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秀(32)
“一本讲色彩的教案。”许江同把书翻到封面给他看。
书是全英文的,陶希洪一眼扫过去根本看不懂几个词,反而注意到了侧面整齐的索引贴。
“这本书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
许江同点点头,指着不同颜色的笔记说:“好书就是这样,时看时新。”
说完他又垂下视线,沉浸其中。陶希洪托着下巴,安静地欣赏了几分钟,发现茶几上还放着一张塑封书签——上面画着孤独的落日、清冷的街道和一朵盛开的黄玫瑰。
“这是?”
“嗯?”许江同轻挑眉头,拿起书签,清了清嗓子,念道,“他在破败的墙角,摘下盛开于我诞生之日的玫瑰;可我却先看到他的眼睛,忽然拥有了一座花园。”
“?”陶希洪不解地看向他。
念完手里的小诗,许江同也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看书时随手写的,本来打算过几天再送你。”
说完,他把书签塞进了陶希洪手里。
“这是……你给我写的情诗?”陶希洪才反应过来,看着书签上清秀的花体字,比捧着金牌还激动。
“看你怎么解读吧。”
“所以我的眼睛很好看吗?”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
“很明亮。”许江同侧身看了他一眼。
陶希洪和他对视片刻,抱怨道:“完蛋,中午刚背的单词又忘了。”
“那就快回去复习。”许江同抬起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
陶希洪把书签收进上衣口袋,心满意足地走回图书馆。
考试周的疲倦一扫而光,陶希洪把他亲手做的书签架在铅笔盒上,神清气爽地复习了半天,直到图书馆关门。
章成也在埋头复习,见他回来,丢到手里的笔,伸了个懒腰:“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把单词背完了,应该能及格。”陶希洪小时候没有系统地学过语言,英语一直不好,只能靠死记硬背。
“哥,你也太谦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专业倒数第三呢。”章成懒洋洋地拿起手机,“对了,你看群了吗?今天有个大四学长作弊被抓了,系主任特别生气。”
“大四还作弊?”陶希洪打开专业群一看,辅导员发了好几条通知,说后面的考试会加大监考力度,要求学生诚信考试。
章成摇了摇头:“听说还是考研的学长,估计刚考完来不及复习吧。真惨,这下连毕业都危险了。”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作弊总是不对的。”陶希洪放下手机,打开课本继续复习。
章成又打了个哈欠 ,见他干劲十足,笑着八卦道:“新婚燕尔,没有被小美人榨干身体?”
“那他还是差了点。”陶希洪摆弄着书签,坦然承认了他们睡过的事实。
章成啧了声,羡慕地说:“真好,不像我,居然在新年第一天给小谭讲了两小时数学题。”
“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就别管这些事了。反正挂科会被校队开除,到时候还会有新的自由人进来。”陶希洪不紧不慢地回了他一句。
“你、你能不能有点团队意识啊?”章成被怼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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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考商务英语。走到考场外,陶希洪发现学校确实加大了搜查力度,本来就是用金属探测仪装模作样地扫一下衣服,现在还要检查口袋和铅笔盒。
陶希洪身上没什么东西,很快通过了搜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开考前老师又叮嘱了一遍,还让他们检查下座椅周围有没有纸条。陶希洪往抽屉了看眼,确认无误后等老师发考卷。
对于英语考试,陶希洪向来不抱希望,只求能看懂题目,套上作文模板,拿到基础分。考试时间过半,他也写得差不多了。
因为个子比较大,一直缩在座位上很不舒服,他往后挪了挪椅子,想换个姿势。
大腿无意间顶到了抽屉的桌板,发出了一点声响。原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自己的抽屉里竟然飞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
陶希洪当场愣住,眼睁睁看它飘落到地上。眼尖的监考老师也发现了问题,快步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纸:“同学,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敷衍地回答老师,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这是昨天他在图书馆里默单词用的草稿纸,陶希洪确实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考场里的来。
监考老师皱眉,和另一位监考官小声说了点什么,然后对陶希洪说:“你跟我到外面来。”
陶希洪趁她转身的时候翻了个白眼,气得不想说话。昨天他还义正辞严地批评别人的行为,没想到今天这事就莫名其妙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走到门外,老师指着墙角说:“你等着,我去找巡考老师。”
他烦躁地点了点头,努力冷静下来,复盘事情的来龙去脉。考试开始前他明明检查过抽屉,怎么会没看到纸条?难道说……
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还来不及细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便由远及近。
“有学生作弊?”
“对啊,那么大一张小抄,真是不要脸。”
……
是许江同?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撞见了一件精致的浅色风衣和随着身体晃动的巡考证。正好对方又走近了几步,两人在不到一米的距离里四目相对。
许江同满脸的疑惑在看到他的瞬间化为震惊,而陶希洪浑身的血液也几近凝固,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他没想到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见到自己心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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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希洪:老婆,有坏人,呜呜!
注:许江同的事化用了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37章 夫夫同心
许江同只看了他一眼,很快控制好表情,问道:“这是你的笔迹吗?”
陶希洪认命地点了点头。
“所以——”许江同故意拖长尾音,想给他解释清楚的机会。
“我没有作弊,纸是从我抽屉里飞出来的。”面对许江同,他努力用平和的语气说话,“考前我检查过桌子,没看见纸条。可能是有人把它黏在桌板下面了。”
“这么说,难道有人陷害你?”女老师挑起眉头,满是嘲讽地反问。
不过说实话,这张写满单词的纸足足有两部手机的大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小抄”一样。
许江同默不作声地把纸展平,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用手轻轻撵了下纸角:“邢老师,这上面确实有固体胶棒的痕迹。”
“这就是他的作弊手法,不打自招。”女老师顺着自己的逻辑说,“哪有学生会承认自己作弊?许老师,你带他去教务处就行。”
“我是被冤枉的,凭什么取消我的考试资格?”陶希洪终于耐不住性子,朝老师吼了几句,“昨天刚有人被通报批评,今天就往枪口上撞,我脑子有病吗?!”
如果被判作弊,这件事就会写进档案,他会失去申请的奖学金资格,会被校队开除,会失去进入名企的工作机会。
不仅是大学四年,人生轨迹都将因此改变。
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权利。
老师闻言勃然成大怒:“你什么态度?”
“我!”陶希洪的眼眶顿时一片通红。
“你别说话。”见情况不对,许江同一把拉住陶希洪,挡在两人中间,“邢老师,我想确认三点。第一 ,请问这些教室是全封闭管理的吗?”
女老师摇了摇头:“这只是校内组织的普通期末考,非考试时间学生可以正常进出。”
“那你们在考前清理过考场吗?”
“就是让学生自己检查一下桌椅。”她如实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许江同转身问陶希洪,“你们考试的座位是提前公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