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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桥段(30)

作者:边棠 时间:2024-05-20 10:00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先婚后爱 火葬场

  回回抱有侥幸心理报应总来得太快,林殊止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终于在头痛欲裂之前回到酒店。
  跟着酒店大堂的送餐机器人一齐坐电梯上楼时他才记起自己没吃午饭。
  送餐机器人肚子里不知装的什么,气味散发出来电梯里都是一股油腻腻的味道,他只觉得反胃难忍,仅剩不多的食欲也被逼得一扫而空。
  林殊止在酒店房间里准备了方便面和压缩饼干,但他今天没有任何闲情吃饭,脑子深处像有根尖锐的线时不时挑动着神经,头突突跳着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到了让人无法思考的地步。
  他简单洗漱一轮躺到床上,预设了三个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的闹钟起床。
  此时恰好整点,手机日历设定的日程在每天的十四时都会发推送提醒他。
  【第七天。】
  今天是陈穆给他时间考虑的第七天。
  陈穆还是没来找他。
  工作能麻痹人的思想与情绪,忙起来了很多事情便顾不上,他已经几乎一整天没有想起这件事,清醒时还好,可现在带病的状态下这就像一根带毒的针,毒素无法麻痹他的神经,反倒侵入五脏六腑让他痛苦不堪。
  可能性有很多,林殊止数不过来,陈穆也许工作太忙将他忘记,也许找到了更好的人将他代替,也许正在来找他的路上,也许在等着他做好决定亲自送上门去。
  最后一种林殊止做不到,他天生是只只适合躲在壳里面的蜗牛,不能近触,只能遥望。
  可近触伤己,遥望还是伤己。
  作者有话说:
  本周第二更,前面有一章别漏了哦


第25章 恨。
  林殊止睡得并不好,头痛欲裂的感觉像要将人撕扯成两半,他头痛着睡去,又在头痛中迷迷糊糊醒来。
  如此反复多次,三个提前设定好的闹钟没有一个实际发挥效用,嘈杂的铃声响彻整个房间,不足半分钟后尽数被他摁断。
  与被子接触的皮肤敏感到发痛,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发烧,温度也不低。
  烧水吃药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他手边没有药,下楼买又费时费力。
  算了吧,他总烧不死在床上。
  高烧的人总容易做些光怪陆离不切实际的梦,往往能记起些已经淡忘许久的记忆。
  林殊止没梦见太奶太爷,反倒梦见了他最不想梦见却时常入梦的人。
  他又梦到了夏兰琴。
  小时候的人生际遇渗透到成长的方方面面,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他和夏兰琴就是那九等之一。
  五岁前他与夏兰琴生活在一栋筒子楼里,筒子楼位于整座一线城市的平民聚居地,包租婆是个浓妆艳抹的凶恶妇人,出租屋常年弥漫着一股阴暗潮湿味,林殊止常常能看到夏兰琴与包租婆对骂。
  但骂归骂,总归租金便宜,包租婆也没真赶人走,他还是和夏兰琴在那生活了五年。
  一层有好多户,夏兰琴脾气不好,不仅与包租婆对着骂,与邻居也相处不来。
  比如出租屋面积小,家里没有称之为玄关的地方,夏兰琴便把鞋架子摆在了写满“猪狗畜生八代短命”的石灰墙下。公共区域归属于谁说不清楚,那鞋架子便三天两头被邻居挪位置。
  夏兰琴总因为这个和邻居吵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林殊止就躲在敞开的掉漆的木门后面,小孩身材娇小不易被发现,这是个偷听的绝佳位置。
  夏兰琴的鞋架子最上方总摆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并排的还有一双黑色的中跟,下排是一双掉皮的白色小皮鞋。
  上面没有林殊止的鞋子,夏兰琴觉得小孩不需要这么多鞋子,一双街边的买的五块九胶拖鞋坏了还能换。小林殊止就穿着这个走街串巷。
  鞋架子上永远堆不满。
  忽然就有一天,那会儿只有三岁还是四岁的林殊止下楼去看了老大爷下了一下午的象棋,回家时在鞋架上发现了一双不同以往的黑色皮鞋。
  码数很大,不像是女人穿的。那自然就不是夏兰琴的。
  有出门晾床单的邻居注意到他走路的动静,从层层叠叠的床单被套后面探出个头来,讪笑道:“你妈又带男人回来了啊。”
  又。
  小林殊止想,那怎么就不能是他的爸爸呢?
  他没搭理坏心眼的邻居,有些紧张又雀跃地打开了门。
  那时他还从没见过林正安,对于父亲这个充满神秘感的角色尚且抱有未知的期待感。
  客厅里有些七零八落的衣物,小林殊止不小心踩到一件,他认出来那是夏兰琴最喜欢的黑色小短裙。
  上回他摸了一把都被拎着耳朵训斥好久,怎么如今却被扔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撤开脚,生怕夏兰琴突然出现发现他踩了那衣服一脚又要骂他。
  刚走出去两步他又折返回来,将那条短裙捡起搭在沙发上。
  他想,万一那条裙子是在夏兰琴不知情的情况下掉在地上的,而恰好夏兰琴又知道他没有将其捡起,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放好地上的裙子,林殊止又往屋子深处走。
  筒子楼并非所有房子都采光不好,不过夏兰琴租了套采光最差的,价格最便宜。
  还未及傍晚,屋子里已经变得暗沉,林殊止想去开灯,却苦于身材矮小够不着开关。
  他又走进去找夏兰琴。
  屋子里有些奇怪的响动,类似于拍巴掌的声音。
  小林殊止只能想到这个形容,他与筒子楼里其他住户的孩子玩过丢手绢的游戏,这两个声音真的很像。
  他打开了夏兰琴的房门。
  出租屋里的确有个男人。在夏兰琴的房间里。在夏兰琴的床上。
  被子半遮半盖在两人身上,夏兰琴仰躺着,男人撑在她身上上下伏动着,夏兰琴一条腿横架在他肩膀上。
  “妈妈?”他喊了一声。
  夏兰琴显然是被吓到,惊促地叫了一声,“鬼东西,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啊?”而后迅速用被子将自己和男人蒙头盖住。
  林殊止眼前的被子乱做一团,他怔怔地站在房门外,听着他妈骂他的新称呼。
  鬼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里的动静终于停下,夏兰琴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仰躺着,刚才没看清脸的男人从床最里面翻身而下。
  那是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小林殊止看着男人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站定在他面前。
  “爸爸?”小孩有些懵懂,把话说得很小声。
  “你儿子?”穿着布满褶皱的西装裤的男人没搭理林殊止,而是转过头去看夏兰琴。
  “是啊,”夏兰琴从床上坐起来,用男人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劣质香烟,脸上露出一抹能被称之为慌张的神色,“准备送走,养着太麻烦了。”
  男人走过去挑逗般掐了把夏兰琴还没卸妆的脸,衔住那根劣质烟吸了口,烟雾升腾而上,迷人眼睛。
  男人问:“现在也不让他继续留在这儿了?”
  “不要啦,”夏兰琴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可以被称为乖顺的笑,甜腻又娇嗔道,“你快帮我把他领走啦。”
  男人说:“我养着你们,不好?”
  “你养着我好,养他不好。”夏兰琴说。
  林殊止从来没见过他妈露出这种表情,烈焰红唇在她脸上都不再显得刻薄。
  他记忆中的夏兰琴从来都是面部扭曲,一开口就要张开獠牙将他吃掉的那种。
  很久之后他去到林家,上了林家为他安排的小学,才学到了一个“恨”字。
  词语释义复杂,老师更偏向于应用式教学,让大家用“恨”字造句。
  林殊止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种搭配,小猫恨小狗,小草恨太阳,但总归有种不得要领未能圆满的感觉。
  最后他终于想到一个。
  夏兰琴恨他。
  他妈恨他。
  夏兰琴讨好般抬颈与那男人接了个有响声的吻,最终男人折返回来,将还站在原地的他带走。
  男人将他拎到了家门口外,放到鞋架子旁,最后关门。
  小林殊止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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