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搞事日常(186)
她就轻声回答道:“是的。”
容夙顿了顿,面上笑意艳了几分,继续以低低的声音道:“……小姐。”
是和紫田往常唤南宫焰小姐时一模一样的声调,虔诚里含着信仰和忠诚。
南宫焰不禁一怔,心跳如鼓。
容夙以前也这么唤过她,只是多了姓氏在前。
南宫小姐和小姐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是怎么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只觉这两个字和近卫一样,是她听过最喜欢的字。
她就微红着脸“嗯”了一声,举起手里的酒杯饮尽杯中酒,心情雀跃不已。
容夙垂眸藏着自己眼神的温柔,只在低头时才敢任由情绪流露,然后上前一步站在南宫焰身后,如同最虔诚的近卫。
南宫焰就心情颇好地继续品尝面前美酒。
“南宫小姐。”商梦华端着精致古拙的酒杯缓缓走来,面容含笑温和,正如先前对待任何一个世族子弟般和南宫焰打招呼。
顺便命后面醉仙楼的修士将玉盘呈上前,兴致勃勃介绍道:“此酒名为春日酒,据说在当世美酒里能排进前十,这一杯是梦华特意为南宫小姐准备的。”
她面上笑容真切,显然是出自真心,还压低声音道:“南宫小姐,别人都没有的。”
南宫焰就有几分感兴趣,接过那酒杯一嗅,眼睛就一亮。
商梦华见她果然感兴趣,也很高兴,开始滔滔不绝:“一坛春日酒的酿制需要九百九十九年,取长长久久之意。”
“此酒目前只剩三四坛,一般都是酿酒师拿来祝贺修行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成婚的,往日里要饮到实在不易。”
“此酒用到的材料有很多,都很珍贵……”
她开始跟南宫焰讲春日酒有多么多么难得。
南宫焰竟也听得很认真。
容夙对酒不感兴趣,她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两人,也不想多看,就抬头看向四周,主要是想看看那位来自南疆一族、出自南荒古神庙的圣女。
性格黑暗、毁灭世界。
容夙对这些还是很感兴趣的。
但她并没有看到,场上修士她虽然有一部分说不出名字和来历,但都是紫田先前介绍过的,显然不会是南疆圣女。
她正想着,就听到了一道空灵而温和的声音:“我在西北方大树枝叶垂落的地方。”
西北方,大树枝叶垂落。
容夙微怔,往那声音说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两道微微模糊的身影。
一人站着,应该是圣女的仆从,一人坐着,青衣如烟,约莫就是所谓的南疆圣女。
只是那圣女怎么知道她想看她?
而且,刚才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总像在哪里听过。
青衣,如云烟飘渺虚无。
那股风采——
容夙心里情绪一滞,没来由想到认识的某个人。
只是她认识那人时,那人才十几岁,怎么也不会是活了一百多年的南疆圣女。
容夙想着,正打算收回目光,就见圣女站了起来。
嫩绿的枝叶从她发上拂过,隔着遥远距离和朦胧月光,那圣女的面容清晰无比,一点一点对上了容夙记忆里那张始终如蒙着一层云雾、几乎不会笑的面容。
竟然真的是她!
容夙惊讶到不行,接着就再次听到那道空灵的声音响起,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醉仙楼云台外,水月连廊见。”
醉仙楼的云台架于云雾之上,抬手能碰月光,水月连廊则连接醉仙楼云雾上的水池和天上月,是商梦华对外打造声势的第二个观景盛地。
容夙走出云台一段距离后,就看见连廊的尽头立着一道身影,宽大的青衣随风飘扬,依稀还是她记忆里如云雾、如青烟般的人。
只是从少女长成了女子。
相识于微末。
她也曾遥想过能不能再见于顶峰。
现在看来,自己是不能了,她却可以。
南疆一族的圣女,整座南州世族子弟见了都毕恭毕敬的存在。
她就走上前去。
青衣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回头,开口第一声是:“我的名字是巫寒韵。”
巫寒韵。
容夙早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巫寒韵应该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那么她现在这么说的原因——
容夙就想到十四年前分别时那个所谓的约定。
然后她唇微扬,以同样温和的声音道:“我是容夙。”
“容夙。”巫寒韵认真看着她,眼眸里蒙着一层云雾无法看太清,却看得出是含着笑意的。
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容夙垂眸,回道:“我也是。”
说完以后,谁都没有再出声。
四周很安静。
容夙抬头,能看到月光铺在巫寒韵身前,映衬出一地凄清。
巫寒韵也在看她。
一别多年,黑衣持刀、沉默阴沉的少女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她欣喜于她的变化,却也会因那变化和她无关而满怀失落。
容夙此刻背对着月光,俊逸的脸上虽然没有了刀疤,却也是暗着的,只是看在巫寒韵眼里,她却比月光还要耀眼。
容夙曾是她藏在心里不敢轻易触碰的月光啊!
她想着许多个夜里承受着那些继任圣女之位的折磨,痛苦到无法保持清醒时,只要想到容夙的脸,想到分别时她口中的“来日再见”,想到只有活着才能见到她,就拥有无限的力量。
现在她心里的月光就在眼前,她却似乎再也触碰不到了。
她想着想着,眼神就无法控制地多出几分哀伤。
容夙就有些不自在。
巫寒韵此时的眼神跟十四年前很相似,只是她却不是十四年前什么都不懂、心里只有杀戮的黑衣刀修了。
她现在很懂巫寒韵的眼神。
因而她想了想,出声道:“圣女——”
“你唤我寒韵就好。”巫寒韵声音轻轻,眼神希冀。
容夙低头,道:“寒韵姑娘。”
她不去看巫寒韵是什么眼神,只继续问道:“你教给我的那道生死结,前些时日我按照你说的办法想要解开,却怎么也解不开。不知姑娘是否知道原因?”
“生死结?”巫寒韵眸光微动,抬手施了个结界,问道:“你和南宫焰结了生死结?”
“是。”容夙道。
“那——”巫寒韵看向天上月光,声音轻飘飘:“我曾请求巫顺将生死缚教给你,你没有用上?”
“没有,我不会对南宫焰用生死缚。”容夙也看向天上月光,声音轻轻的,却透出胜山般的坚定不移:“我喜欢南宫焰,所以永远不会对她用生死缚。”
她的喜欢不能对南宫焰说,但如果是对别人,那就无所谓。
尤其眼前人还是巫寒韵。
容夙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因而眼神很坚定,称得上掷地有声。
巫寒韵就在心里苦笑一声,苦涩化不开的同时还有对南宫焰的无尽羡慕。
她想:南宫焰何其有幸,能被容夙喜欢上!
容夙不知道,不然她也许会认真纠正,说应该是她何其有幸,才能得到南宫焰的真心。
“生死结属于南疆一道的术法,而南疆一道所有术法的施展都和南荒古神庙有关。前不久南荒古神庙异动,所有南疆术法施展都会受到限制,越是深奥玄妙所受影响越大。”
“生死结无法解开,应该和这有关系。不过这个问题不大,我回去后镇压完异动,到时生死结就能解开了。”巫寒韵解释道。
容夙点头,再看巫寒韵一眼,眼里就多出几分疑惑。
“你是想问我的年龄吧?”巫寒韵轻笑一声,得到容夙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直接道:“我生来得南荒古神庙庙碑认主,是命中注定的圣女。”
“南荒古神庙这一任的圣主,是我姑姑。”
“只是南疆一族和南荒古神庙一直有冲突,谁也不服谁,都想争圣主之位以掌控整座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