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前夫哥的心声(32)
陆或雍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话。
顾知煦抽出手,将胳膊枕在脑袋下,眉眼惺忪,姿态懒洋洋地:“陆或雍,多亏跟你结婚的是我,如果是女人,你早就暴露了,没生育能力的男人。”
这样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尖锐。
曾经两个恋爱脑对彼此说过很多粘稠话,也没想到会因为‘不行’的这件事变成如今局面。
陆或雍深呼吸,松开手,往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烦躁地扯松领间,手下意识地抚上脖颈,皱眉摩挲着。
‘离婚’的字眼狠狠地凿着心脏,本意只是不想弄伤爱人。
解释后还是被爱人嫌弃了。
还能忍吗?
陆或雍,你还是男人吗?
大手摩挲的动作下,隐匿在衬衫领子下的青筋因情绪波动而若隐若现地勃着,微微的偏着颈,这只是陆或雍想事的时候惯有动作。
顾知煦抿了抿唇,目光有了几分变化。
他真的很纳闷,怎么就不行呢?
“你觉得我们离婚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陆或雍调整情绪,微微抬颚,眸底的深沉像是被散不去的事困扰着:“你要知道当初我们签的结婚协议书里,关于财产分割这一部分我是让律师写了分给你百分之六十的。”
“我不要了。”顾知煦将脸枕在手心里,说得轻描淡写,果断闭上眼不看男色了:“直接签名就好。”
唧唧没用再好看都没用了。
陆或雍:“……”他强压下情绪的变化,又说:“如果你不接受财产分割那这件事就先不谈了。”
顾知煦睁开眼:“不是,离婚还有赶着送钱的吗?”
“我怕你过不好。”陆或雍眉宇微蹙,凝视着顾知煦:“也担心你睡不好。”
顾知煦:“……”很好,这男人要使用美男计了。
“所以清算完财产再谈。”陆或雍伸出手,拉起被蹬到床尾的被子,给他盖在肚皮上:“这星期我先帮你请好假,再问问苏骋怎么治疗,在你的情况没有好转前我都不会离开。”
再将顾知煦的裤腿拉好,免得着凉。
【顾知煦,我要把你关起来。】
顾知煦:“……”
这男人脑海里是在脑补什么强制爱吗?
可以先起来再说这样的话吗?总是这样说不可笑吗?
他再看了眼陆或雍的表情,依旧像是平时照顾他那样的温柔,所以——
这男人是装的?
为什么?
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忍着吗?
因为爱他所以忍?这合乎常理吗?这符合发生性的条件吗?
他胸口忽然涌起强烈的窥探欲,想撕开这男人斯文下的真实皮囊。
。
接下来的一周,顾知煦被各种各样的检查包围,甚至精神科都再看了一圈。
这几天他看着报告单越来越厚,表情都没了。
大多数人处于亚健康的身体状况,多多少少会有些小毛病,死不了也不算特别折磨,就是落一个名称让你烦躁忧心,还不得不吃药。
那就是他的发作性睡病。
“精神分裂应该是因为发作性睡病的误诊,症状会有些相似,但发作性睡病的症状更明显,不过目前发作性睡眠的病因还未明确,也无法自愈,只能够通过干预的手段,我还是不建议使用精神类的药物治疗,因为效果未必很好,还会有依赖性,副作用很大。”
顾知煦盘腿坐在床边,弯下腰,胳膊撑在腿上,托着腮,目光幽幽地盯着一旁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苏骋,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因为陆或雍的脸已经黑了。
他怕这男人想不开,然后这个婚就离不成了。
直接奔丧。
“没有特效药吗?”陆或雍问着,放下手中详细的诊断报告。
他余光不经意瞥见顾知煦一条腿垂在床边,病号服的裤腿宽松,露出脚踝,这人就光着脚就踩在地板上,不由得皱眉,走了过去。
“没有特效药,只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多注意,目前知煦是属于发作性睡病1型,就是猝倒型,虽然他这段时间每天日间都会出现难以克制、不分场合的困倦睡意,但2型是无猝倒发作的,所以暂时诊断是1型。”苏骋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见陆或雍去给顾知煦穿袜子,眼不见为净的扶额:“先吃一段时间的药试试看,知煦,你之前吃的药可以停了。”
顾知煦被蹲在跟前的男人握住脚踝,觉得有些痒,想躲:“哦,知道了。”
没躲成,袜子已经被穿好了。
陆或雍将袜子给人穿好,看向好友苏骋:“那现在可以出院了?”
苏骋点点头:“嗯,这个月先吃药,猝倒型注意情绪不要波动太大,以免再出现猝倒的情况,最近也不要太劳累,尽量避免自己开车。”
“我收了他的车钥匙也没用。”陆或雍站起身,去给顾知煦拿要换的衣服:“苏医生你跟他说说吧。”
顾知煦欲言又止,双脚愤然落地:“……哪里没用。”
看完医生他不就老实了吗,真的是!
苏医生只能遵循医德,尽职尽责地给病患灌输常识。
陆或雍余光落在坐在床边的顾知煦,见他一脸郁闷,又不得不听的小表情,唇角微扬,
毕竟有的人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和医生,比如顾知煦。
须臾后,他想到什么,眸色又沉了下去。
顾知煦去洗手间换好了衣服,知道能离开医院心情自然是稍微好很多,而且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跟陆或雍好好谈离婚的事。
“……1型猝倒的情况不会很频繁,主要还是集中在他日间睡眠这块,还有注意一下他有没有睡眠瘫痪的情况,其实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鬼压床,有时候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动不了。”
他一走出来,就看见陆或雍还在问,就差拿个本子在哪里记。
“走了。”他喊道。
这句话尾音上扬,还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陆或雍见顾知煦人都走到病房门口,知道他不想在这里呆,也怕他不高兴,便‘嗯’了声:“总要问清楚问详细,这样我才能照顾好你。”
“知煦,听苏医生说,你啊,知足吧。”苏骋看了眼站在门口倔强的背影,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声:“你这个脾气跟你哥一样,那么大个人还怕看医生。”
“谁说我怕看医生了?”顾知煦回头,瞪着苏骋:“我不是看了吗?吃药就行了啊。”
苏骋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表情悠哉地耸了耸肩:“陆总,你的先生可真凶。”
兴许是‘你的先生’这四个字取悦了某人,至少心情没那么低落了。
……
司机开着车,平稳地驶向山庄的方向。
车里气氛安静得胶着,连司机都察觉到不太对劲,这可是连在车上都得抱在一块升隔板的两个恋爱脑啊。
这这……
顾知煦歪着脑袋,头靠向车窗,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树影。
“你戒指呢?”
“什么?”顾知煦闻声侧眸,手就被拉了起来,略微粗糙的指腹捏住无名指的位置,他想抽回:“放口袋里了。”
“拿出来我看看。”陆或雍放开这只不愿意自己碰的手,注视着他淡淡道。
【为什么不戴戒指?】
顾知煦抽回手,干脆抱着臂,又将脑袋靠回窗边,不去看他:“拿什么,反正都用不上了。”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0”
这这这!!
“怎么会用不上,我还戴着。”陆或雍听到这话,错神须臾,眸底隐晦的情绪克制得浓烈,他靠着椅背,注视着正前方,语气还算平稳:“宝宝,这样的话还是尽量不说了。”
“因为戳你心窝,所以你不想听。”
傍晚粉紫色的余晖浪漫而温柔,日光掠过车窗,玻璃倒映着两人并排坐的倒影,气氛明明还算好,字眼逐一拆开却是相互戳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