破废弃建筑物一样,只要引爆炸弹,五秒钟内,整栋建筑物就会轰然倒塌,谁也无法逃脱,因为时间太急,这栋建筑物最后会沉入伏尔加河……

晏子殊并不害怕,抽了一口烟,把香烟捻灭在钢板地上,他的脚边已经有一堆烟头。

忽然地,他听到了沉重的推拉铁门,被用力拉开的声音。

他警觉地往下看去,看到一辆无牌照的黑色劳斯莱斯七二八驶进了船坞,在三百英尺处停下。不一会儿,车门开了,一个晏子殊曾经见过的,叫科瓦约夫的高大男人,从车内推出一辆折迭的电动轮椅,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车内的主人,将他放在了轮椅上面。

莫拿·沙夏好像在生病,剧烈地咳嗽着,神色很差,科瓦约夫将毛毯盖在他瘦弱的膝盖上面,很担心似地拨开莫拿·沙夏眼睛前面的头发。

「啪!」一个恶狠狠的耳光!科瓦约夫的脸被打得歪到了一边。

莫拿·沙夏恼怒地骂着什么,因为他说的是俄语,晏子殊听不懂,但是从他嫌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讨厌别人碰触他。

科瓦约夫唯诺地低着头,莫拿·沙夏依旧谩骂不休,尔后,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

莫拿·沙夏紧抓着轮椅扶手,喘过一口气来,讽刺的是,他的脸色因为咳嗽而有些红润了,他拿过科瓦约夫递给他的冰水,勉强地喝了一口。

莫拿·沙夏有一个崇尚斯巴达教育的父亲,看到儿子因为发高烧,而落下残疾的双腿后,汉莫克·沙夏立刻找了一个情妇,重新生育孩子。

而莫拿·沙夏的母亲柳德米拉·沙夏,却是疯狂地溺爱儿子,她的许多行为举止,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柳德米拉·沙夏视丈夫的私生子为眼中钉,也痛恨丈夫不够尊重真正的继承人,汉莫克·沙夏是被员警击毙的,但是出卖他的人,据调查正是「黑蜘蛛」柳德米拉·沙夏。

莫拿·沙夏就成长在这样一个怪异的家庭里,他的脾气火爆,一点不顺心就大开杀戒,而且特别喜欢暗杀,他对死亡毫无感觉,无论对方是老人还是孩子,他都能十分平静地派出杀手,隔天在看新闻报纸的时候,拿死者的姿势取笑一番。

他是一个金发碧眼,很漂亮的俄国少年,瘦弱的、扭曲的双腿让他看上去十分可怜,但他是死神,一头因为残疾而更加凶狠的狼。

晏子殊正在暗处着观察莫拿·沙夏,突然感觉颈后有风,他大吃一惊,还未回头,那黑漆的枪口便对准了他的脑袋,同时还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别出声,晏刑警。」

晏子殊睁着眼睛,动弹不得,听出这个声音是梅西利尔,卡埃尔迪夫的管家。

「主人知道你要来,」对方的声音轻如耳语,虽然拿枪抵着他,却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希望你保持安静。」

晏子殊静悄悄地握住口袋里的枪,正想反击的时候,「#!」船坞的大铁门又敞开了。

晏子殊头顶的照明灯,一瞬间大放光明,把涂白灰的水泥墙壁照得像雪地般明晃刺眼,晏子殊没法动弹,他一动,隐藏在空汽油桶后面的身影,就会被下面的人发现。

「砰!」随着大铁门合上的声音,一辆相当扎眼的银灰色美洲虎古董轿车,不急不徐地驶了进来。

晏子殊听到了像是弓弦拉紧的声音,他咽了口唾沫,紧紧地盯着驶进来的车辆。

「吱!」美洲虎轿车在离开劳斯莱斯房车的六十英尺处戛然停下。

莫拿·沙夏的神情更加冰冷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轿车,空气似乎突然冻结住了。

「喀!」车门打开了,埃尔迪夫在这种冰冻三尺的气氛中,从容地下了车。

晏子殊动了一动,梅西利尔立刻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警告他不要出声,「晏刑警,别逼我开枪,主人为你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晏子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有随行保镖,卡埃尔迪夫是一个人,莫拿·沙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您的眼睛已经治好了吗?」

「多谢关心,只要移植眼角膜就能重见光明,医学总是在发展的。」卡埃尔迪夫不愠不火地答道,嘴边带着讥讽的微笑。

莫拿·沙夏紧紧地抓着自己畸形的腿,他是被医学遗弃的患者,他痛恨医生!就是那种开发中的新药,让他落下了残疾。

莫拿·沙夏残酷地冷笑着,「多幸福啊……但是把眼睛剜出来的话,什么眼角膜也没用了吧,公爵……你知道我在说谁的眼睛!」

卡埃尔迪夫皱了一下眉。

「你想在餐桌上看到他的眼睛吗?」莫拿·沙夏的语气恶狠狠地,「把储存器给我!」

晏子殊如坠五里雾中,以完全困惑的眼神询问梅西利尔。他们在说谁?储存器又是什么?

梅西利尔很惊讶,晏子殊竟然不知道公爵为他做了多少事情吗?

「您真的不知道吗?」梅西利尔轻声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晏子殊很烦躁。

梅西利尔以很轻的声音说:「因为某件事,公爵阁下欠了『冰原狼』一个人情,后来,『冰原狼』要求公爵阁下杀了你。」

晏子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公爵和他交换了条件,为了你,在军火走私案中与他合作,嫁祸彼得洛夫少尉,而且……」

「而且什么?」晏子殊心惊胆战地追问,嘴唇微微发抖,「是上将么?」

「不错,『冰原狼』要求公爵阁下不要干涉他们暗杀伊恩·亚伯特上将的事情,还有,如果你参与其中,他们就视约定无效,仍旧会杀了你。」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晏子殊恨恨地说,眼睛有些红,是因为他,上将才会丧命?

「不需要?」梅西利尔摇了摇头,「也许你能二十四小时保持警觉,但是第二天呢?第三天呢?你能不吃不喝,不睡觉?

「『冰原狼』曾把遥控炸弹放在蛋糕里,让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送给目标人物,那小孩也被炸死了,你能逃过这样的暗算?

记着,」梅西利尔冷静地补充道:「『冰原狼』以杀人为乐,他会等待一切时机。」

晏子殊没有说话,他看到卡埃尔迪夫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小袋子,从袋子一端,露出一截玻璃瓶。

晏子殊认得这个瓶子,就是在地下宫殿中,卡埃尔迪夫拿来装孔雀石盒中,像是「空气」的东西。

说是空气,因为肉眼无法见到,它太微小了,晏子殊事后猜想那是细菌之类的东西。

看到瓶子,莫拿·沙夏的眼睛霎时放出精光,「去,把它拿过来!」

科瓦约夫点头,走到卡埃尔迪夫面前,伸出手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精神振奋的莫拿·沙夏,和面无表情的卡埃尔迪夫,晏子殊越来越不知所措。

如果真的是什么病菌……晏子殊下意识握住了手里的枪。

梅西利尔看出晏子殊在想什么,按住他的肩膀,解释道:「那是一段皮肤组织细胞,能让人类超越宗教信仰,成为上帝的东西。」

「什么细胞?」晏子殊没有听懂。

「一种有自我治愈能力,持续活跃,免疫力极强的细胞。」梅西利尔进一步解释道:「确切地说,是基因,一种能让人类远离疾病,超级完美的基因,通过它,再结合现代遗传变异的技术,还有人工授精和复制技术,人类能产生新的物种,一下子进化百万年。」

——地下宫殿里,那些「眼睛」看起来像是螺旋?是说DNA?DNA和RNA是螺旋结构的。

晏子殊怔怔地,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进化?新物种?他的脑袋十分混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结巴地问。

梅西利尔停顿了片刻,才一脸严肃地说道:「亚特兰提斯大陆最后的幸存者们,非凡的能力被人视为威胁,人们把他们称之为鬼,由于不了解而产生了憎恨、害怕和嫉妒的情绪,这种情绪直到太阳王即位时,终于大规模爆发了。

「亚特兰提斯人崇拜月亮女神,而太阳王要确立他的统治地位,两者相冲突,他屠杀了极稀少的亚特兰提斯人,摧毁了他们的神庙,但是,凯西奥女神庙还是保存下来了,那里是他们的墓地。」

晏子殊终于明白,那些散乱的尸骨、奇怪的服饰是怎么回事了,亚特兰提斯大陆极稀少的幸存者,在躲躲藏藏地生活了一千多年后,最后还是无法避免全部灭亡的惨剧,沉没……

对了!晏子殊突然意识到,对有预言能力的僧侣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沉没。

所以他们把种族的基因,放在了孔雀石盒里面,让它沉在水底,亚特兰提斯大陆被海水一夜间淹没的传说,亦是暗语。

认识到这个事实,晏子殊十分震惊,而所有的疑问都能联系到一起了。

卡埃尔迪夫的书房里,有许多和生物遗传有关的书籍,他一直在寻找这个神秘的石盒,而这种举动或多或少地引起了罗马教廷的注意,人类是不可以超越上帝而存在的,而以此为要胁的卡埃尔迪夫,才能在梵蒂冈畅行无阻。

如果这个基因是真实存在的话,莫拿·沙夏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它也可以解释了,因为他想要用这种基因——治愈自己的腿。

但是……晏子殊有一种感觉,卡埃尔迪夫是不会把基因交给他的。

果然,像是不小心从手中滑落一样,玻璃瓶从卡埃尔迪夫的手中掉到了水泥地板上,「乒!」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不!」莫拿·沙夏大声尖叫起来。「你疯了!」

「啊?」晏子殊也倒抽一口气,原以为卡埃尔迪夫不会交出储存器,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干脆地摔碎!

这个基因的价值,远远超过核武器和最新型的毒品,它能带来想象不到的财富,疯狂的进化,卡埃尔迪夫应该很高兴拥有它才是,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毁了它呢?晏子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瓶子是假的?

可是看极度恐惧的脸,基因应该是真的,为什么……

莫拿·沙夏猛烈地咳嗽着,全身颤抖,他愤怒地瞪着卡埃尔迪夫,从电动轮椅下面抽出一把黑色的SOCOM手枪,枪口笔直地指着他,「你竟敢耍弄我!」

「我只是在教皇和你之间,作了一个选择。」卡埃尔迪夫凝视着他,眼神波澜不惊,「我说过,谁也不能威胁我,选择权在我手里。」

卡埃尔迪夫把那黑色的绒布袋子也扔掉,微微一笑,「你以为掌握住我的弱点之后,就可以一直命令我吗?我劝你还是放弃那种天真的想法,或者说,那种——制造生化武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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