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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嘶”的一声倒抽气。
他立刻顿住,急匆匆又坐回床沿:“你怎么了?”
下一秒就有一只手从后背穿过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沉稳的男嗓在他耳畔说:“我没事,先别走。”
俞念身体骤僵。
“能不能搂你一会儿,一分钟或者三十秒都可以,你说了算。”
一分钟很满足,三十秒也不赖,能碰一碰俞念他今天这一劫就不是劫而是福报了。
“……你骗我。”俞念抿着唇,不肯看肖默存。
“跟你学的。”肖默存口气里带着极浅的愉悦,“上次你就是用这一招对付我。”
经他一点拨俞念即刻想起了上回在公寓逃走的事,十根指头紧紧绞到了一起,“我上次是真的胃疼,不是骗你。”
虽然顺便演了一下。
“我也是真的疼。”肖默存极不熟练地试图油腔滑调,结果却很不伦不类,“如果你逃走就会更疼。”
骨子里活脱脱的Alpha秉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要脸面。
俞念噗嗤一下轻轻笑出来,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两手推搡自己腰间的铁臂。
“你别这么说话好不好,听着真的很奇怪,朋友之间没有这样的。”
声音细得像牵着长丝的棉花糖,沾了Alpha整整一脸的甜。
肖默存没出息地疯狂心动,浑身的狼血都快要烧起来,小臂箍得更紧。
“那就不做朋友了。”他郑重其事,颇有种对夜发誓的意味,“你面前这个没有腺体的Alpha朋友从这一秒开始正式追求你,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给我机会。”
“不,”俞念微微侧过脸,避开了灼人的目光,“我为什么要接受一个没有腺体的Alpha的追求。”
不光没有腺体,还很莽撞,说风就是雨,还在吊水就急着追人。
黑夜里看不清俞念的表情,但似乎是笑着的。
肖默存也保持着微笑,一点儿也没因为这个玩笑而生气,反而觉得,这才是他和俞念。他们之间是特别的,有这样的默契和氛围。
别人不敢这样逗他,但是俞念总是敢,从读书时到现在一贯如此。只有俞念会调侃他的穷、他穿着老土、没有一身像样的西服、不会打领带,也只有俞念是打心眼里把这些看得很淡。
这份轻松自在一度因为他的暴戾和冷漠而消失,如今又再度出现,必须珍而重之地呵护。
肖默存上半身前倾,用了点力压住了俞念,半真半假地道:“你忘了自己是个Beta,我有没有腺体对你来说都一样。只要我身体保持健康,在齐家保有一席之地,事业就不会垮,我就仍然有资格追求你。”
换句话说,只要他还有给俞念幸福的能力,他就有追求的资格。
俞念身体往后逃,挣扎间连输液管都被两人的动作弄得晃荡起来。
“唔,我不知道……你先离远一点……”
“觉得我说得不对?”
“谁知道你能不能保持健康……”
“我戒烟戒酒早睡早起,即使不能长命百岁也争取活到九十,欢迎来我的身边监督。”
“……我没空。”
“杂志社的工作不是很闲么?”
“你又知道了……”
身体越压越低,俞念的腰部柔韧性受到了极大的考验,右手向后撑着床,挣扎间摇晃得病床吱呀作响,声音暧昧又令人误解。
忽然间,帘子外传来一声低沉急切的:“什么声音?少董您没事吧?!”
“……”
肖默存僵在原地,俞念的耳尖腾一下红透,慌张逃到了另一张床上。
“你没说外面还有人。”肖默存嗓音压低,目光戏谑地看着俞念。
俞念两只手死命扣着床缘的铁架,嗫嚅道:“我忘了……是你爷爷留在这儿的人……有好几个,自带小板凳坐在外面……”
“为什么不选单人病房?”
“暂时没有了……齐董也没有办法……你那个好朋友又说你状况不稳不好转院……”
周至捷坐在办公室直打喷嚏,合着还是我的锅了。
帘外的人听不见回应,少董少董的叫个不停。
肖默存压下一股无名火提声道:“出去等,别在这儿打扰其他人休息。”
几个在板凳上委屈了大半夜的大男人如蒙大赦,叠声称是,踩正步一样整齐划一地退出了房外。
闹了这么一场,什么气氛也没了。
俞念躺到床上背过身去,蒙起被子装虾米。
“早点儿睡吧,晚安。”声音从被子里传来的,闷闷的,可爱到了极点。
肖默存心里痒得像有小猫在挠,幽暗的目光紧盯着那团隆起的棉被,足足半分钟没有讲话。
俞念躲在里头没眨眼,竖着耳朵等回应。
又过了许久,才终于听见一声暗哑的:“晚安。”
第78章 单人病房
说是表征凶险就真是一点儿不含糊。
肖默存除了醒来的那一晚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以外,第二天居然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就连主治医生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齐明鸿宽不下心,请来其他两家医院的信息素内科专家一同会诊得出的结论是体内残留的催动剂还在继续发挥作用,时间长了代谢掉就好了。
总而言之:留院观察吧,别大惊小怪。
但这一来着实急坏了金地一干人等,一方面担心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齐家一朝回到解放前,一方面发愁正在发酵的消息对金地即将要来的季度业绩公告不利,股价会应声下跌。
毕竟对如今这帮短视且急躁的股民来说,什么时候这位未来继承人真正好起来,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金地顶层,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利好消息。
好在,肖默存每天总有一段时间是完全清醒的,并且这段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是一天两三个小时,两周以后已经能当大半天的正常人。
所以从第三周起他就已经开始恢复处理一些重要工作了,人也搬到了单人病房。
挪病房的那一天周至捷特意来“保驾护航”,拽着脖子上的听诊器跟进新房间,不像是紧张病人倒像是视察管辖区。
窗明几净,满屋温馨——
齐家的人早上就来收拾过了。床品被褥是32姆米桑蚕丝的,浮夸的香槟玉色;水果洗净擦干码放整齐,半透的靛蓝玻璃果盘一看就是自备;就连鲜花都是种植地空运,还特意给插了个错落有致的束型。
周至捷进来就是一惊,环顾这满是铜臭味的屋子,再低头一看自己这一年发两身的白大褂,顿时极端意难平。
“操,万恶的资本主义。往后别再跟我兄弟相称了,我不配。”
总算有机会穿回T恤暂时摆脱西服败类队伍的肖默存闻言挑了挑眉,同样心情颇佳地打量了一番身处的房间。他推着输液架坐到皮质沙发,一身白T也照样背挺得板正。
“原来你们医院还有这样的房间,以前没听你提过。”
“废话,哪间医院能没有这样的特殊病房。”周至捷随意往扶手上一坐,右脚一股寸劲踢开输液架却又没拉扯针口,“这是我们院历任老院长和厅级以上退休干部专属,早上人家八十老人刚搬走,热气都还没散你就又搬进来了。”
肖默存无可无不可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的确不错。”
周至捷眉峰一立,“你就一点儿不惭愧?”
“为什么要惭愧。”肖默存将扎了针的右手放在大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已经付过这个房间的对价,两周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周大医生更来气。
“说起这个我还想真觉得奇怪,你以前最烦住院,说那是浪费生命浪费公共资源,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他盯着肖默存的脸,分明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一点儿不变,“终于知道贪生怕死了?”
“倒不是怕死。”肖默存漫不经心地笑了,“只不过生病让我看清了很多事。”
比方说谁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这半个月里有一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几个便当盒来病房打卡,风雨无阻,比齐明鸿派的安保还尽责。中途有一天,这个人要陪哥哥去体检,不仅提前跟他短信解释不能来的原因,还让他晚些时候把当天的状况用电话汇报一遍。
这个细心的人叫俞念,手艺棒得没话说。
到后来连隔壁床的胖大哥都羡慕得两眼冒光,一到饭点就自动自觉捧着订的外卖跟他“分享”,赶都赶不走。
堂堂金地副总,住在多人病房就算了,还要跟人分食自己来之不易的病号饭。肖默存心里冒火,脸顺理成章垮下来。俞念担心他搞砸病友关系,扯着他的衣角让他凑近一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承诺:“我明天多做一个菜,你不要这么小气。”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心里的怒火瞬间熄了,取而代之的是邪火上升,恨不能把小声劝他的这个人当成餐后水果吃下去。
但他也只能想想,现阶段仍需戒急用忍。
老祖宗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年轻、精力旺盛、正在恢复健康的Alpha基本上已经忍过千刀万剐了。
“嘿、嘿!”周至捷在他鼻子前面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微妙,我看着心慌,还是以前那张死人脸比较适合你。”
肖默存让他滚蛋,周至捷骂他过河拆桥,不给医院捐台百十来万的设备这事儿不算完。
“钱不够,月薪还没发。”
“净他妈蒙我,厉正豪都告诉我了你捐款一千多万的事。”
“正因为捐了所以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