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处无屋 （下）(141)

　　打开电视，看电视。
　　陆老太爷选择的频道是放着《琦乐魔法镇》的下午场。
　　看自己演的电视剧有那么一点儿的窘迫，不过陆离还是认真仔细地看了，毕竟他是拍戏的，最后出来的成果还是不知道如何。
　　陆修静被赶到了另一边去，当然和陆离分开的距离就大了。
　　陆老太爷看电视看到中途的时候忽然道：“小离，你是不是已经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猝不及防的问题登时让陆离慌张起来：“这个，我，太爷爷，我……”
　　陆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道：“才一年而已。”
　　去年的时候，陆离对陆修静尚且还有那么些的抗拒，而当时的他则几乎被陆修静打动，不去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让他们顺其自然。
　　陆离沦陷了，这样的结果说起来倒也不是让人惊讶的，他本来就比较容易沦陷，何况陆修静那人真使起手段的话，陆离怕是斗不过他。
　　陆离垂头道：“太爷爷。”
　　陆老太爷道：“你要知道，这决定可不是情意就能下的，人这一生可没有多少次能反悔的机会。”
　　陆离道：“我竟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不反悔了。”
　　陆老太爷目光一动，不由笑了：“好好好，没想到我们小离也能这么坚定。”
　　陆离面上一红，呐呐无言。
　　两个人既然是两情相悦，那么陆老太爷心中的石头就轻了十之八.九了，去年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有真的在一起，而陆老太爷也是真的怕陆离因为外界的话和陆修静凑在一起。
　　陆修静能喜欢上陆离一件是一个奇迹了，再让陆离喜欢上陆修静，那就是另外一个奇迹。
　　现如今奇迹到底还是发生了，他也不是一定想棒打鸳鸯，何况……
　　陆离的神态神情很有那么一点儿滋润，想必最近过得应该不错，从前陆修静把他当儿子的时候，未必会对他很好，以后当爱人，那么管他心里有多少的花花肠子，都必得好好对陆离才行。这么说来，倒也给他去了一桩心事。
　　晚上大部分亲戚们都到了，陆修静和陆离的事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他们当然也都知道了。
　　说实话，新闻是新闻，如果发生在不认识的人头上，怎么品头论足都没有关系。但一旦是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和陆修静还有陆离也算是年年见面的，谁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两个的关系变了，而且还变得这么大，并且全网皆知了呢？
　　很多人内心默默地纠结着，只是面上不说。
　　陆行照样是看起来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样子，陆瑶也是。
　　陆杰和陆明倒是在看《琦乐魔法镇》的时候老是瞄一眼过来，最后有个人凑过来小声地道：“网络上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世上毕竟还可能有谣传的事，哪怕陆修静自己在微博上发过一条近似表白剖析的短文，但是要让人相信还是有些惊悚。
　　陆离犹豫了一下，才道：“是真的。”
　　“为什么会是真的，你和陆……你们真的？”陆明压抑着高声，但声音还是变得有那么一点儿的尖了。
　　陆离含糊道：“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所以……”
　　陆明和陆杰还要再问，陆瑶剥了一个橘子掰了两半，一人一半地塞到了他们的手里。
　　陆行也淡淡开口，直接把他们俩的话题转了开去。
　　年初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陆离和陆修静住在同一间房里——也不知怎么地就，就住了同一间，陆离打开房间里的窗户，靠在窗旁看星星。
　　陆修静从背后抱着他，道：“觉得别扭了？”
　　陆离道：“还好……”
　　陆家的亲戚不管亲的远的，都比较有眼力劲儿，这种事情背地里谈论谈论也就罢了，但是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说。
　　所以，今年和往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明明他们两个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提——除了还在读书的陆明和陆杰没心没肺地提了——陆明和陆杰毕竟还年轻，所以避讳得少，要不然的话……
　　“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其他人怎么想，不用管太多。”
　　陆离闻言禁不住一笑，道：“怎么说都是亲戚，而且，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陆修静道：“为什么不是？”
　　陆离道：“你到了这边以后，并没有和我多么亲密。”
　　就在去年，陆修静甚至都会偷偷地握他的手，偶尔还会被陆老太爷偷瞧见。今年陆修静却非常地“安分守己”，基本上就没出任何的幺蛾子。
　　陆离能察觉到他为什么这样，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曝光了，所以他这是为了他。
　　假如陆修静光明正大地和他亲密的话，其他人就算是想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又不是眼瞎，见到这样的场景就算不说什么也会觉得尴尬。
　　而他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使得今年的年夜和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陆修静垂眼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敏锐了。”
　　陆修静没有反驳，这让陆离情不自禁地高兴。
　　“……我一直都很聪明！”
　　陆修静忍不住捏了他的下巴，亲他的嘴唇。
　　陆离眯起眼睛回啄了他一下，惹来他更用力的怀抱禁锢和亲吻。
　　他们俩的房门是早已关上了的，而且还上了锁，陆修静向来很会为可能发生的事考虑，所以是他上的锁。
　　陆老太爷待在自己房间外的阳台上，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陆敏敏陪他在外头坐，笑道：“您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为什么还是这样唉声叹气的？”
　　陆老太爷道：“你觉得他们能走得长远吗？”
　　陆敏敏道：“这样的事谁都难说，但光是看现在的话……”她顿了一顿，才道，“去年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今年的话，我觉得他们两个能走下去。这需要一个过程地，您这么早地杞人忧天，何必多让自己担心呢？”
　　陆老太爷道：“小离在这个世上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还不知道他的亲人怎么想的。”
　　陆敏敏微微一怔，道；“您的意思是？”
　　陆老太爷道：“本来老二是想要帮人，现在，修静把人拐走了，到底是咱们家理亏。”
　　陆敏敏轻声道：“要是老二还活着的话，他也未必会失望。再怎么说修静会对小离好的，您说是不是？”
　　陆老太爷道：“他们都走到这样的地步了，如果他们真的反对，那我也只能帮修静。小离看起来是愿意的，也不知道修静怎么做到的。”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有些无奈了，虽然想让他们俩顺其自然，但心中也不是没有期望陆修静失败的。结果陆修静成功了，还成功得这么彻底。
　　他一直在观察陆离，想看出他对陆修静是否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心意。
　　可是陆离明显对陆修静换了一个态度，并且那个态度绝对不可能是对亲人的，连一点儿往日的影子都没有。
　　陆敏敏笑道：“您看，您这不是早就有了主意吗？”
　　陆老太爷摇头叹道：“这辈子我都没做过多少亏心事，之后，只怕要做咯……”
　　初一无月，陆离和陆修静到底没敢在主宅做出点儿什么来，不过因为亲吻的原因，嘴唇有那么一点儿肿了，陆离照镜子的时候用毛巾敷了敷，没太大的用。
　　但是好歹看不太出来，所以最后陆离也还是就这么出去了。
　　陆老太爷照例是让陆离陪他，陆离陪他下了两盘棋，吃完饭后又陪着他老人家散步。
　　陆老太爷没有邀请陆修静，但是陆修静却一路跟着他们。
　　“……这怎么阴魂不散的呢？”陆老太爷在外头逛了两圈，一扭头，又看见陆修静跟在后面，说的话就有那么一点儿的没好气。
　　陆离道：“大过年的，太爷爷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陆老太爷忍不住笑道：“哟，现在就开始护短了？”
　　陆离面上一红，道：“没，没……”
　　陆老太爷便放高了声音，没好气地道：“过来过来，老那么跟着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踪呢？”
　　陆修静就走了上来，也没走到陆离身边，而是到了陆老太爷的左手边。
　　陆老太爷拍了拍陆离的手，道：“如果以后修静老毛病又犯了，你直接来京都就是。他以后可就不是你老子了，不该忍的地方不用忍！生气了就骂回去，忍个屁！”
　　陆离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陆修静。
　　陆修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见他看过来，倒是稍缓了那么一点儿颜色。
　　“你不用看他，这事不是他说了算。”陆老太爷道，“现在在咱们家，还是我说了算。他要是不允许你骂回去，分开过，爱咋咋地，你现在已经是名人了，咱华夏有多少女孩子想嫁给你……”
　　陆修静皱眉道：“爷爷！”
　　陆老太爷没好气地道：“干什么，说两句都不行？你只要别对小离差，小离也不会找别人。”比起陆修静来，陆离的心思只怕要简单很多。
　　老实说，陆老太爷都不担心陆离会腻，他反而担心陆修静。他们的关系到底是经过转变的，虽然情真毋庸置疑，但这情是真在爱情上还是亲情上就不一定了。他们俩之前感情一定是陆修静在主导的，陆修静那样刁钻的心思……他爸都无法捉摸得透，陆老太爷活了八十多年，也只能说看出个大概而已。陆离要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吃得死死的了。
　　陆修静看了陆离一眼，然后道：“我不会。”
　　陆离情不自禁就瞟开了眼神，忽然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了起来。
　　暧昧难言的气氛蔓延开来，陆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步也散够了，我们回去吧。”
　　陆离便和陆修静一起扶陆老太爷回了家。
　　因为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所以陆老太爷知道他们大概率是要一起走的。
　　“……最近谢家的事到了要紧关头，虽然是过年，但是……”陆老太爷面上带了一点儿严肃地道，“你早点儿回去。”
　　陆修静微微蹙眉，没有立刻答应。
　　陆老太爷看了一眼陆离，颇有些依依不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小离也跟着一块儿回去吧，两个人一起回去，不必你牵挂着我我牵挂着你的了。”
　　陆修静眉头立刻舒展开来，道：“好。”
　　陆离犹豫了一下，道：“太爷爷，您不用我留下来吗？”
　　每年他都会在这儿住好几天的，但今年才不过一天而已。
　　陆老太爷道：“等谢家的事完了，来这儿住一段时间吧，我估计你们到时候会有时间的。”
　　陆离不明白这有时间指的是什么时候有，但是陆修静却听明白了。
　　“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完。”
　　陆老太爷点了点头，道：“去吧。”
　　陆修静当天就买了机票，不过，没有当天就飞回去。和陆离又在主宅住了一天，第二天下午，赶到了回江省的飞机。
　　陆离戴着墨镜和围巾从飞机上下来，陆修静因为没有多少的遮掩，所以有些人还是能认出来。
　　一路上都没遇到记者，但等他们坐车回家的时候，陆离却发现他们俩的照片被拍下来了，而且还上了热搜。
　　大过年的时候一起从机场走出来，这其中的信息量当然引人遐想。
　　“过年一起坐飞机，他们难道已经见家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