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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催眠(21)

作者:celiacici 时间:2017-11-15 16:26 标签:悬疑推理 虐文 青梅竹马

  易杨能理解夏雪,一朵温室的花朵,被细心呵护着,她含苞待放地将从家庭中习得的温情移植到第一段亲密关系中,她以为她能收获同等的温情,可却被一再摧折。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我能每周见你一次吗?”
  易杨对夏雪的这个请求,不免有些意外,但细细一想,也便明白了她的初衷。
  她怕自己会动摇,会后悔,会绝望,会枯萎。
  她需要他,不只是因为他的职业身份,更是因为他是同病相怜的最能理解她的人。
  “好。”易杨并没有犹豫多久便答应了,虽然他早已透支了感情,对关心他人感到有心无力,但夏雪不一样,她是他故事的一部分,也是他的一部分,有着相通的感情。
  “我该走了。”夏雪在接到父母的电话后,不得不起身道。
  易杨送她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仿若披着一身雪花消散在视野的尽头,暗自希望她能告别这段过往,找到心灵的归宿,毕竟她终究是朵玫瑰,尚未绽放,尚有幸福的可能。而他不过是一块顽石,固守着坟头枯草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告诉她的理由?”大年初七终于从走亲戚的任务中解脱出来的樊逸舟,在得知易杨将事情和盘托出以后十分震惊,“你就这样将把柄交到谢锦天的未婚妻手中,引颈受戮?”
  “她不是那样的人。”易杨面对樊逸舟的质疑不为所动,“她也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了。”
  “易杨,你我都是做这行的,人心叵测,你应该清楚。”
  易杨知道樊逸舟说得有道理,可此刻的他全然听不进这些:“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易杨不愿用恶意去揣测夏雪,因为她在那样一个仿佛永无尽头的严冬里,将他从那样的心境中解救出来。
  每周一次的见面,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疗愈?说暗恋美好的,那是因为不曾真正孤独过,那种仿佛被装在棺材里,哑了聋了死了的孤独。
  “每次和你见面,都是因为他的事不欢而散。”樊逸舟走时轻叹道,“我的这位情敌不是外面那个,而是你心里那个。如果哪天你不再用‘他’来指代他,那我才有机会。”
  易杨仿佛被刺了下,这才意识到,他确实很少提及谢锦天的名字。原来他对他因爱而生的恐惧,已病入膏肓到连他的名字在舌尖滚一圈都烫到要囫囵吞下的地步。
  好在还有夏雪。
  莺飞草长的三月,天气阴晴不定,这一日易杨去赴约,却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易杨只好匆忙躲到附近便利店的屋檐下,他一抬头,蓦然发现,跟前就是大三那年,他目送了谢锦天无数次的车站。
  那郊区的车辆正巧停到他跟前,水花溅起在他的裤腿上,可他却浑然未觉。
  他竟是走到了这里……
  这里早已是今非昔比的繁华,他才没立刻认出来,可那个车站,和对面曾经躲藏的小巷,却仿佛出没于白天的鬼魅,阴恻恻的对他笑着,仿佛是它们引导他来赴这一场诡异的约会。
  易杨匆忙低头,去看震动的手机,是夏雪发给他的短信,问他到哪里了。
  易杨回复了自己的坐标,告诉夏雪他没带伞,让她稍等片刻,等雨小些了他便过去,没几步路了。
  然而那雨却捉弄他似的,又将他围困了好一阵。
  易杨盯着跟前的一滩积水发呆,那水里映出昏暗的天和厚重的云,以及那一年,装聋作哑却逼得人无处可逃的思念。
  直到路人踩过积水,易杨才被惊醒般猛地抬起头来。雨已经停了,记忆的重播也戛然而止。
  可为什么谢锦天会从过去走进现实,拿着夏雪的手机,立在车站前,重合记忆里的那张脸。
  

  ☆、第三十九章 威胁

  与骨子里的阴暗截然不同,谢锦天笑起来总给人一种风光月霁的感觉。
  然而此刻,浑身湿透的他站在公交站台上,背对着小巷,朝易杨露出那种笑容时,却仿佛天塌地陷的末世。
  那笑容不过是怒火中烧时脸上覆着的一层薄如蝉翼的掩饰,像死者的妆容,维系理智的最后的一点体面。而那被握在谢锦天手中的夏雪的手机,仿佛隔空在易杨脸上烙下一个耻辱的印记。
  易杨的心狠狠瑟缩了一下,可身子却像被钉住了般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锦天一步步走到他跟前,附耳轻语道:“我真小看你了。”
  那话语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却让易杨色若死灰。抬眼,穿过那张因为凑得太近而七零八落的五官,仿佛又看到了那条深邃的小巷。它就静静地蛰伏在那儿,将时间的维度拉扯成一根紧绷的弦,架着蓄势待发的箭,逼迫易杨缴械投降。
  易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日料店的包间里的,他没有被催眠,但他宁可什么都不记得。恍惚间,他就坐在那儿,看谢锦天微笑着点完了餐。
  菜一道道地上来,谢锦天却只饶有兴致地饮着清酒,透过那釉下透着彩绘的瓷瓶看对面的易杨,仿佛他才是那道主菜。而易杨的目光,始终落在夏雪的手机上,那红得仿佛从夏雪身上剥下的鲜血淋漓的残骸,就这样搁在桌子一角,如海怪露出水面的一只鳍,勾引着冰山之下最深邃的恐惧。
  “我不后悔,做过的每一件事。”谢锦天忽然开口,一字一顿道,“我很荣幸,能被你那样喜欢。”
  那一字一句,准确无误地刺入易杨早就麻木的心脏,狠狠扭转着,直到那熟悉的疼痛死灰复燃,天翻地覆。
  “当然,我并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更何况我们‘情同手足’。”谢锦天一脸诚恳道,“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谢锦天犹记得初一那日离开后,他在空旷的路面狂飙来释放内心的焦躁。易杨是那样的不知好歹,而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夏雪竟还怀疑他、跟踪他,生生将他演绎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他谢锦天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他并不后悔当时对夏雪的残忍,他确实在冲动之下决定就此结束这段感情。可当他将车停在浦东大道边上,摇下车窗眺望阴霾之下茫茫一片的江景时,那略带腥味的风拍在他脸上,令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反弹的情绪浮出水面,像势不可挡的飓风,席卷了整颗被恨意泡得浮肿、丑陋的心——他凭什么就此放弃?凭什么就此认输?那唾手可得的一切,都是他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争取得来的。这临门一脚的釜底抽薪,全然是因着夏雪的任意妄为,她将他拉扯到受人诟病的闹剧里,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这要他如何忍得?如何能罢休?
  而对夏雪最好的报复,就是用婚姻的枷锁将她束之高阁,让她心甘情愿地被磨砺成贤妻良母的角色,终其一生都坐落在花好月圆的拼图一隅,却永远都触碰不到他的真心。要实现这样的报复,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用道歉来挽回。他对夏雪的那点感情,早在这个冬日被踩灭在了她追踪他的步伐之下,而他脆弱到无限膨胀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再低声下气。
  于是,在那个元宵节的傍晚,当夏雪边想着心事边往家走时,却意外的发现被他拉入黑名单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穿行的弄堂里。
  这里的居民大都因着拆迁而搬离了,只剩下几家钉子户,演绎着小巷下世的光景。
  谢锦天从前送她回家时,总劝她不要贪图路近而枉顾安全,可如今,拦住她去路的,却正是谢锦天本身。
  落日映在谢锦天身后,将他渲染成了一道面目模糊的剪影,他就这样扎根在夏雪的骤然涌现的恐惧中,渐渐生长成绊住她双脚、扼住她喉头的荆棘。她逃不了,也喊不出,只能眼看着他步步逼近,拽住她胳膊点在她的颈后,一如他千万次在人前表演的那样,一气呵成。
  高跟鞋落了一只,她已在他的怀里,然而曾与她共舞的王子再不会替她捡那只水晶鞋,四处搜寻她的芳心。
  谢锦天看着瘫软在怀中的夏雪,忽然就理解了那些虐待动物的人。那种可以司仪凌虐弱小的诱惑,是内心蓄着阴暗的人所难以抵御的。
  他将她抱到车里,隐在角落,开始了他的“拷问”。
  偷天换日,手到擒来。夏雪没能抵抗多久,便缴械投降,和盘托出了。只是谢锦天没料到的是,易杨的角色并不如他以为的那样单纯。
  “他说他只是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被催眠的夏雪如实相告,“他和樊逸舟合作,封存了谢锦天关于催眠他的记忆。”
  听到这些的谢锦天,简直是瞠目结舌。易杨在他心中,始终是那种需要保护的食草动物的形象。即便是得知了他的取向,他也始终是站在强者怜悯弱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的,但原来,自作聪明反被算计的竟然是他?也难怪最近总觉得精神不济、心中惶惶,原是记忆被窃取了几段。而那个小偷喜欢他?他竟是喜欢他?
  一种古怪的情绪翻涌上来,厌恶中夹杂着上位者的蔑视。
  易杨终究是因为他才在过去低眉下首,也终究是因为他才在如今急兔反噬。
  是他辗转着他的思念、主宰着他的爱恨,颠倒着他的神魂——和那个名为樊逸舟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尽心尽力地侍奉,不过是为了乞求分毫早便属于他谢锦天的囊中之物。而近日来易杨一反常态的疏离也不过是因爱生恨的恐惧。
  他终究是爱他的。
  卑微的、凄凉的、无望的。
  这般想着,那被折辱的愤恨便消解了大半,他的一半在饶有兴致地听夏雪转述易杨的原话,而另一半则开始思量如何为他们的故事编写之后的引人入胜的剧本。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取回他的记忆,就像当初易杨所做的那样。故而他坐在了这里,坐在易杨的对面,好整以暇地将他的窘迫尽收眼底。
  “你对学姐做了什么?”
  这句问话自然在谢锦天的的预料之中,他拿起桌上手机拨通了一个固定电话。片刻后,外放的手机里传来了夏雪的声音:“锦天?怎么了?”
  “没什么。”谢锦天对着易杨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手机修好了,我打个电话试试。”
  “啊!那么快?”夏雪语气中满是惊喜,“还是你有办法!”
  “小意思。在做什么?”
  “写请柬呢!”夏雪声音里透着些许羞涩,“后天陪我去大伯家送一下吧?”
  “当然,这次烟酒都麻烦他了。”
  “是啊!你干嘛呢?”
  “在数日子。”谢锦天的薄唇贴着手机低语道,“还有五十六天三小时六分二十四秒,你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
  彼端的夏雪显然被这肉麻话弄得面红耳赤,半晌方甜蜜地叹了口气:“你啊……”
  电话挂断在绵绵的情意中,易杨却早已面无血色。
  “她现在很好,不是吗?”谢锦天摩挲着手机外壳,笑意更甚,“但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也许——她会在婚礼现场想起些本该遗忘的不快?”
  话音方落,就听着盆盏打翻的动静,易杨的拳头已飞了过来。
  谢锦天早有准备,虽然他平日里疏于练习,但多年来的本能还在,条件反射地避开了,随后一跃而起绕到易杨身后。
  易杨回身,退一步拉开些距离,直接一脚踹在谢锦天膝盖。谢锦天没料到易杨速度这样快,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易杨一把拽住谢锦天的衣襟就要揍他的门面,却不料方才还疼得呲牙的谢锦天在他靠近的一瞬猛的一掰他的手腕,利用他疼痛的间隙将他压倒在地上,四肢锁住,令他动弹不得。
  “忘了告诉你,这些年我虽不练空手道,但却学了马伽术。”谢锦天压制住易杨的挣扎,贴耳低声道。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一名服务员和一名经理闯了进来,礼貌委婉地表达了请两人有事去外面解决,不要在店里惹事的意思。
  谢锦天这才松开已经冷静下来的易杨,起身整了整衣服,拿上外套道:“换个地方说吧?”
  “不必了。”易杨坐起来,忍着手肘的疼痛道,“我答应你。”
  谢锦天挑眉,他倒是希望易杨能再反抗一下,挣扎一下。方才那仿佛被激怒到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易杨,是他从未见过的。
  有趣,着实有趣。
  人心就是这般叵测,才有窥探的意义。

第四十章 意外的贺礼

五月初天已有些反常的热了,易杨穿着长袖衬衫出门的时候,发现地铁里已有不少姑娘穿起了短袖短裙。她们脸上洋溢着的自信与朝气,愈加对比出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易杨的格格不入。尽管有着清秀的轮廓,穿着得体,一路引来不少暗自打量的目光,可今日的他,不过是一具清醒的行尸走肉,鱼目混珠地被一同塞在拥挤的车厢里,驶向目的地。

    然而他的心却是背道而驰的。他早该料到谢锦天是那样不守信用的人,即便取回了记忆,也依旧可以出尔反尔地继续拿夏雪要挟他。谢锦天的心理不难揣测,他要易杨这个精神上的奴隶、感情上的俘虏,以手下败将的身份来装点他的婚礼。

    易杨曾无数次地假设过这一天的道来,他以为他会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却没想到,始料未及的那些转折,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他,将尸体推到岸上,暴晒在谢锦天的恨意之下。他的心已然风烛残年,失却了痛苦的气力,唯有拖着具衣冠楚楚的躯壳,一步一步挪向一场披着婚礼外衣的感情的葬礼。

    赶巧,在刚换乘下一班地铁时偏偏遇上了故障,被卡在漆黑一片的隧道里,整条线路都陷入了瘫痪。致歉的广播历时被车厢内烦躁和焦急的情绪湮没。易杨却在那连成一片的吵杂声中偷得了片刻的宁静。他甚至不争气地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就让他永远在通向绝望的路上,又因着不可抗力而永远无法到达。

    这短暂的静止中,他的记忆偷偷摸摸地背着意识翻阅着那些与谢锦天的曾经。每一段记忆都跟随着一段内心独白,伤感的、无望的、卑微的,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地落在眼里,洞穿了心口。什么贯胸国,其实说的是他自己,他剜下了心,双手捧着给了谢锦天,却被他随意丢弃。自此,他或能因祸得福地成为感情中的常胜将军,因着失心而不觉疼痛,因着无情而不知喜怒。

    迟迟赶到酒店大厅时,工作人员正在拆迎宾的背景板,只剩了幅一人高的展架,迎面放大着谢锦天的面容。那是易杨熟悉的标准化的微笑,遮住下半截的脸面,那眼中全无笑意。

    而他的身边,是笑得温婉的夏雪。

    易杨几乎不敢对上她的眼,他终究没能将她从这不幸的泥潭里拉出来。

    厚重的门后已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熟悉的音调,易杨走到那沉重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路过的侍者却误会了他的犹豫,殷勤地替他开了半扇边门。

    易杨不得不接受好意,侧身闪了进去。好在一片昏暗中唯一的亮光便来自台上,他拥有足够的庇护来寻找属于他的座位。

    空着的座位并不多,不一会儿易杨便找到了那个隐在立柱后的所在。真是讽刺,他帮着谢锦天求婚时也是这般藏着掖着,如今依旧要隐在这无关痛痒的一隅,做推动剧情的无名小卒。

    然而他还是把这样的安排想得太简单了。直到落座易杨才发现,这位置正对着一块独立的led屏,那上面循环播放着新郎新娘从小到大的照片。

    还真是用心良苦。

    易杨苦笑了一下,即便只看一角,他也能知道那照片上谢锦天是什么表情站在什么场景下,下一秒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这些烂熟于心的情节,夹在书页里,躲在记忆中,像循环的悲伤的曲调,令他辗转难眠,却又无法停歇。

    那曲调如今也盘桓在他脑中,对抗着台上浪漫的音乐与郑重其事的宣誓。两个可爱的小花童正摇摇摆摆地将戒指送到新人手中。

    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古今中外,都逃不过这几句。无论是指环还是红线,都代表着终其一生的圈禁与捆绑,婚姻的本质不外乎如此,只是曾经的心甘情愿,在岁月的洗礼中,又有多少能安如磐石、始终如一?或貌合神离,或形同陌路,又何尝不是婚姻的真容?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忽的,掌声雷动,易杨这才意识到台上的新人正深情拥吻。

    在一片起哄的喧闹中,他静静坐着,旁观着这佳偶天成的赏心悦目。心虽是麻木的,可他知道他终究会痛的——在发现那刻画了心魔的亭子被夷为平地的时候,在读到某句他引用过的话而合上书落荒而逃的时候,在丢弃他的旧物却又奔下楼狼狈地捡回来的时候,在一旦发现对方身上有他的影子便断然结束感情的时候……

    谢锦天根本无需绞尽脑汁地惩罚他、折磨他,他早已为自己的痴心妄想埋下了不得善终的伏笔。可夏雪却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在谢锦天终于得偿所愿以后,易杨也曾和樊逸舟一同试图解救夏雪,可却发现他们一旦出现在夏雪的视野中,她便会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伴随着胸闷气喘的症状,遭受窒息的痛苦。这样的场景,易杨并不陌生,谢锦天竟是如当初对待他那般,如法炮制地对夏雪也下了“诅咒”,且吃过一次亏的谢锦天可说是严防死守,他更换了夏雪的手机,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旁,不会他们任何接近的机会。

    夏雪是他的人质,也是他最后的砝码。

    就在此时,led屏忽地一暗,音乐也随之戛然而止,只有那显得尤为刺眼的聚光灯仍旧对准台上相拥着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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