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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控(96)

作者:郑九煞 时间:2022-12-15 10:03 标签:年下 狗血 虐恋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从白甄霞身后站了出来,客气一笑,“你好,我是白女士请的律师,以后我们应该会经常见面。蒋先生,我已经初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单从这件事情上看我们的确不占优势,但是很少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亏心事,你说是不是?”
  蒋明对上男人精明的眼睛,原本毫不畏惧的心突然就瑟缩了一下。
  可能是被‘亏心事’这三个字戳中,从昨天到今天,当现在律师都出现在面前,蒋明第一次有点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不是后悔叫人群殴廖今雪这件事,而是后悔选了这么个破时间,破地方,留下来数不清的证据。
  现在,好像还真惹来一堆甩不掉的破事。
  蒋明怀着一肚子忐忑的怨气跟警察走了。白甄霞盯着他的背影,目光紧随不放,略过门口时,忽然一顿。
  白甄霞叫律师先回去,自己则小步走了过来。围观完整出对话的许戚堪堪回神,发现白甄霞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脑海骤然一片空白。
  “是许戚吗?”


第72章 罪孽
  许戚知道眼下没有办法躲过,轻声吐出了一句:“伯母。”
  大抵因为他是廖今雪的‘朋友’,白甄霞卸下了刚才面对蒋明的那副强势,眼底流出一丝疲态。许戚陪她在警局大厅的铁椅旁坐下,到处是人进进出出,但白甄霞已经无心维系平日里温婉的形象。
  忧虑占满了她松不开的眉间。
  “我听警察说,昨天今雪是和朋友在一块,我听到后就在想这个朋友会不会是你,真的被我想中了。”
  许戚没有出声,气息沉了又沉。
  白甄霞继续说:“他每年都会去看他爸爸,但从来要不了那么长时间,昨天他说好晚上去见小彦,到时间一直没有出现,我以为他路上出了什么事,没想到......”
  话未完,白甄霞已然停声,克制住了在小辈面前失态。许戚放低声安慰:“谁都不会想让意外发生,还好警察及时赶到了。”
  “我知道,”白甄霞转头看向许戚,像拽住最后一株救命稻草,“昨天你有陪他去医院吗?他的伤怎么样?我听警察说伤的是背,石头划了很长一条口子。”
  许戚沉默了一会,白甄霞不明真相的眼神如石头一样锋利,硌着紧涩的喉咙:“没有伤到骨头,廖今雪后背的伤已经缝好,医生说以后会愈合。”
  但即便愈合,那条疤永远会留在那里,复刻十年前的结局,跟随廖今雪一辈子。
  时时刻刻提醒他,为谁而受。
  白甄霞搁在皮包上的手慢慢收紧,指甲留下几道清晰的压痕,失神中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都怪我。”
  许戚一怔,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自责源自他的哪句话,“这是肇事者的错,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更残忍来讲,那是他的错才对。
  但白甄霞只是缓缓摇头。
  “不,是我害他在外面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前过去的事情没办法改变,可是现在…我都已经承诺过要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还是食言了。全都是我的错。”
  白甄霞从不敢细想她对这个二十年来素未谋面的儿子的感情里,到底是爱更多,还是亏欠更多。
  世上最无解的一道难题。
  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前面还有一个大不少岁的哥哥,被全家人宠出一副骄纵跋扈的性子。到了适婚年龄,家里说的媒她统看不上,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年轻的理发师。
  男人脑袋和口袋一样空,除了长着一张让小姑娘们心乱情迷的脸,一无所有。
  但对当时的白甄霞来说,这个男人完美满足了她对爱情的幻想。她要死要活要嫁给他,不顾全家人反对,偷偷和对方扯了红本。
  那个男人就是廖今雪的父亲。
  可结婚不到一年,白甄霞就觉得对方变了。婚前,她以为丈夫许诺的摘星星摘月亮是浪漫的爱情,婚后她才知道,冬天洗衣服的冷水会在手指上留下难看的冻疮,拖地腰弯久了会一阵一阵钻疼。丈夫爱喝酒,以前醉了是信手拈来的情话,后来都成为落在身上的拳脚。
  这段大小姐和穷小子的爱情,来的快,死的也快,就像夏天一过去就埋进土里的蝉。
  怀孕是一个意外,白甄霞本想偷偷打掉,但到诊所突然又害怕了。她回娘家生下这个孩子,怀里还没有抱足一天,就被通知已经送去了廖家。
  父母大哥都看不起白甄霞选的男人,更厌恶这个流着对方血的孩子。
  白甄霞偷偷跑去看过孩子几次,每次回来都要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一场。但最后,她还是跟着已经闯下一番事业的哥哥离开了宁城,撇下这段失败的婚姻,还有婚姻所带的附属品,开始她新的生活。
  对那时的白甄霞来说,她还不懂什么是责任。懵懵懂懂地结婚,懵懵懂懂地生了孩子,她只知道,这段过去将成为她下一段感情的累赘。
  她还年轻,于是做出了一个最自私的选择。
  后来,她的确得偿所愿,找到了新的归宿,也有了新的小孩。但她始终忘不了曾被她亲手抛弃的廖今雪——这个名字,甚至都是在几年后她才知道。
  “他会恨我也是理所应当,跟着那样的父亲,能好好活下来都不容易。我费尽周折找到他,想要补偿,但是太晚了,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也许因为面前的许戚是廖今雪承认过的朋友,白甄霞无意识地说了太多。她的内疚,她的悔不当初。
  太难熬了。这些事情她没办法告诉如今的丈夫,没办法让年幼的小彦理解,廖今雪即使听到,也会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这么些年,她只能一遍遍和自己对话。
  许戚嚅了嚅唇,即使面对着深深后悔的白甄霞,此刻他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这才是廖今雪身上所承受的罪孽最初的根源。至亲之人施加于他的伤害,远比伤疤来的更加痛彻心扉。
  没有人可以替他原谅。
  “你不要告诉今雪我请了律师的事情,也不要让他知道我来过警局,等事情解决,我会亲口和他说。”
  许戚哑声问:“你不打算去医院看他吗?”
  白甄霞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肯定不希望我知道,我擅自过去,反而要惹他不开心。这段时间,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许戚的答应慢了半拍,直到白甄霞离开警局的身影消失在尽头,那点始终悬在半空的虚无感,终于化作真实,捕获了一丝钝痛。
  那是比眼睁睁看见廖今雪替他流血受伤的一瞬间,更加苍白的无力。
  还有浓到深处化不开的酸楚。
  廖今雪出院的时候没有联系他,但许戚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背后的伤口不能有大幅度动作,廖今雪现在没办法开车,这家医院又刚好坐落在偏僻的山脚。
  过来一趟,十分不便。许戚就是这样说服了自己。
  “医生有说多久能拆线吗?”
  廖今雪扯过安全带系上,动作里已经很难看出不久前受过的伤,“一周以后。”
  许戚装作不经意地侧瞥,声音很轻,就像是随便一提:“那到时候你自己过来吗?”
  廖今雪顿了一会,“你要陪我吗?”
  许戚胸口猛一紧缩。
  气氛在寂静中不明显地凝滞,廖今雪淡淡地补完了后半句话:“我问过医生,他说来这里不方便的话可以去附近的医院拆线,对伤口没有影响。”
  许戚握紧方向盘,慢了半拍:“那就好。”
  路途中,关心的话都点到为止,不敢过分,那天晚上的倾诉仿佛永久地停留在了十点四十五分的病房。
  当初他信誓旦旦绝不会再趟廖今雪这潭浑水,决心要抹掉一切有关他的痕迹,最后的确是做到了,但那时抹去的只有表面一层念想,存在最深处的某些东西,始终没有变。
  目送廖今雪离开,许戚心口像被骤然掏去一块,有点好笑,舌苔却尝到淡淡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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