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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催眠(20)

作者:celiacici 时间:2017-11-15 16:26 标签:悬疑推理 虐文 青梅竹马

  谢锦天松开了手,夏雪便愣住了。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夺过自己的大衣踩着高跟鞋迅速消失在了谢锦天的视野中。
  夏雪一直顶着寒风走到一条照不到阳光的小路前,这才抱着大衣落下泪来。她不想再让谢锦天看到她的软弱,感情的付出应是对等的,而谢锦天一次又一次地透支着她的包容与信任,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还记得被求婚时她说过,爱情似一种类催眠状态,这些年,是她催眠了她自己,忽略了谢锦天的所有缺点。而谢锦天,始终如此清醒,清醒地打磨着她,驯化着她,以求将她填补到他理想伴侣的框架里,成为装点人生的一部分。
  可他并不知道,她不过是在小心翼翼地迎合着他罢了,她的敏感,总在一些特别的时候发挥作用,比如刚才,她能轻易地辨别出谢锦天是否在说谎。可她还留着奢望、还存着眷恋,故而不敢把话说开。她怕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这么在一夕之间栋朽榱崩。
  但除夕那一晚,谢锦天到底没有去夏家。往常两人再怎么闹矛盾,因着结婚的大前提,谢锦天在夏雪父母跟前绝不会露出半点端倪,依旧是那个懂事、谦逊的准女婿。
  而这一次,他没有来,便已经说明了他对这段感情的迟疑。
  被父母问起的夏雪,只好说谢锦天临时要值班,心里的苦却汩汩地涌到嘴里,一顿年夜饭吃得如同爵蜡。幸好这一年禁了烟花爆竹,她不用在那喧闹声中凸显申诉无门的寂寥。
  她关了手机,躺到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却如何都睡不着。熬到凌晨,越想越不甘的夏雪猛地坐起身来,在黑暗中抱着被子打开手机,翻找到了很久以前安装的一个应用。那是她朋友的公司开发的APP,作用是定位。以前夏雪抱怨谢锦天总迟到,便在他车上安装了一个定位终端,说以后谢锦天再骗她说“还有十分钟”就得乖乖跪键盘。当时谢锦天开着车,随意她摆弄去了,事后两人便都忘了,然而此刻,窥探的念头却疯狂地冒出来,恰巧契合了她忍耐的极限。
  夏雪没有挣扎多久便点了进去,片刻后,缓缓呈现的地图上冒出了一个停在原地的白色箭头,那便是谢锦天了。
  夏雪就这么着了魔般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直到忽然间,那白色箭头开始了它的移动。那箭头仿佛牵着夏雪的神经,令夏雪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蜷缩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谢锦天先是驶上了高架,二十分钟后,他从其中一个闸口下去,在车辆稀少的街道上又行驶了几公里,随后一拐弯停了下来。
  夏雪又等待了片刻,才确定它已经停好车了。一看路名却愣住了,那不就是她表姐家附近,不就是那晚遇到易杨的那所学校边上?
  有什么串联起来,连成唇上紧抿的一线。夏雪不愿相信这样说不上逻辑的推测,可她无法抑制自己没完没了的穷思竭虑。最终,她被那些念头推着搡着,趁着父母还没起床,套上羽绒服便跑了出去。
  大年初一打车很困难,夏雪加了好几次消费,手机软件才显示有司机接单。被冻清醒了的夏雪一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出门也没照过镜子,披头散发的,也不知什么模样,难怪刚才司机将车停在她跟前时,眼神有些古怪。
  她从未如此落魄过,在她的爱情里,她始终是优雅的、从容的。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可悲,因着无论她将撞破怎样的场面,她的心都已经落入了尘埃,被盖棺定论,再难还魂了。
  终于,她的坐标与手机上那个白色箭头重合在了一起,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将脸埋在那茸茸的狐毛里,面对着谢锦天停在学校边上的车辆,却依旧冷得牙齿打颤。
  这颤抖渐渐蔓延开来,她忍着这不适缓缓朝反方向走去。
  那短短的五十米,却好似走完了后半生,等到达时,已垂垂老矣。而当她昏花的双眼,捕捉到曾自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的背影时,便宁愿就此盲了。
  谢锦天却浑然未觉身后多了一双眼,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紧紧拽着易杨不放。
  易杨?又是易杨?
  之前在医院,眼看着谢锦天拉走易杨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如鲠在喉此时又浮上心头。夏雪想起了易杨看了照片失魂落魄离开后谢锦天的焦急万分,起了易杨离开谢锦天病床时谢锦天的怅然若失,想起了樊逸舟强吻易杨时谢锦天的怒火中烧……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令她不寒而栗。
  细细想来,谢锦天对易杨的态度的确十分微妙。平日里谢锦天便总流露出对同性恋的鄙夷和厌恶,可当发现易杨的取向后,他却不许旁人提及,只自己在那儿咀嚼,一会儿貌合神离,一会儿又莫逆于心。
  他究竟是怎样看待易杨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可此时的夏雪作为旁观者却悲哀地发现,易杨在谢锦天心中的地位,或许远比她这个未婚妻要来得重要。
  看,此时他正愤怒地指责着易杨的不知好歹,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可这才是他隐藏在绅士风度下的真面目,也只有对“自己人”,他才会褪下伪装,卸下防备,暴露最真实、最不堪却也最柔软的内里。
  他对易杨,是真心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雪,忽然停止了颤抖,就这么停止了腰背昂首立着,像一个不愿屈膝的俘虏。
  她或许是输了,可她不能输得没有尊严。她要静静等待着这一场荒唐戏码的谢幕,随后再次以优雅从容的姿态离开这上演着闹剧的舞台。
  然而台上的两人演得太过投入,半晌都没有发现她。
  

  ☆、第三十七章 两清

  谢锦天如此失态,是因着他早早赶到这里,惊喜于易杨早就等候在亭子里,却发现他手里只拿着个铁盒。
  谢锦天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儿时,也没有现下流行的“时间胶囊”的概念,只他们各自拿月饼盒子存了些自认为重要的与彼此相关的东西,约定二十年后一起打开,重温从前的时光。如今,谢锦天的那盒还在后备箱里躺着,他早就忘了它的存在,可他不能容忍此刻易杨拿着这一盒回忆,像之前对待那些园林模型般丢给他,还说什么“物归原主”。
  他是废品回收站吗?
  “所以,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你不去,顺道把这些破铜烂铁还给我?”寒风冻结了稍纵即逝的喜悦,对比出喜形于色的失态。
  “不是破铜烂铁。”易杨并没有收回手,依旧执拗地递着,“说好二十年后打开的,你的是在后备箱吧?”
  “什么意思?要和我两清?”谢锦天皮笑肉不笑地将背包甩在地上。
  他从昨晚开始就拉黑了易杨,因着不想收到任何拒绝的消息,他就是要逼他来见他,随后回心转意。
  “我不会再和你去任何地方了。”易杨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就要成家了,以后每个春节,都该和家里人一起过……之前的童言无忌,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红线姻缘;什么同一屋檐;什么兜遍全国……拴几辈子,养几只猫,过几个节,都不过是谢锦天一时兴起的信口雌黄。那不过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的屈就与演练。他转身就忘的,他却深信不疑,以至于落得个枯鱼涸辙的下场。
  事到如今,他已全然看清了格局,想要借这样一种象征性的仪式,来割裂与谢锦天,或是说与过去的自己的某种联系。这样,他才得以放下,得以重生。
  然而谢锦天却并不令他如愿。
  他咬牙切齿地夺过那铁盒扔在地上,随后拽着他,晃着他,歇斯底里地质问着:“你就那么喜欢那姓樊的?”
  易杨被谢锦天粗暴地晃得皱起了眉,双腕一转,令谢锦天因着吃痛而松开了手,随即退了半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愿给就算了……”
  谢锦天却不顾方才的疼痛,又一把拽住了易杨:“你以为我真是约你去散心?我不过是念着过去那点情分,不想看你误入歧途!”
  易杨冷冷看着谢锦天,直看得他冷笑出声:“好,我给你!现在就给你!”
  说着他一转身,随后便见到了站在他身后脸色惨白的夏雪。
  这一刻,一切都静了,静得悄无声息、暗无天日。
  冷笑从谢锦天的脸上悄悄转移到了夏雪的脸上,因而显得如此突兀与诡异。
  “一个人去旅行?”
  没有质问的必要,却还是忍不住想看谢锦天措手不及的难堪。
  这感情既然已注定了死不瞑目,不如就亲手扼住它的喉头,令它死得更明白透彻。
  谢锦天如夏雪所愿,仿佛被钉住了身形,就那样站成了亘古。这一刻他终于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樊逸舟说得对,别小看女人的直觉。
  一直以来,他都自以为是地试图将夏雪变成他的依附,她终将因着感情上的弱势被打磨成一块无暇的美玉,坠在他腰间,人人艳羡。可他却忘了,女人对自己想要托付一生的人,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她固然是一块美玉,却是要贴着胸口,用心去暖的。
  可谢锦天的心却被藏了起来,藏在某个夏夜闷热的午后,藏在那道诱惑着他窥探的缝隙中,无人问津。
  他只对两个人提及过“永远”,可这两人,却仿佛串通一气般,在同一时刻对他嗤之以鼻。
  也好,他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患得患失了。
  这场好戏,便就此散了吧!
  谢锦天如此想着,便觉着好笑,他当真是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夏雪愣了愣,竟是退了半步。在背后的易杨看不到谢锦天的表情,但他却从夏雪眼中读出了一种熟悉的恐惧——面对失心疯患者的属于常人的避之不及的恐惧。
  夏雪一定以为谢锦天疯了,那是因着她未曾见过他真正盛怒的模样。
  易杨却记得清楚,记得那一日,谢锦天眼看着他父亲提着行李箱离开时,那一言不发的狠绝。一个十岁的孩子,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就好似在他的眼里,那人已死了。
  “你想让我补偿什么?”
  “什么?”夏雪一时间没有理解谢锦天的意思。
  “没有的话,就让开。”谢锦天一脚踢开了他的背包,一步步走下台阶。
  夏雪终究是因着谢锦天那嚣张的气焰而退开了些许,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
  被留在亭子里的易杨,与站在亭外的夏雪,便就此都成了谢锦天的过往。
  如这旧亭,如这废池,如这格格不入的年节。
  

  ☆、第三十八章 救赎

  两人仿佛就这么在这滴水成冰的冬日里站成了两尊雕像。透骨奇寒的皑皑的白,越积越厚,成了盔甲,成了堡垒。
  夏雪的直觉向来很准,然而此刻她却恨透了这直觉。方才她一眼便看透了谢锦天对易杨毫不自知的在乎,以及易杨对谢锦天无法割舍的眷恋。
  难怪那天夜里,易杨独自徘徊在此,就像在排演今日的戏码。他为自己设定了一个苦情的角色,而她自己呢?
  今日不过是因着当头一棒才令她不得不抽离出躯壳,审时度势。可她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她灵魂的桎梏中去,继续沿着命途的绳索,临深履薄。
  可只这短暂的清醒,也让她深深后悔在这段感情中的当局者迷,她为着所谓的情爱,一步步将姿态放低到予取予求的卑微,可这压抑自尊的隐忍和迁就,不过换来谢锦天肆无忌惮的杀伐决断。
  而易杨,或许便是另一个她。
  他们本没有什么不同。
  目光相触的一瞬,这微妙的对峙,却令二人灵魂互换般能体会到彼此的心境。即便不知前因后果,也因爱着同一个生性凉薄的男人而感同身受。
  易杨先弯下腰,捡起了之前被谢锦天扔在地上的铁盒。而边上被踢得歪歪扭扭斜靠着亭柱的背包,他却并没有理会。那背包里装的,是谢锦天独有的傲慢的同情,这本不属于他。
  一步步走下阶梯,在夏雪灼灼的目光下,一层层褪去粉饰的伪装,只剩下原形毕露的丑态。
  他知道,她猜到了。
  他并非无辜的,夏雪自然可以站得比他高一些,以世俗的眼光来审阅他、批判他。
  然而夏雪却只轻声叫住了他。
  “都结束了。”
  易杨偏首看向夏雪。他不知道她所指的结束,是用来形容她和谢锦天的感情,还是对于他的审判。
  夏雪没有再解释,只是拉起易杨冰冷的手往反方向走。仿佛要一同逃离这个注定要在回忆里镇守的伤心地。
  那池塘上的冰窟窿,像无数空洞的眼,冷冷窥视着他们徒劳的挣扎。
  大年初一的清晨,没有店铺营业。夏雪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住在附近的表姐,只能带着易杨回到车里。
  直到此刻,夏雪的手才松开,这一举动实属有些逾越了,可在此情此景下,语言是如此无力,唯有在自掌心传递的温度才是真真切切的。他们迫切需要一种表象的缔结,以确定尚未被这个世界所厌弃。
  开了暖气,感觉到重回四肢的温热,这才从同宗同源的钝痛中缓过神来。
  “要是有杯热饮就好了。”
  夏雪的开场听来只是为缓解尴尬,可易杨却能从这话里察觉夏雪的体贴——她是不愿教他难堪的,即便在知晓他的丑陋之后。
  “不介意的话,去我那里吧?”
  回到易杨的租屋,开了空调,脱了外套,一人一杯热可可握在手中。
  易杨喝不惯甜腻的饮料的,但他知道夏雪喜欢,而此刻,他也需要高热量的东西,将沸腾至顶点却又冻成冰的情绪溶解成一缕一缕,以供剖析。
  “对不起,之前骗了你。”易杨想起之前问夏雪要视频,想起前几日徘徊时的偶遇。
  “不,我是该醒醒了,和你没关系。”夏雪试图将此刻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割裂开来——权当从前的自己死了,然而却又没死透,笃笃地敲着门,从只字片语里回煞,“这感觉就像着了魔,我竟然和那些个妒妇一样。”
  嫉妒、怀疑,寻着蛛丝马迹不遗余力地追踪。
  其实从她变成这不堪的模样还不自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殊途同归的结局。
  谢锦天那样心高气傲,又怎会容忍她的多疑?那装在容器里的易碎的感情本就经不起推敲,是她一意孤行,掂量着敲打着,却失手摔碎了假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夏雪念起易杨曾形容心上人那句话,如今方明白此中深意,“你比我执着得更久吧?”
  易杨听夏雪问起,虽然从邀请她来家里时便做好了吐露心声的打算,但当真要揭开这层遮羞布时,仍是惶惶。他从未向樊逸舟和余潜以外的人剖白过自己,那是最荒唐、最可悲、最畸形的爱恋。而夏雪与他非亲非故,甚至某种意义上还夹着谢锦天那一层尴尬的关系,不该交浅言深。可此刻,两人都急需与过去做一个了断,彼此倾诉,便是最恰好的谢幕。
  “年幼时,他总护着我,把我当弟弟。”
  易杨最终决定将一切娓娓道来,只是隐瞒了余潜的存在,略过了儿时的创伤。
  夏雪听得怔忡,连手里的饮料凉了都没发觉,依旧紧紧握着,握得关节发白。
  她从未如此心寒过,这与方才撞破谢锦天的谎言时的挫折感是截然不同的。试想,谢锦天对易杨这样一个青梅竹马的存在都能如此心狠手毒,对她这个注定要被束之高阁的摆设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险些踏入的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绝望的深渊。
  “他竟然这样……对不起,我太后知后觉了。”热可可的香甜对比出无可奈何的苦涩,自幼就被温情包围的夏雪并不善于处理这些负面情绪,她很难想象,易杨是如何熬过这番恶意中伤的。
  终于将这一切和盘托出的易杨也是如释重负,他替夏雪又续了杯饮料,再拿了些自己做的饼干过来。
  向来胆小的警长倒是很喜欢夏雪,时不时蹭她的脚踝讨要吃的,不知是否还记得它曾替她当过爱情的使者。
  “他从没告诉我他父母的事,他说他父亲抛下他们母子去了国外……我也知道他不喜欢同性恋,可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易杨听夏雪这么说,其实有些后悔将谢锦天儿时的事告诉她,好像这便彻底背叛了那个总护着他的小小男孩,在易杨心里,那个给他红线的男孩和如今的谢锦天不过是共享同一尊躯壳罢了。
  “他从不给人同情他的机会。”
  “也是。”夏雪凄然一笑,知道易杨可能是在安慰她。谢锦天不对她讲,是因着她没有令他放下防备的资格。
  “那你催眠他又为什么?他倒是问心无愧了,可你就这么算了?”夏雪情不自禁地代入了一下,若换做是她,恐怕是要来个玉石俱焚才算解恨的。
  “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的代价越大,越难从中自拔。”易杨将饼干往夏雪的方向推了推,“我不想终其一生都在与自己辩驳。”
  理性一些,是适时止损。感性一些,是斩断情丝。若一段感情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证明当初的选择并不荒诞,那么它早已扎根在了灵魂,戳心灌髓。
  “还是你看得透彻。”夏雪想起年后还约了婚庆洽谈细节,她本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委曲求全,谢锦天便还会如从前般对她柔情蜜意。可谢锦天从来就不是她以为的模样,那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投射。她必须说服自己拥有的便是最好的,才能下定决心忽略那些初露端倪的罅隙。
  “如果想明白了就能做到,那么心理咨询行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易杨看向书柜,那里面存着两本他没有勇气翻阅的书籍,“就是因为明知该怎么做,却怎么也做不到,才平添烦恼。”
  “这话听着像传教。”夏雪试图开个玩笑,驱散些围追堵截的伤感,“说真的,我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走出来……我父母很恩爱,也一直都很宠我。我的人生在遇到谢锦天之前,几乎是一帆风顺的。今天,恐怕是我从小到大栽得最狠的一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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