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样年华(GL)(115)
下了飞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我回拨过去,萧又左的声音传来:“去上海了?”
“嗯。”
“那巧了,我过两天去上海拍戏,再约你。”
“嗯。”
她沉默片刻,说:“奚晓晨,你能活到那天么?”
“能吧。”
“……”
打车去了医院。
这医院离我学校不远,可以说是非常近。
舒畅和周晴雨在医院大厅叫住我,我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她们的嘴在一张一合。
我被她们领着去了病房。
Mais比我想象中好看些,是个包装得很漂亮的“木乃伊”。
她好像也在跟我说什么,我还是听不太清。
直到周晴雨弯下身子拍我肩膀,我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叫了舒畅,舒畅应了声她什么,出去叫了护士过来。护士翻了翻我的眼皮,又去叫了医生。
现场一团乱。
后来,我被安排躺在Mais隔壁的那张床上,看着温度计:40°。吊了两只水,我翻着眼皮看那水,对隔壁的病友说:“我不能安慰你什么了,因为我比你更病入膏肓。”
Mais苦笑了半天,都笑出眼泪来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孽缘?记得上次咱俩这副德行的时候,是哪次么?”
“麦芒芒那次。”
“嗯,那时候你女神不理你,你差点得抑郁症。”她费力偏了个身:“这次她又不理你了?”
“这次,是我不理她。”
她“扑哧”又笑出了声:“吹牛。”
我滑下颗泪来,左腮帮子冰凉。
多想,是吹牛啊……
☆、第 131 章
第131章
人一生病就脆弱, 一脆弱就特别想那个人。一想到她, 我心里就难过得止不住泪水决堤。
太痛苦了。
Mais很懂我, 任我一个人发泄情绪, 也不打扰我。
直到夜里我才有了发烧该有的感觉,浑身无力酸痛, 背部冷飕飕的,裹了两条被子还是遍体生寒。
Mais这才跟我说:“难过么?”
我不说话, 望着天花板。
“我给你叫医生再打一针吧?”
“打个催眠针吧, 我睡不着。”
Mais大大叹息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咱俩这命啊……”
她说完,我俩开始沉默, 直到我电话响。
我也懒得接, 后来还是Mais催促我,我才勉强抬起胳膊,看到来电是我妈。
“小兔崽子, 到了上海怎么也不报声平安?”
“平安。”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嗓子哑得太厉害, 怕是要露馅。
果然被我妈察觉到了:“声音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上海啊, 没事儿的妈,就是着凉了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
换来我妈一顿唠叨,最后力不从心地说:“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你娘我现在没心力顾你。”
“叔叔怎样了?”我管季漱玉的爸爸叫叔叔。
“不大好,还在撑着。他现在那个老婆, 一次也没来医院看过他,昨天叫律师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她知道他欠债的事儿了?”
“怎么会不知道,他老婆在公司里安插了不少眼线。我真怕你姐以后着了他们的道儿。不过最近你那个同学,也就是你爸那个女老板过去镇了镇场子,倒是挺管用。”
我一惊!“你说姚叶?”
“是吧……但是你姐好像对她不大有好脸色。”
我心里活泛起来,心想难道姚叶动作这么快,已经拿到了青岩的控股,顺道接手她爸的公司了?
我妈跟我聊了聊那边的情况,能感觉出来是愁云惨雾。挂了电话我心情更糟糕。但也许是负负为正吧,思维和心理状态有复苏的倾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浑浑噩噩。也开始觉得饿。
我吃了些周晴雨带的晚饭,听着周晴雨陪着Mais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思绪又飘荡在空中,莫名其妙想到了我打算送简南音的那双鞋。
一想到,有可能那双鞋再也送不到她手里了,我心里就又是悲恸。
泪意又在翻滚,正这时我电话又响起来。俩人不约而同看向我。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接起来。
“晓晨,你到上海了么?”简南音的声音。
我再也控制不住,忍着不发出声音,泪珠儿不住的往下淌。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到了,在医院看Mais。”
“嗯,她怎么了?”
“有点小毛病。你那边怎么样?”
“小洁执意要出家,今天办了蝌蚪的领养手续。”简要的说完经过,小心翼翼地语气问:“晓晨,我们当蝌蚪的父母好么?”
“……”
不知道你们懂不懂这种心情……明知道没有未来,或者对未来很绝望的时候,听见这些对未来的憧憬,你会产生一种巨大的悲恸的心情,泪水根本也不受控制。
我忍得心脏都疼了,才语气比较正常地说:“嗯,都随你。”
这呆子却以为得到了我的保证,开心的语气:“好。那你陪朋友吧,我去逗逗小蝌蚪。他今天跟我们出去办事,吓坏了。眼睛睁好圆。”
“去吧。”
挂了电话,对上面前两个人的眼神,苦笑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不好意思我都没心情答。我要睡觉。”
梦里全是女神。
一开始还是那些残片。背影,声音,味道,她跳舞的样子,弹琴的样子,在月和灯下的样子,她说喜欢我的样子,放纵我、依偎我的样子……
那么多,那么多,汇集成我的幸福。
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握不住的幸福。
醒来的时候,我开始想我该怎么做。一想到这个就浑身打颤遍体生寒,这是我的防御机制,一旦想我们的“以后”,我的身体就会发出状态不良的信号。
睁着眼,熬天亮。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陪Mais。我不问她小顾为什么没来看她,她也不问我和女神的事情。仿佛这是我俩心照不宣不愿被提及的禁忌。
唯一变好的事是,她的脑袋没事了。拆了绷带,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俏脸。
“你吃饭能别发出声音么?”刚好点就开始毒舌和矫情。
“而且我一个外伤患者干嘛插进来你这么个重感冒患者,就不怕我被感染么?”
“好啊,那我搬出去,换个断胳膊断腿的,天天在你耳边哀嚎。”我无所谓道。
她闭了嘴,开始生闷气。
我端了盆往她桌前一放:“洗脸。”
她冷眼瞧我:“奚晓晨,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俩就别互相伤害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洗脚的盆?”
“我还没给你我洗屁股的盆呢。”
她呲牙,刚想跟我吵架,周晴雨也端盆进来了:“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马上要熄灯了。”
周晴雨伺候完Mais洗脸,欲言又止道:“刚才,她给我来电话了。”
Mais激动起来,手在微微颤抖,抓住她说:“她说什么了?”
“她说过两天会来看你,她现在不方便。”
“她是不是被她那混账爹给软禁起来了?!”她发出低沉的怒问。
周晴雨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是她说话声音很低,应该是行动被监视。”
她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狠狠握拳捶了床铺一下!“总有一天我要带她远走高飞!”
周晴雨示意我跟她出来。
“晓晨,你劝劝她吧。咱们几个,你跟她关系最铁。她也最听你的话。我觉得,这种情况她俩也没办法继续。小顾不会为了她放弃她爸。你知道么?她爸从小把她拉扯大,很不容易,混上黑道据说也是因为她生了重病,他为了给女儿筹钱才被逼上梁山。”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不禁要问。
“小顾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说了很久。我肯定不能告诉她这些的,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唉。”周晴雨叹息道:“小顾话里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她不想让她爸难过,是要舍弃Mais的意思.但是我怕直接告诉Mais,她会接受不来——晓晨你怎么了?”
周晴雨扶住我,我摇摇晃晃好像要摔倒的样子,最后靠在她身上才站住了脚。
可悲吧,Mais
我会不会跟她一样?
有什么事情是比被爱人抛弃更痛彻心扉的?我经历过,所以比谁都清楚。那个夏天,我被她抛弃过一次,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可那时候至少还有希望。
而现在……
我不敢想。
我怕我想了,我会活不下去。
我冷得直打哆嗦,把周晴雨吓坏了,忙把我又扶进了屋子,让我躺在了床上。
“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我摇摇头:“我歇下就好。”我知道医生也没得医,这是心里得病,不是生理的。
“你女神快给你打电话了。要不要让她回来看望你?”周晴雨最近每天都准点听见我和简南音打电话,以为我俩已经没事了。
其实除了我,大家都觉得我俩没事。包括简南音自己。
她聪明,但是也很信任我。只要我不动声色,她就不作他疑。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理智上,我知道此命题无解。一意孤行下去只会把她推向布满荆棘之路,让她在我和家人面前做两难的抉择;而情感上,我仍然不想放弃。希求奇迹发生,也许会有回旋的可能。
但是Mais如今的结局,我好怕是我自己的。通过别人之口,告诉自己被抛弃。
小顾对家人的情感,南音只会更甚。
我犹豫着,彷徨着,懊丧着,对未来充满恐惧。所以才竭力保持表面的平和。
但是内心已经千疮百孔,极力支撑自己演好这场戏。
现在还算好的一点是,简南音不在身边。她开学也比我晚,我还有时间做个缩头乌龟,不去想今后,什么也不去想。
最好面对现实的那天永远也不要来临,但这是不可能的。
在医院混吃等死了几天,终于,我被Mais轰回了学校。
寝室几个人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了个回归饭。
很快就要开学,同学们陆陆续续归校。学校还组织了一场活动,算是开启了又一轮的校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