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28)
作者:夏大雨
时间:2024-08-12 07:49
标签:互攻
陶东岭沉默半晌,说:“八千六。”
陈照来定定看着他,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陶东岭小心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目光,低声说:“我就想送给你,我觉得这个好看,那边家家店里几万几十万的石头多的是,我买不起,我就觉得这块合适。”
“能退吗?”
陶东岭抬起头,看着陈照来冷静的眼神。
“退不了了,”他笑笑:“这又不是淘宝买件衣服,你没听过赌石吗?身家性命堆上去,赌中了还是赌空了,都没有反悔的道理。”
“你不怕赌空?”
“我甘心的,”陶东岭看看他:“再说,这也没几个钱……”
“你一个月最少跑两趟新疆,长途跋涉日晒雨淋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陈照来看着他:“八千六,买这么个东西,你想干什么陶东岭?你觉得我喜欢这个?你问过我吗?你现在花这么多钱买回来,是想让我觉着欠你一份情,还是想让我收下不咸不淡说声谢谢,你到底怎么想的?”
陶东岭沉默许久,说:“我没想那么多,来哥,我就是……不知道别人追人该送点什么,这块籽料,我看了好久了,每次去那边都会过去看看,它也……一直没卖出去。”
“因为它一直没碰上你这样的傻子。”
陶东岭还是没敢抬头,“我觉得挺值的,来哥,我家也没有什么家传的物件儿留给我,经我手送媳妇,那我自己花钱买一个,有什么问题……”
“送谁?”陈照来给气笑了。
陶东岭反应过来,没敢吭声。
陈照来低头又搓了搓那块籽玉,问:“你就不怕上当?你又不懂这个,就敢花这么多钱买,你知不知道这行有多少骗子?”
陶东岭说:“我每回都去,那老板都跟我熟了,他说玉这种买卖,成不成看缘分,这颗石头跟我有缘。”
陈照来叹了口气,把玉上穿的红绳捋好,仔细地装回荷包里,递给陶东岭说:“你跟它有缘,你自己留着吧。”
陶东岭没接,他看着陈照来手里的荷包。
许久,抬起头说:“我给你买的,来哥,这玉没别的去处,你不要就扔了吧。”
他绕过陈照来伸手去开门,胳膊被一把抓住甩了回来,陈照来压低声音道:“陶东岭,我不吃这套,你别再乱来了行吗?!”
陶东岭这一刻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陈照来的拒绝让他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他只有心里狠狠压制的一团火,这团火在他整个人被抓着甩到墙上的一刻砰然炸裂,他抬手抓住陈照来的肩翻身将他顶到墙上,死命按着,狠狠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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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怎么一吵架就透着股甜是怎么回事儿呢……
第三十章
陈照来五指猛地收拢,将荷包紧紧攥在手里,他怕掉了。
但他依然抬起另只手将陶东岭一把推了出去。
陶东岭被推得后退好几步,气息颤抖。
陈照来瞪着他,蹭了一下被啃咬的嘴角,说:“我不想跟你……我态度还不够明确吗!陶东岭,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陶东岭喘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行来哥,你到底看不上我什么?”
“我不会跟一个直男扯这些。”
陶东岭低吼:“我不是!我说过了我不是了!”
陈照来喘息着,蓦然笑了一下:“这不是你说了算的,陶东岭,你根本不懂。”
“你需要我懂什么?你连说都不说,你什么都不吭声,我说的你又全不信,你到底让我怎么做?!”
陈照来靠在墙上,手里依旧死死抓着那块玉,不再说话。
陶东岭走上前,看了他许久,陈照来睫毛颤着,喉结难以平复地上下颤动。
“来哥,”陶东岭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拇指划过他的下颌线,轻轻蹭着,陈照来扭开头。
“我真的喜欢你,”陶东岭压着声音:“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上了心,我没骗你。”
陈照来不吭声,陶东岭看着他的脸,又凑了上去。
“陶东岭,”陈照来偏开头:“你、别招惹我了……”
陶东岭视线一寸一寸描摹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沙哑着声音说:“晚了。”
“心动”这件事,有着百般浪漫的解释,但那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没经历过那一刻的人恐怕说不清楚,陈照来也说不清楚,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生理上强烈的反馈正向他诠释一切。他体会着这一刻心跳加速,指尖发麻的感觉,胸口用力地喘着,可依然觉得氧气不够,他张开口呼吸,而陶东岭趁机强势侵入,大肆掠取,陈照来躲无可躲,连睁开眼睛的毅力都没有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坚守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自认对任何不必要的人和事做得到当断则断,他做得到坚持,做得到不后悔。可他现在只觉得恍惚,他不明白面对步步紧逼的陶东岭时自己那些原则和底线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土崩瓦解了。
他真的坚持过吗?陈照来忍不住想,被这样的陶东岭,这样一步一步逼到角落里……到了这一步,他真的有过拒绝吗……
陶东岭吻得太笨拙了,陈照来被咬疼了好几下,他蹙着眉,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住陶东岭脖子。
陶东岭喘着气看他。
两人的鼻尖还蹭在一起,陈照来摸着陶东岭的嘴角,触感很软,他的拇指划过下颌,在那颤抖的喉结上按了按,低声说:“别咬人。”
陶东岭咽了口唾沫,不动了,陈照来微微偏头,含住他的下唇,用舌尖揉捻着,吻了进去……
陶东岭脑子里轰然一片坍塌声。
他只觉得从锁骨到泛着青茬的后脑瓜皮整个一片都过了电,他整个后背,四肢,都麻得仿佛失去了知觉,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陈照来在吻他……
陶东岭野马一样活了26年,没怵过什么事儿,他从小挨打,挨饿,挨可怜挨冷眼,他辍学四处打工,一毛一毛数着攒钱,还曾一个人在陶蔚学校门口转了好几天,把附近技校几个纠缠陶蔚的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打得头破血流,他没怵过什么,他没觉得自己的命多值钱。
可此刻,就在这个公路边三楼静谧的小房间里,这个夜晚,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慌腿软……
他硬撑着,哪怕呼吸哆嗦到控制不住,头皮一阵阵发紧,他依然硬撑着,站直了,他的手攥着陈照来的衣服,那层薄薄的布料就像溺水的人手里抓住的一线生机,他快活不了了,他死也不能松开……
陈照来嘴唇与他分开时,他的头脱力地抵在陈照来肩上,再也抬不起来了。
陈照来手在他后脖子上轻轻捏了捏,问:“招惹同性恋好玩吗?”
陶东岭不吭声,他心跳得太剧烈,喘着,酥软着,根本开不了口说话。
“我不是不敢面对,东岭,”陈照来声音很低,“我也不是不想有个伴儿,但我这个人,要求太高,我想要一辈子,哪怕不能结婚,不能得到周围认可,也要能顶得住这一切,能跟我一起走下去的一辈子,如果遇不到,我宁可不要。”
他说:“东岭,我不玩。”
陶东岭抬起泛红的眼睛看着陈照来,胸口依旧起伏着,他嘶哑着嗓音说:“来哥,我能……”
陈照来看着他说:“你不合适。”
“怎么、怎么就不合适了?”
“你年轻,莽撞,觉得这事儿新鲜,说白了,你还没定性,”陈照来嘴角弯了一下:“你只是觉得我对你好,如果我不是同性恋,你可能压根不会把这份儿好往多了想,咱俩顶多就是个投契的朋友,更别说你本身还是个直男,”陈照来笑了笑:“直男骨子里,喜欢的还是女人,还是会把婚姻和后代放在人生规划里,你说我要是答应你了,你过个一年半载腻了,烦了,转头回去结婚,我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