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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枝与灰烬

作者:刈蓝 时间:2017-08-29 18:37 标签:经典 因缘邂逅 逆袭

第一章 ... 

 

 

  属于两个男人的婚礼即将开始,宴会大厅里主角的亲朋好友和下属们堆满了场子。房间内方此辰整理好袖口,正倾身给何煦打领带,修长的手指一错一扣,神色认真。何煦脸一红便推他:“以华也该到了,离远点。”

  

  “避讳他做什么?”方此辰神色不悦地一声冷笑,极好的心情也被压抑下一些。本还在犹豫是否叫那个男人来参加婚礼,谁知自家这个没脑子的竟直接邀请人家当了伴郎。狠不下心扫他的兴只能勉强答应下来,谁知道现在连亲密些也要受限。

  

  “此辰,他追随你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帮助你许多,你就不能放下芥蒂对他和善一点?”虽然陆以华对自己极冷淡,甚至存过陷害的心思,但是何煦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理解他的,毕竟——此辰值得如此,不是么?

  

  “你啊,就是这么天真善良!”方此辰对这个一脸诚挚地呆看着自己的家伙毫无办法,只得长叹一声,“随你高兴。”

  

  “此辰……”一脸笑意地蹭了上去,只差舔对方一脸口水。

  

  “嗒嗒”的敲门声被忽视,来人只得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两个穿着同款白色西装的男人抱在一起温馨无限,低咳一声,面无表情道:“宾客都来齐了。”

  

  “好。”方此辰牵起心爱之人的手,自那人身畔走过。何煦红着脸跟上,顾不得多打声招呼便被拖走了。陆以华对此似无所觉,只顾及一身黑灰色伴郎装匆忙上来找人时起了的那些褶皱。他对着穿衣镜默默地整理好衣领袖口,正了正领带,顺了顺裤脚,直起身来确认没有不得当的地方了,方才追随着下楼而去。

  

  大厅热闹非凡,平日寡言的冷面少董搭着“新娘”的肩,对各种调侃来者不拒,一一柔和对待。好事的老友们看出今天是个难得泄愤的好日子,纷纷上来劝酒,一时把新人围在中间嘻嘻哈哈个不停。

  

  方此辰数杯下来抵挡不住,下意识地便往回看,平日宴会上负责挡酒的那人正在身后,对上他的眼神微一颔首,便对挤在方此辰面前的一众酒杯扬起一个不清不楚的笑容来:“少董今日结婚,别让他醉得楼都上不去才好。”

  

  一阵哄笑间,几杯目标明确的酒不知怎的就被过分白皙的手指握去饮下了,说些热闹却也无趣的话题,陆以华的面容始终是推杯换盏时那一副看了便让人觉得虚伪的暧昧样子。众人醉醺醺地打着半是官方半是交心的腔,说着说着便把两个主角说丢了。

  

  “呼,总算逃出来了。”也被灌下两杯的何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方此辰看,以手作扇来给发烫的脸颊降温。

  

  “不会喝酒还不懂得拒绝,活该你一会儿难受。”似真似假地笑话他两句。自餐台上取了点水果塞进他嘴里。

  

  “今天高兴啊!”

  

  “嗯。”再冰冷的人在此刻、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也难不熔化,方此辰应了一声,又道:“我会让你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再不受到任何伤害。”

  

  相爱并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争取到身边人的支持,两人能走到今日,也算是波折无数。其中处于偏弱势地位的何煦,更是受了不少的委屈。方此辰每每回想,便觉得对他有些愧疚与亏欠。

  

  这几年困难重重,父母兄弟的阻碍、好友的不理解、下属们议论纷纷,甚至公司卷入黑社会洗钱事件,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最极端时甚至与黑社会直面冲突,公司运营被打断,何煦闯入黑社会险些遇难。经历越多,越让人体会到此时幸福的可贵,如何能不珍惜。

  

  至于陆以华曾经的错误……看在他跟随自己多年,所思所行不过一时糊涂,最终关键时刻又为何煦挡下一顿拳脚的面子上,也就算了。

  

  幸福的人总是更容易原谅他人的。

  

  尤其是在明知那人所作所为皆是以爱为由之时,难免不大发慈悲地饶恕。既然自己爱人都能尽释前嫌,方此辰自然没必要耿耿于怀。

  

  “此辰,我相信你。”两人默契早已深厚,何煦知他心疼自己,不想再见自己受到伤害,心下又疼又麻,直把那人的手握得发紧。

  

  ——“真是感人。”偏偏就有那不识相的喜欢来找存在感。

  

  偏偏每个人都不得不顾忌他的身份气势给他存在感。

  

  方才还热闹至极的大厅立刻就安静下来了,水晶灯的不规则光影打在餐台上像星光,凄冷冰凉得很。

  

  “齐爷,您抽空前来,真是蓬荜生辉。”方此辰扫了何煦陆以华二人,知道他们都没有邀请这棘手的人来参加婚礼,上前两步一拱手,竟是些江湖上礼让的路子。

  

  “好说,我听闻借我家门堂闹了一场的两个小辈终于安生下来,顺路来探望。”来人眉毛也没抬一下,皮肉都懒得笑,沉而缓地道。

  

  英俊而阴沉的一张脸。

  

  这可是个招惹不起的人物,在场的手心都有些渗汗。

  

  这齐爷与方氏也算有些旧事:那时方氏集团的老董事方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得已帮齐家的老对头霍家洗了笔不小的数目便丢下烂摊子跑到国外颐养天年了,方式集团一个说小不小、却也不够黑不够狠的企业夹在齐霍两家之间很是为难了一阵。

  

  后来齐家那边的人给了个活路,借方氏的某事狠狠绊了霍家一脚,将霍家大半个势力卷出N市逼到西边点的地方去了。

  

  自此事之后齐家与方氏的小小嫌隙就算完了,甚至齐家还有些罩着方氏的意思。谁知道方此辰和何煦闹了别扭,一时冲动找了个男孩刺激何煦,偏偏那个男孩是齐家某个小管事的最疼宠的。情人吵架牵扯一多便都闹不清形势,齐家的小管事扬言要方氏不得安宁,方此辰焦头烂额越想越气偏不肯解释,更不与何煦说个明白。

  

  这个时候,已是越闹越大,止不住了。方此辰意识到事情难以挽回,不愿牵连何煦,严禁任何人将此事由来说给他听。偏偏又有人入了歧途便回不了身,再忍不住嫉妒之心的煎熬,将事情又多惹了一重波折。

  

  这个人就是陆以华。

  

  陆以华与方此辰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便跟在方此辰身边做事,是朋友是下属,但是谁都明白,他对方此辰有一份心意,才那么甘心地操劳奔走。

  

  他以为他会看着方此辰娶妻生子,然后自己孤老一生。

  

  谁知道他看着方此辰遇到何煦,爱上何煦,哪怕何煦是个男人。

  

  不甘心。

  

  他对方此辰有心,对方氏集团也有心,自然不愿方氏就此完了。至于何煦,他自惭形秽,他知道何煦的好处,善良、执着、干净,并不是他这样早已学会带着面具过日子的人能够相比的,他能理解方此辰为何对何煦动心,可他不甘心。

  

  于是他暗示何煦,是因为何煦那次的任性,导致了这一切的后果。

  

  何煦自己去了齐家的门堂。

  

  陆以华作为一个已经虚伪、成熟的人,被这种直截了当的选择震撼了。他终于知道何煦是深爱方此辰的,也知道何煦是值得被方此辰倾心以待的。他竟被情敌震撼,这是如此的可悲可耻和可笑。

  

  他开车撞进齐家的院子去救何煦,他滴水不露地把所有责任套在自己身上,直说得教何煦也几乎以为这一切都是陆以华的错误陆以华的阴谋。

  

  毫无意外的一顿痛打,就在齐家刑堂的人要把他拖下去彻底折磨时,被此事小小惊扰了的齐爷难得来看看进展。

  

  才到门前就看到被撞得一塌糊涂的院门,那神色立刻就带了点饶有兴趣的意思。

  

  最后齐爷用脚踢了踢伏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陆以华,随便问了何煦两句,便大发慈悲地说“此事算了”。

  

  这便是掌权人的气度,四个字,难解了一两个月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算了,齐家再没人找过方氏的麻烦。

  

  陆以华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对暗示何煦去齐家一事表示了歉意,但方此辰再没对他有过什么好脸色。倒是何煦不在意那事,又感激他最后的相救,邀他做他们婚礼的伴郎。

  

  他们要结婚了。

  

  于是陆以华缠着绷带穿着西装来挡酒,微笑表示祝福。

  

  谁知道这见鬼的齐爷又来找什么麻烦。

  

  他倒是没带几个保镖,身后不过两个高高大大穿黑衣的年轻人,看意思也不是太难料理的那一种。然而他便是这样轻装地来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之处,并不是靠几个保镖撑场面的。

  

  “齐爷,并非有心驳您面子,误会一场。”来人一开口就是质问,方此辰好脾气地打着官腔开始琢磨是怎么回事。

  

  “误会一场便把我齐家的院门都撞坏,这传了出去,岂止是驳我的面子。”齐爷语气也不重,平平淡淡的,就是让人心里发悚。

  

  “这……自是要给您修好。”方此辰继续表面陪笑脸,腹诽个不止。任是谁,婚礼当天遇上闹场子的也是按捺不下脾气的,更何况他本便不是脾气好的人。

  

  “齐爷,对不住了,那日是我冲动,我给您赔个不是。”这时一人从后面跨了一步出现在齐厉的视线里,不大有血色的脸,瘦削却并不柔弱的身形,“今天是我们集团少董结婚的日子,还望您多多宽待。”

  

  齐厉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但并未多看他,仍是向着方此辰道:“这次的事,我齐家算是极大的让步。”

  

  “是。”

  

  “然而你方氏若不给我些交代,却也说不过去。”

  

  “您说。”

  

  “便是此人驾车硬闯门堂?”锐利的眼神直扫陆以华。

  

  “……是。”感觉到身后何煦一个劲儿地在扯自己的衣角,方此辰略一沉吟,仍是决定牺牲陆以华。

  

  “那这个人我带走,这事就算彻底了结。”齐爷微微扬了扬下巴,身后的男子立即闪身到了陆以华身后。

  

  “这……”

  

  “好,齐爷这样有身份的人,自然是说话算话的。”陆以华颔首微微一笑,仍然是虚伪暧昧的公式化表情。

  

  “自然。”干脆利落地“免送”了。

  

  沉寂一阵,有人寻了个乐子高声笑点什么,气氛渐渐融洽,看起来一切都好。

  

  宴会一直开到深夜,宾客散尽时,水晶灯照下的光影与宴会外游泳池反射的星光混成一处,凉意更深。

  

 

 

 

 

2

 

第二章 ... 

 

 

  夜色很美。

  

  齐爷的车如陆以华所想的奢华,却不如他所想的低调。

  

  想想也是,N市里面一家独大,在周边几个小城市里也霸着多半的场子耀武扬威,齐家是个世家,发展到如今是个什么意味的存在,早已无需蛰隐。

  

  低调倒像是委屈了齐爷这么个人物。

  

  陆以华不过分冲动也不过分高傲,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所以他不吵不闹,不质问。不过这种识时务倒也不至于低微,所以他不哭不求,不讨饶。一路上微微低着头做若有所思状,或看向窗外风景,偶尔抬眼扫视,也是礼貌性质的,不尖锐不犀利不挑衅。

  

  这个人像是空长了一幅不错的皮囊,性情却没有特色,教人找不出有什么极出彩的地方。

  

  他透过玻璃上的反影去观察齐厉,试图找出这位大人物迂尊屈贵到方此辰婚礼上找麻烦的因由,未果。事实上他不仅没有看出因由,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都不大为人所知晓,而这个人直至此时所显露出来的,更是让人无解。

  

  齐厉上车后便收敛了气势,闭目养神。这眼一合,就直到车近了别墅才睁开,你说陆以华能观察出什么来?

  

  车门开了,齐厉下了车来前行两步,立即察觉那男子没有跟上来。不动声色地回转了身体看过去,那人正扶着车门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多,受了冷风便头痛难耐起来。

  

  陆以华内心暗暗叫苦,他本就带着伤,又喝了不少酒,心里郁结着一些难以纾解的情绪,再被齐厉弄出这莫名其妙的一场戏,顿时觉得精神困顿,腰酸背痛,眼看就站不直了。

  

  齐厉是个有耐心的,他不退回去扶,也不自顾自先走,他在原地等那人扶着额头站稳了,才冷冷地斥上一声“快些”,然后看那人快走几步赶上来,心情极好。

  

  这大概便是没什么可追求之人的恶趣味了。

  

  可怜陆以华哪知这上位者的脑回路是怎么个走法,百思不得其解着被带到二楼一间卧室,干脆坐在床边发怔。

  

  伤口隐隐作痛,人也孤立无援地被扔在这么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竟平静。

  

  这些时日以来他常被痛苦与内疚折磨,他自知对何煦有愧,偏偏何煦待他甚好,多番安慰;他亦明白,自己待方此辰的那一点暧昧心思早已人尽皆知,原还可以算是情到深处无怨尤,日后当做笑谈,可说一句“那时,我还喜欢过方此辰你这个混蛋。”这样轻描淡写但引人惆怅的话语,可惜一切都毁了。

  

  一步行错,他毁了自己真诚对待的一份感情,终究还是玷污了自己之前的心绪。

  

  那之前方此辰还有所感动有所慨叹,那之前方此辰还有心在与何煦亲近时避开他以免伤他感情,那之后,他于方此辰也不过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让方此辰可以丝毫顾虑也无、痛痛快快地去与何煦海枯石烂了。

  

  他也许是故意的。

  

  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他不喜欢被怜悯被施加恩惠,他要了一个彻底,于是彻彻底底,断了方此辰对自己的那么一点不同。

  

  现在,他随齐厉来到这个地方,任杀任剐,当是能偿还对何煦的歉疚之情了,这样,也可以彻彻底底,断了自己对那二人的牵绊。

  

  这一场剧目里他付出太多,表演得太滑稽。他是个配角是个笑话是块感情的试炼石,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呢,总之不是个好东西,什么失态他演什么,什么丑陋他做什么,通通想一遍,简直是白雪公主她后妈。

  

  脑子中一片乱七八糟,也许酒喝得太多,人就矫情起来;或者说人心中有事,就容易醉。毕竟他为方此辰挡了五六年的酒,不该这么几杯就醉了的。

  

  慢条斯理地分析自己此刻矫情如妒妇怨女的原因,分析一遍之后,伏身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齐厉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换了身服服帖帖的衣服,一推门就看见陆以华在睡觉。他是跪着睡的,上半身伏在床上,两腿撑在地毯上,以浅灰、深灰、黑色为搭配的一身衣服堆皱起来,那姿势令他露出一截脆弱而白皙的腰。

  

  腰上露出一角绷带,绷带上有血色。

  

  齐厉知道那血是哪儿来的,齐家刑堂的人之前虽然没把陆以华拖下去伺候,但是那一顿拳打脚踢,要他半条命也是不难的,为什么?手背上装拳刃,皮鞋底带尖刀,谁说要专门拿大家伙才能见血,估计这男人一后背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难怪半个月没好,居然还敢喝酒。

  

  挺有意思的人。

  

  ——不把感情当回事的人,经常觉得重感情的人有意思。

  

  您是不是觉着这“意思”里面沾着点怜悯沾着点好奇?或许是吧,但是倒也没恶意。这个身份这个地位了,齐爷对谁都没什么恶意,也不打算伤害。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齐爷可能会这么说。

  

  其实齐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权利争斗有经验,管理手下有套路,称霸一方靠手段,上下疏通靠人脉,都是齐家人的专精,玩儿起来当玩儿一样……

  

  没得玩了,只能找点有意思的。

  

  所以那天兢兢业业地把所有事务都处理完的齐爷才会随便问问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之后令人大跌眼镜地出现在小小一个门堂那里。

  

  被撞坏的院门,倒在地上的满背鲜血的男人。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男人不激动,也不痛苦。他替旁边的男孩子挨打,疼得脸发白甚至哼不出声了,还是有那么点不在事件之中的意思。

  

  后来查问查问才知道,严格算来,这个男人确实不在事件之中。根本不干他的事。

  

  不知道哪儿跑来的炮灰。就像年少砸人场子时,明明是和对方罩着酒吧的势力有所冲突,偏偏一个打工的侍应生窜上来不明所以地硬要拦着,被狠狠地砸了两啤酒瓶子。或许有隐情吧,不过齐爷已经懒得想了,他对这个男人有那么点兴趣,就随着人情把他要了过来。

  

  男人女人没所谓,齐爷自己活得太肆无忌惮了,干脆就什么都没所谓了。

  

  什么有所谓?叫私人医生有所谓。

  

  齐厉传内线叫徐医生过来,一个消息传出去,千万个消息传回来。值得信任的消息互通的手下们纷纷询问贴身伺候的可怜人,齐爷怎么大半夜的叫徐医生来,是受了伤还是不舒服,出了什么事?

  

  正值壮年被人叫爷也就算了,好歹也是身份的象征。这么金贵着伺候,被像个垂死的老头子般的对待,岂不是让人心里不痛快?才不,齐爷一点压力也没有,他的健康就是值得这么多人关注,他金贵得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得有点过分。

  

  没人觉得过分。

  

  徐医生二十来岁,这个时候却已遵循养生之道早早睡下了,从被窝里爬起来,抱着私家的急救箱子跑来,就看齐爷主卧隔壁的客房里,大床上伏着个男人。

  

  剪开上衣,解下渗着血的绷带,果断擦干净上药缠绷带外加留下口服药,顺顺利利、一气呵成,之后徐医生准备闪人了。

  

  “他伤得如何?”齐爷发话了,平平淡淡一个疑问句。

  

  “不重。”徐医生认真斟酌,斟酌半天也就这么两个字。心底下有点忐忑,爷也是刀枪里打滚、闯荡时受过不少伤的人物了,怎么会连伤得轻重程度都分不清了呢。

  

  “他喝了不少酒,无妨?”

  

  “没什么影响,齐爷放心。”徐医生松了口气,眼见齐厉一点头,立即闪身走人。

  

  齐厉瞥了一眼床上的陆以华,合上门离开。

  

 

 

 

 

3

 

第三章 ... 

 

 

  陆以华一早便醒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窗帘挂着遮去晨光,室内的昏暗令人看不出时辰,东寻西找一阵才想起左腕上戴着表,眯眼一看,已是六点一刻,比平日晚了十五分钟。

  

  酒醉误事,向来如此。晚起也便罢了,自己怕是一时回不了公司上班,真正令人生厌的是这不肯轻易休止的头痛,还有不知何时被人重新处理好的伤口。

  

  上身□下穿长裤,伏在齐家的客床上睡得人事不知,自己还真是悠闲。

  

  陆以华起了身去用清水抹了把脸,清醒下来之后无事可做,继续推测齐厉把自己带回家来的原因。他对自己有些兴趣,这点陆以华是很清楚的,然而这个兴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兴趣,就不大好说了。齐厉这类人的内心,他之前从未妄加揣测过,只因为没有必要。

  

  你只要接受他们的结论和要求就好。内心所想,揣测了也无用,因为那并不是你揣测出来了就能左右的。

  

  然而事到临头,难免不胡思乱想。想了又想,想不出个合理的一二三来,也就算了。

  

  于是陈管家敲门之后进来,正看见昨天那个跟随齐爷而回的男人半裸着站在厚厚的鹅绒窗帘前发怔,也可以说得好听点,叫思考。总之就是在昏暗的房间中唯一光线的来处,糊出一个极大极浓重的影子来。

  

  这个男人的背影看着就让人觉得他很凉,不是冷,是比冷轻薄一些的凉。

  

  清洌洌的。

  

  难怪齐爷把这个男人带回本家养着,看意思是要长久住下来的。陈管家想着,面上不露声色地招呼:“陆先生,您醒了。”

  

  陆以华回过头来,干净、俊秀、斯文,糅杂在一起,表情竟平淡。

  

  陈管家因此以为这是个冷冷淡淡不好伺候的主儿,谁知男人一开口,语气温和有礼,面上也自然而然带着点程度适当的微笑:“是,习惯早起了。”

  

  倒是个知情知趣的,不给你冷脸,不过分热情,回你句话让你打个哈哈沉默也好接着话茬说下去也好,总之不让你难看。适合交易场面上相见打个招呼的人物,既不适合交心为友,也不适合断交为敌,当不成缠缠绵绵体己知趣的情人,只怕连个逗人开心使人发笑的掌心物件儿也不成。

  

  齐爷把这么个客人带回家,难道是填上前几个暖床人的缺,换了口味?也没听说最近对男人有了兴趣啊……罢,上面的心思不用他们伺候人的来猜,陈管家笑得一脸诚挚,解释道:“我是主宅的管家,姓陈,您叫我老陈就好。刚才齐爷估计您宿醉之后可能早起,提前招呼我给您准备些日用的东西,免得不方便。没想您起得比料想还要早。”

  

  “齐爷太客气了。”陆以华做做受宠若惊的姿态,把人往里请。眼看着管家指挥人一件件地搬东西:牙刷毛巾等等用具自不必言,被褥毯子也一一换过,窗帘取下换洗,几人忙个不止,他就负责站一边看着表示自己满意至极。

  

  “陆先生,醒酒的药。”

  

  “陆先生,您可偏好黑白二色?”

  

  “陆先生,这几件是从成衣店中购来,待人为您量完尺寸,才好重新定做。”

  

  “陆先生……”

  

  于是一上午也没落下个清闲,直把整个房间弄得面目全非、焕然一新,陈管家才带着几个佣人离开,走前还不忘提醒他中午到楼下餐厅用午餐。

  

  经这么一闹,陆以华也算知道自己大概是个什么身份了。之前去洗脸,洗手间里一片瓶瓶罐罐,各种香薰精油刺绣浴巾,一看便知是有品位的女人用的。衣柜旁原是个梳妆台,同样是摆着名贵化妆品与香水,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陈着数件价值非凡的首饰。

  

  然而最明显的还数衣柜与床边的柜子。衣柜中礼服便装挂得满满的,隔间中却是些性感惹火的衣饰,口味之大胆令人咋舌。床边的柜子里则毫不避讳地放了些教人脸红心跳的情趣物件,直把陆以华逼得眼往天花板上瞄。

  

  这主卧隔壁,最近的一间客房中住的是什么身份的人,不言而喻。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了,这是齐爷无聊了有兴致之时,寻趣味的地方。

  

  温玉满怀、柔情无限,齐厉正是好年纪,有名有利有权最可贵的是还有貌,养几个情人当然并不奇怪。就连方此辰遇上何煦之前,也不是个干干净净的禁欲者。

  

  但是他陆以华却是个有知识没实践的禁欲人士,各种片子看了不少,唯一一个想与之实践的,早就和别人实践去了,轮不上他觊觎。

  

  自嘲两句,分心继续对房间内各项摆设被迫发表意见。

  

  于是梳妆台换作书柜,按他的心意放了些大部头的书来打发时间。衣柜也被收拾妥当,显得略有些空了。唯有床头那个柜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陈管家满脸正直笑容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等他发话,最终他只得说了一句:“那便先这样吧。”

  

  ——那便先这样吧。

  

  不然呢?他也没奢望齐厉看到他给打得半死时忽然发觉这个人重义气有胆识要提拔他来为齐家打天下,也没奢望齐厉看到他在人群中将一杯杯挡不下的酒饮尽时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少了这么一个能挡酒的人物于是把他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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