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6尘封卷宗(8)
事后听他念叨自己跟掉进狼群的小白兔一样,林冬听似无所谓的:“跟管片派出所的打个招呼,抽空抄了吧。”
话音不重,分量不轻。明摆着的事,自家大金毛被人从头到脚拿眼睛来回扒,组长大人觉着吃亏了。
给林冬打包了一份冬菇面线让文英杰带回去,唐喆学带着岳林,一打轮奔了油杰家。没打招呼直接上门,目的是不给询问对象留编故事的时间,问起话来,真假立破。当然也有可能扑空,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有家有室的男人,下了班不回家,出去浪啥浪?
正如唐喆学所预计的那样,油杰在家,刚吃完晚饭带孩子做作业呢。开门时穿着一身家居服,听闻是警察上门,还是为了十九年前的案子,脸色当即褪白。
“能……出去说么?”
油杰堵在门口,谨慎地征询唐喆学的意见。妻子在身后问他“谁啊?什么事?”,他回对方的是:“就前些日子那个违规排放污水的企业,要立案了,辖区派出所的过来问问情况。”
只听这两句对话,唐喆学确定,油杰和叶蕙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过往。不然跟妻子直说警察调查走访就是了,至于编瞎话?
下楼将油杰带进车里,唐喆学明确告知他接下来的对话将被录像录音,并按照规定出示了《证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油杰是公职人员,干的也是和调查取证有关的工作,不说对公检法熟门熟路,至少法律意识肯定比一般人要强。林冬在电话里特意叮嘱唐喆学,必须照章办事,如果程序上出现纰漏,都不说证词会不会作废,单位法制办就先教他们做人了。
看过告知书,油杰沉默着点点头。他是那种看上去就很稳重的长相,戴着无框眼镜,面上刮得干干净净,一丝胡茬也看不见。也许是藏在心里的话憋太久了,当听到唐喆学关于他和叶蕙之间关系的问题,他只纠结了不到一分钟便坦诚道:“是,我跟她有过交易,但那是我上大一时候的事情了,我那会刚离开家,没什么见识,她又那么漂亮……我……我没忍住……”
唐喆学沉声问:“几次?”
“一次,就一次,她要两千,太贵了,那是我一学期的生活费了,我……我负担不起。”油杰的面色微微涨红,肢体语言随之局促起来,一会卷卷衣角,一会扯扯短裤,“你们不会因为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处罚我吧?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们不是为了你们的交易来找你的,而是因为这个。”唐喆学向他出示死者胸部的压痕,“我们通过技术手段确认,这是明光学院校徽留下的痕迹,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有关叶蕙的照片,油杰倏地红了眼眶,语气也激烈了起来:“我没杀她!我真的没杀她!她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外面打工,为了攒钱……再跟她……跟她好一次……我是开学回来才知道她出事了!真的警官,我发誓,我有人证!可以证明案发那天我不在大学城!”
正低头做记录的唐喆学眼皮一抬:“什么人证?”
油杰视线一梗,刚提起来的音量瞬间降了下去:“额……就我打工的快餐店老板……”
仔细观察了一番对方的微表情变化,唐喆学又抛出个问题:“老板还是老板娘?”
“……是……老板娘……”
“你跟她也有一腿?”
闻言油杰整个人萎了下去,肩头微垮,语气畏畏缩缩的:“……她老公常年在外跑运输,她一个人孤独寂寞,所以我……我……是她勾引我的,案发那天,我们俩……我们俩一整天都在一起……”
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唐喆学转头与岳林对视,默契憋笑。虽然还得去找那位“孤独寂寞冷”的老板娘来确认油杰的证词,但,从直觉判断,在叶蕙胸口留下校徽印记的人不是油杰。好消息是,林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叶蕙确实走了来钱更快的路子。
要来老板娘的身份信息,唐喆学叮嘱油杰近期不可离开居住地,因着案件尚未侦破,警方有可能需要他随传随到。等人下车走远,岳林探过身讨教:“副队,你怎么知道他跟快餐店老板娘有一腿?”
“看他的反应,面色涨红,瞳孔放大,喉结滚动,这是男人动了情欲时的表现,所以我判断,他脑子里正在过那一天滚床单的画面。”
唐喆学说完发现岳林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觉皱眉:“你那什么眼神?”
岳林举起二指明誓:“我确定,对副队您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微微眯起眼,唐喆学抽手给了对方一记“爱的抚摸”——臭小子,没大没小,占领导嘴上便宜,谁给你的勇气!
TBC
第8章
听唐喆学回来给自己转述走访经过和岳林的二逼表现,林冬笑个不停。感觉没白让唐二吉同学去念犯罪心理学在职研究生,察言观色越来越有一套了。然而唐喆学并不认为这是教授的功劳,至少针对油杰的反应来说,他是通过林冬这个典型样本积累的经验。
林冬不怎么愿意承认的:“我动情的时候有那么明显?”
“你说上面还是下——哎呦!”
被枕头照脸拍中,唐喆学怪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将自家组长大人仰面扑倒在床。住的是标间,两张一米二的床,单独睡一张不怎么够折腾。主要是当着文英杰和岳林的面,他俩不好上来就开大床房,那样也太明显了。又不是罗家楠和祈铭,嚣张到不管不顾,住他们隔壁实难忍住不敲墙。
然而这间宾馆的墙根本不是正经的墙,而是刷白的隔断,薄厚跟本书差不多,基本不隔音。还好两人办事期间,文英杰被岳林拉着去逛大学城了,说要找找当初念书时的感觉,不然队长副队长这点公开的秘密以后得带背景音乐了。
“饱餐”一顿,唐喆学还沉浸在余韵之中,却见林冬从床上爬起,抓过放在床头柜上充电手机。刚才正是激情澎湃之时,微信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搞得林冬频频分神。全是秧客麟发来的消息,按照陈主任给的信息,他把那些曾经在叶蕙手中买过理财产品的人尽可能都扒了出来。
目前找到的有十三个人,林冬逐一点开相关人员的个人档案,快速浏览。这些人二十年前大多称得上成功人士,然而世易时移,有的已然落魄,也有锒铛入狱的,还有的,生命已经画上了终止符。十三个人里只有两个人称得上顺风顺水:一个是当时开发商直属的物业负责人,汤健,现年五十五岁,于集团总部任职;另一个叫高培生,原明光学院大学城校区教科室主任,现年四十八岁,是一家上市教育集团的行政总裁。
单从手头现有的线索来看,高培生的嫌疑比较大。他当时在明光学院工作,一定会佩戴校徽,这一点,林冬之前和周副校长谈话时已经确认过了,对方的衬衫左胸位置就别着一枚金灿灿的校徽。祈铭做形态鉴定的时候特意提醒过,那块压痕未必是原尸检记录上那样,和死者死因毫无关系。有可能是在死者被杀或者刚死之时压上去形成的,但那毕竟是照片,如果尸体还在,他倒是可以给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如果按祈老师说的那样,那么有可能是凶手懊悔自己的行为,抱着死者尸体忏悔时遗留的压痕。”林冬回归工作状态,唐喆学自然也不能偷懒,尽管他很想抱着对方直接一觉睡到天亮,“人在失控的状态下难以控制力道,或者过度紧张造成了暂时性的肌痉挛,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也会留下压痕。”
“那样的话,死者的手臂和背部同样会留下淤痕。”林冬否认了他的判断,“其实我刚刚冒出一个想法,二吉,你躺平。”
“又拿我做实验?”
唐喆学嘴上不满,身体还是相当听话的,让躺平立马躺平。正好人光着,林冬想怎么折腾都行。就看林冬捞起衬衫铺到他胸口,随后起身跪了上去,继而收拢双手,轻轻扣住他的脖颈,模仿凶手行凶时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