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114)

　　是挺骚的。
　　雷鹏暗暗走神，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杨炯还在说话。
　　杨炯道：“……多少人追你也没见你有个反应，看不上没关系，只要别是放不下许渣渣就行。”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他要结婚了？”
　　雷鹏愣了愣，笑着嗯了一声：“我知道…”
　　许瑞云不久前给认识的人群发了信息，说自己要结婚了。这个消息对雷鹏来说并不突然，早在年初的时候，身边就不断有人提起许瑞云和他的新欢。雷鹏避无可避，左右也听出了一个大概———这位新欢是帝都的一位设计师，因为滨城有项目所以过来出差两个月，凑巧认识了许瑞云。俩人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火速拜访了双方父母，还一块买了套新房。
　　当然还有另一个版本，说是设计师和雷鹏长的很像，只是个子稍微矮点，皮肤要更白，嫌贫爱富，人美嘴毒。许瑞云为了追求对方送出了一套高新区的别墅，上叠带露台，全款付清。虽然总价不高，但好在靠近风景区，用来度假很不错，设计师犹豫良久，这才勉强答应了结婚的事情。
　　俩人离婚多年，平时几乎没什么联系。只是之前的人际关系网重叠过多，总有人爱管闲事，热衷于搜集比较他们的近况，好像从离婚那日起，他们就默默被套了一层竞争着的皮，一方过的好，便是对另一方的讽刺和打脸。
　　以前是拿着他和许瑞云比，现在是拿着他和许瑞云的新欢比，将来他要是有了对象，那估计就是要拿着他的另一半和许瑞云双向比……这些人里看热闹的是大多数，不管谁“被打脸”他们都乐见其成，也就杨炯几个是真心为他考虑。
　　雷鹏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要说之前的事情没有影响也不现实，倒不是我对他有感情，我只是真的不想再结婚了，当年许瑞云一副没我不能活的德性，各种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说了多少年，最后不一样玩完？所以说结婚有屁用，结了婚就是他的人了，他有了安全感，反倒更容易琢磨着在别处找刺激。”
　　杨炯笑道：“那不结婚也可以谈恋爱啊，小胖不就是不婚族吗？”小胖是他们新认识的朋友，人很好，就是很热衷于泡吧，一周总能去个三五次。
　　“我跟他们不一样，”雷鹏却严肃道：“我已经够浪了，不能再找个骚浪贱，我喜欢的都是那种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骚不浪的良家妇男。”就像今天的那个小牙医，看着又正直又老实，说不定调戏一句都会脸红。
　　可是喜欢归喜欢，这种人多半都很传统，即便是弯的也是冲着结婚去的。雷鹏并不敢真的去招惹。
　　他在这边惆怅慨叹，倒是杨炯在那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啧道：“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雷鹏嘿了一声：“我看人还有错？”
　　杨炯哈哈大笑：“这可不一定。”
　　俩人习惯性的进入互损模式，直到挂了电话，雷鹏才想起来还没跟杨炯八卦小牙医。不过在看他看来，如果小牙医真是同道中人，那应该也是个良家妇男，自己想归想，真要是做什么的话还是算了。
　　——
　　两周后雷鹏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刮牙，这期间他出过一次差，还在飞机上结识了一位二十出头的混血小帅哥。
　　小帅哥娃娃脸，深眼窝高鼻梁，看起来的确洋气的很。对方的性格也很外向，跟雷鹏要了联系方式，隔三差五的骚扰一番，没几次就“I love you”了。雷鹏对于比自己小的不感冒，可是这位养眼又嘴甜，他一时犹豫，拖拖拉拉了一个周，反倒是真有些不清不楚的意思了。
　　这天去刮牙，小帅哥还体贴的特意打电话过来安慰他。雷鹏接电话的时候刚好走进诊疗室。
　　这次再来，周围的环境都很熟悉，雷鹏倒是真不紧张了。他轻车熟路的跟着护士去了高医生那，自己坐好，一边漱口一边笑着对那边道：“我这又不是第一次来，没不用担心，你好好工作吧。”
　　小帅哥哼了一声：“这个会很痛的，你要是疼的厉害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吹吹。”
　　“……”雷鹏被腻的一个激灵，哭笑不得道：“你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怎么还能吹口仙气儿过来吗？”他说完见一边的医生已经过来了，忙道：“我这要开始了，回头再联系你。”
　　小帅哥问：“我先挂还是你先挂？”
　　雷鹏：“……你先挂。”
　　那边果真挂了，还附赠了一个响亮的么么哒。雷鹏失笑，却又忍不住羡慕年轻小孩的精神和活力。当年他跟这孩子一般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随性大胆，喜欢的就勾搭，不喜欢的就拒绝。那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资本。倒是最近几年，钱挣多了，底气足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他想的出神，下意识的顺着医生的嘱咐躺好，脑子却一直没回过神来，直到有人敲了他一下。
　　雷鹏冷不丁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一旁的医生问：“给你开个床位睡一觉？”
　　雷鹏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用不用，我刚刚就有点走神。”
　　他说完歉意的笑笑，这才发现这医生有些眼熟。
　　“……”雷鹏：“……高医生？”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雷鹏一脸诚恳道：“高医生你真是……女生男相啊，我听你电话里的声音怎么都跟你本人联系不起来。”
　　医生没理他，在一边拨拉上次的那个小盘子。
　　雷鹏下意识的瞅了一眼。
　　医生忽然问：“怕不怕？”
　　“不怕，”雷鹏如实道：“上次还真不怎么疼，再说这些小刮刀小钩子的，不是用不着吗？”
　　医生突然笑了笑，眼睛有些亮，看着挺动人的。
　　雷鹏心里忍不住荡悠了一下。
　　医生却突然道：“我姓赵，高医生颈椎病太严重，所以今天休息了。你上次就是我治疗的，所以这次还是我来。”
　　雷鹏假装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赵医生好。”
　　赵医生点点头。
　　雷鹏刚琢磨着再聊点，就见赵医生转过脸来，对他笑道：“我知道你很怕疼，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挺怕的。”
　　雷鹏一愣，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啊！怕什么疼啊！我上次只是不了解，被别人误导了而已！”
　　他也知道自己上次的表现挺丢人，早知道洗牙那么舒服，自己就不用一上来怂成球了。
　　雷鹏巴不得这次挽回下形象，又拍了拍胸膛，义正言辞道：“真的，放马过来，我要是吱声我就倒着走！”
　　赵医生似笑非笑，看着他问：“真的？”
　　雷鹏点头：“真的。”
　　“确定？”
　　“必须确定！”
　　“那万一要是受不了了，”赵医生笑道：“那就跟我说一声，也别硬忍着，该打麻药打麻药。实在不行你就打电话给你的小伙伴，让他给你吹吹。”
　　雷鹏：“……”
　　“有小伙伴”的雷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转脸看了赵医生一眼。
　　不多会儿准备就绪，熟悉的机器声吱吱吱的再次响起。雷鹏挺放松，心想习惯了还挺舒服的。更重要的是上次仓促，这次他躺在着，看着赵医生近在咫尺的脸……转转眼珠子就能瞅见的喉结，紧贴在自己脸上的一双手……
　　雷鹏看着看着自己不好意思了，正好赵医生低头，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一会儿有点疼，”赵医生放低声道：“相信你！”
　　雷鹏的脸要充血了。
　　下一秒，赵医生把洁牙的机器停了，拿了根钩子过来。
　　可能是钩子，也可能是别的……雷鹏没看清，因为他瞥见的一瞬间就傻了。
　　赵医生笑道：“来，把嘴张大点。”
　　雷鹏：“！！！”
　　赵医生掰着他的嘴嘱咐：“不要乱动啊，容易受伤。”
　　雷鹏一脸惊恐，眼睛立刻瞪眼了。小医生这次贴的更近了，可是他已经没心思欣赏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瘆人感觉混着牙疼直直的窜到了他的天灵盖，又一路往下过电似的窜到了四肢上。
　　他的后背瞬间就湿透了。
　　赵医生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一边嘱咐不要闭嘴不要说话，一边似笑非笑地问：“是不是不行了？”
　　雷鹏想哭，心里还不忘吐槽什么叫不不行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他的内心活动极为丰富，可惜赵医生又听不到，还在那抠的挺起劲：“哎你看看，看看这块，刚从你牙上刮下来的，啧，这么脏。”
　　雷鹏欲哭无泪，闭着眼装死。
　　赵医生又推他：“你睁开眼看看。”
　　雷鹏：“……”有病啊，结石有什么好看的！他弱弱的睁开眼，隔着眼罩被恶心了一番。
　　好在总算对方良心发现，看他这表情又安慰道：“要不行了就举手，我尽量轻点，忍一忍哈。”
　　雷鹏觉得自己五官都要扭曲了，可是他又不敢说话，只能从嗓子眼里哭似的嗯嗯嗯呃呃呃呃。
　　只是没嗯嗯几声，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出去了。
　　赵医生像是照顾痴呆老人一样给他擦了擦脸，又轻轻摁了下他的嘴角。
　　雷鹏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赵医生时不时的给他把嘴里的血沫子给吸出去，又或者把他流到脸上的哈喇子给擦干净，雷鹏几次想打断，可是一想刚刚自己吹的牛逼，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又一想，刚刚赵医生说了，这次只刮左半边，那这样忍忍应该就能过去了。
　　谁知道这一忍就忍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雷鹏浑身汗湿，觉得自己可以简直坐地升天了。他躺在牙椅上一动都不想动，而且因为刚刚的表情太狰狞，所以现在连脸都是酸的。
　　好在终于结束了……雷鹏想了想，十分犹豫没刮的右半边还要不要继续治疗。
　　他在这边纠结，冷不丁一旁的赵医生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要不要给你的小伙伴打个电话啊？”
　　雷鹏红着眼眶，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让他给你吹口仙气儿，”赵医生一边摘着手套一边笑道：“好让你赶紧回回元气，我这下一个还等着呢。”
　　雷鹏瞪眼：“……你太没人性了，你……”刚你了个开头，就见对方随手摘掉了口罩。
　　赵医生果然长了个名品鼻，鼻梁直挺，皮肤也好……
　　雷鹏突然忘词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