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51)
傅书濯紧紧箍着他的腰,甚至过分地将膝盖抵进他腿/间。
裴炀浑身一麻,刚想反抗就听见傅书濯开始说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住姑姑家,瓦房,有两层半。”
“我就住在那半层,是个小阁楼。”
裴炀呼吸一紧,他盯着墙,随着傅书濯的描述想象他小时候的生活。
傅书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阁楼特别矮,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站不直了,得弯着腰才能进去,里面还有很多杂物。”
裴炀抿唇:“有窗户吗?”
傅书濯:“有,靠河那边,视野很好。镇里卖废品的大爷心软,给我做了个书桌摆窗口,那时候特别喜欢听着雨声写作业。”
听起来很美好,但这栋小房子是傅书濯已逝父母的,为了房子姑姑家才愿意抚养他。
而作为房子主人的儿子,他只能睡在逼仄的阁楼里,坐纸箱上在书桌前写作业。
阁楼里摆了很多杂物,木头,纸箱,塑料瓶,很容易磕磕碰碰。年幼的傅书濯从来不会哭,受伤了也只会安静地自己处理好。
“他们好过分。”
裴炀呼吸很轻,傅书濯光是感受他肢体的细微变化,都知道裴炀在心疼自己。
他眼里落了些笑意,不管是否失忆,小猫总那么心软。
他并没有夸大遭遇,甚至那时候很多苦都是难以描述的,更多细节都泯灭在记忆长河里,随风散了。
裴炀:“那你高中岂不是很穷?”
傅书濯抱着他的腰,嗯了声。
那时候他要走,姑姑家为了独占老房子巴不得他消失,根本不在意他是在外面上学还是在混吃等死。
刚转到一中,是副校长资助了他生活费,还给他在校内教师老楼房腾了间小屋给他寒暑假住,不过一到寒暑假傅书濯就会出去兼职,也基本没让副校长操过心。
裴炀抿了下唇。
他记得《张扬》里说过,原主高二生日,他俩还没坦明心意、甚至原主都没察觉到什么苗头的时候,傅书濯给原主买了双球鞋,要一千多。
当时原主口是心非地说不好看,傅书濯竟然也没生气。
裴炀闷声道:“对不起。”
傅书濯不明所以:“嗯?”
裴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明明说错话的是原主,他却潜意识觉得自己该说句对不起。
傅书濯揽过他的腰,将他翻过来面朝自己:“不管有什么对不起,亲一下——”
“亲一下,一笔勾销。”傅书濯指了指自己嘴唇。
裴炀迟疑好久,竟然真的扶住他肩膀蜻蜓点水般地一吻。
傅书濯喉结深深滚动着:“猫儿……”
裴炀犹豫一秒:“你抵到我了。”
“……”傅书濯眼神渐深,“我就当你是在邀请我了。”
“……”裴炀下意识往后退,直到撞上墙。他抿唇半天,却没说出反驳的话,只是别扭的移开视线:“随你。”
傅书濯呼吸一窒。
第37章 小楼
傅书濯一时没敢动。
他极力克制着愈来愈重的呼吸, 脑子有点乱。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裴炀真的会给予肯定的回答。
不是四角恋么,不是还有个‘先生’么?
这么快就不重要了?
傅书濯一面吃着“先生”的醋, 一面又以“先生”的身份觉得酸, 原来自己这么不重要。
“你……”
裴炀说出口就后悔了, 转身背对他:“你不要的, 那就算了。”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团,脑子也不甚清醒。
大概世界上再找不出像他一样的第二位,心里惦记着两个人, 又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他努力想要保持忠诚,可只要一听到傅书濯的声音, 一对上他溢满万般情绪的眼睛,理智就会开始崩塌,说不出一点拒绝的话。
大脑在保持界限,可心会疼,会不忍。
傅书濯揉了下他的脑袋:“没有不要。”
裴炀僵了僵, 随后又听傅书濯说:“每天都要很想亲你, 抱你,c…弄你。”
“但你现在记不清从前,等你想清楚那一天, 我们就重新开始。”
但他的傻猫生病了, 记不清从前, 他可以等待,用余生等待。
等傻猫想清楚那天,他们就能破镜重圆。
他们的镜子不能说碎了, 只是上面蒙了一层雾, 有点看不清晰。只要给点时间慢慢擦拭, 终有一天能明了。
裴炀眼眶微红,闷声说:“我困了。”
傅书濯:“那睡会儿,到了叫你。”
裴炀:“嗯。”
“可以继续抱吗?”
“嗯……”裴炀扭了下身体,“你要不先解决下。”
傅书濯鼻尖蹭着他后脑:“不用,忍忍就好了。”
裴炀:“……”
傅书濯这样总叫他有种负罪感,明明这具身体是他合法爱人,却因为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傅书濯只能不断克制忍耐,让傅书濯经受不自知的离别。
他愣愣地望着墙,耳边是火车低沉的轰鸣。
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和先生也曾坐火车去旅游。那时候存款不多,机票太贵了,他们便选择了更磨人的交通工具。
可因为有对方在,于是窗外平平无奇的山水楼房都变成靓丽的风景。
他和先生窝在只有七十厘米的硬卧床上,下铺有其它乘客在聊天,他们在上铺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先生吻着他的脖子,他痒得直缩。
“当初就是坐着这样的火车,十七个小时,让我从出生的地方见到了千里之外的你。”
“放屁,你是来上学的又不是专门见我的。”
先生笑眯眯地哄他:“正是因为坐了那十七个小时的火车,才能让我们再十几亿人中注定相遇啊。”
他轻声问:“那你想回去看看吗?”
先生安静了好久,然后低喃:“没什么好看的,唯一对我好的人已经走了……她叫我走出来,永远都不要再回去。”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抚地抱住先生,而心里却想见见那个唯一对先生好的人,想得到她的认可,想谢谢她给了他们相遇的机会。
·
裴炀是被痒醒的,他扭了下头,才发觉是傅书濯细硬的发丝戳着他脖子。
傅书濯还没醒,依旧将他紧紧箍在怀里,生怕他跑掉似的。
裴炀有点晕,他揉揉太阳穴,梦里的一切都像蒙着一层雾,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他还有点想去卫生间,但傅书濯似乎睡得很沉……
也不是不可以忍一会儿,就忍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裴炀看了看腰间毫无动静的手臂,心一软,要不再等会儿吧。
又是十分钟过去……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已经下午四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站。
“……”
裴炀睁大眼睛,都忍这么久了,等会儿直接去车站卫生间吧。
身后传来傅书濯的闷笑:“脚踝一直搓什么?”
裴炀瞬间恼了:“醒了就起开。”
“不,我手抱麻了,你得补偿一下。”
傅书濯顶了/顶腿,裴炀整个人一抖,低吼:“傅书濯!”
“嗯?原来我们猫儿想去卫生间,那怎么不早说?”傅书濯轻蹭着,“憋久了膀胱会坏的。”
“那你还不滚开——”裴炀咬牙彻底,脸涨得通红。
他整个人直接被这一下给顶酥了,差点瘫在傅书濯怀里。傅书濯就是个超级王八蛋,表面上说着等他想清楚,失忆了不会对他做什么,实际上一直瞎撩瞎碰瞎勾/引,说出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越矩。
“喵一声,求求我。”
“混蛋……”裴炀差点气哭,“你那么喜欢猫怎么不跟猫过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