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虫族女王(gl)(14)
最后她使出了绝招:“阿谦你个大头鬼要是再不洗头我就趁你睡着把你的头发给剪了送你去空禅宗做打杂的!”
直到他来这里一个月后被这个只有他胸口高的豆芽菜小女孩扯去河边,一面骂一面往他的脑袋上拍皂角,用梳子将他打结的长发梳理搓洗干净的时候,他竟然难得的没有嫌弃她厌烦。
相反,突然间他漂泊无依的心就安定下来了,也是那一日之后,他真心接受了这个家。
现在,他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百无聊赖的望着旁边不远处的茶楼酒肆。
前几年这边还很少见什么武林人士,偶尔遇到个把腰侧佩剑的侠女俊杰都有百姓围观半晌,自前年空禅宗的分宗在此处建起,前来拜会的武林人士便愈来愈多,同时,这论剑城也就随之繁荣起来。
毕竟这些武林人士太平盛世之时是各个宗门的英杰弟子,而乱世或上战场之后,便成为帝国的中流砥柱,保家卫国,带领手下的士兵走向胜利。
阿恒已经从一开始见到武林人士的新鲜变成了如今的习以为常。
当初空禅宗招收弟子时,她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空禅宗的教义类似于前世的佛教,但又有许多地方不一样,同一个宗门中划分为无心教和化生教,无心教的差不多都是和尚女尼,而化生教则娶妻生子,崇尚万法自然、修心为主。
前年是空禅宗第一批弟子甄选的时候,她和城里一众小叫花都兴冲冲的前去碰运气,奈何在测试之后,她并不是适合习武的体质,那时候,负责摸骨的女尼手指在她的身体上捏了不到一分钟就给了她一句评语:“可惜了,资质平庸,即使习武一生也难有进境。”
这句话一出,阿恒就懂了。
还是婴儿时候,那个黑衣人也握住她的手,她还感觉到那带着热度的暖流从她身体中窜过,之后黑衣人说的是同样的三个字:可惜了。
即使她修炼个百八十年,估摸也就是战场上的炮灰,于是难过了没几天,她也就绝了习武的心思,虽然看着那些轻功很好、可以飞天遁地的武林中人依然羡慕,但她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毕竟,她还活着,如今也还不愁吃不愁穿,不是吗?
三年前的那一日,她以为她会在冰冷的河水中溺亡,结束自己可怜而又无趣的一生。
然而她很幸运的没有死。
阿恒觉得有句话的确对: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也会封死你的窗户,但好歹还会给你留个狗洞。
阿恒个人认为自己能活下来,就是钻进了上帝留下的狗洞中。
据她后来的养父薛靖所说,当年冬天特别冷,他们几个乞丐本想着去江里弄几条鱼上来,结果鱼没有钓到,反而从水中钓出了她这个小娃娃。
刚将她捞出来的时候,她浑身被冰冷的河水冻得青紫,眼眸紧闭,那段时日是他们几个乞丐过得最窘迫的时段,当然也没什么钱,在将她肚子里的水弄出来后,薛靖便用破棉被将她全身包裹住带回去,也是她命大,几个乞丐用她头上的首饰拿去典当之后找大夫开了两副药给她灌下去之后,她在第二天便奇迹般退烧了。
醒来之后,几个乞丐也不是没想过送她回家,这小娃娃看来就四五岁,可养得细皮嫩肉的,一身绫罗绸缎,一看便是有钱人家娇养出来的闺女儿,就连她头上的首饰都是用上等玉石制作,双手腕上佩戴的也是上好的细银手镯,边上还镶着金丝,脖子上是一个小小的和田玉吊坠,上面还刻着小字。
女孩醒来之后,问她什么,她也只会摇头,对于自己家住何处,在什么地方一概不知,就连自己父母姓氏也不清楚,而之所以落河的原因在哪里掉进河里的她也说不清。
薛靖看了脖子上的吊坠上刻着的是个夏字,这才知道,她的父族应该是姓夏,他们去附近的镇子去问过,也没有哪一家姓夏的有钱人丢失过小娃娃,于是便歇了这心思。
小娃娃倒是留下来了,几个乞丐都是男人,也没有养娃娃的经验,于是便动了将她送人的心思,可一听这消息,小娃娃便哭得惊天动地,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薛靖至今都还记得那一日,她哭得昏天暗地,两日小手揉着眼睛,硬生生将一众乞丐哭得手足无措。
随后,她对着为首做决定的乞丐张开双手,做出一个求抱抱的动作。
“爹爹!”她是这么叫那个人的。
后来,他的养父屈服了。
“小闺女诶,跟着我们这些穷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养父薛靖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对她说:“那今后你就是我闺女咯!”
阿恒毫不犹豫,抱住了男子宽厚的肩膀。
她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否则也不会这么认真的商量她的去处,就算是她身上的那些首饰他们都没有贪,他们都用一个小包袱裹起来,打算送到领养她的人那边做谢礼。
然而,她怕了。
柳氏如铁钳般的手指紧紧的掐着她的脖颈,让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脖颈上的淤青都没消退,几个乞丐有了一些猜测,无非便是豪门望族里的勾心斗角,于是便没有费心查下去。
后来,乞丐中被叫做大哥的男子薛靖收养了她,因为她一问三不知,只记得自己的小名叫阿恒,于是这也就成了她的名字。
她顺理成章用了上辈子的名字。
本来养娃娃是个难题,索性阿恒啥也不挑,给啥吃啥,于是便和乞丐们一道,吃着百家饭长大,她的养父咋看很不起眼,其实看久了也能看出几分帅气。
据说她的养父薛靖年轻时候也是一普通富家公子,他的父亲与生意上的伙伴产生了龌龊,之后那伙伴便找来了与自己交好的、出身快刀门的武林中人串通了官家后将他一家安上贩卖私盐的罪名,之后便被抄了家,一家人锒铛入狱,他的父亲受不住折磨病死狱中,母亲也随着去了,几年后他出狱,却发现已是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曾经与他一道吟诗作对的文雅士子对他敬而远之,曾经一道斗鸡走犬的狐朋狗友也对他奚落嘲讽,他虽然熬出来了,可还是瘸了一条腿,脸上是当初被狱卒鞭挞后留下的伤疤,他只能被迫远走他乡。
也许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的养父比起空禅宗的一些人更有佛教中人的气息,有次好奇,她问了养父:【爹爹,你信佛吗?】
养父果断摇头:【我哪会信这些东西,一尊佛像,不过是人们塑在高处供人瞻仰的、人们向往的欲,我信的,无非是人心之中,总要存几分善念。】
说到这句话,养父的眼中露出些许愉悦的笑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刻骨的沧桑,可并没有让他变成芸芸众生中汲汲而营的一员,相反,他更加洒脱。
论剑城在她刚来的那一年并不繁华,她在那几年里早就里里外外摸了个透,也不是没想过像前世一样画个画赚点小钱,可那些东西,毕竟都是前世的了,前世的东西,大多都不符合这个朝代,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缅怀,毕竟那些是会凸显出她与众不同的东西。
兴许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会要了她的命。
于是,她宁可湮灭与芸芸众生。
从冰河里出来后,她原来的衣服首饰都被她拿去当铺典当成银钱,除了脖子上的小印因为养父的坚决反对留了下来,在这里的前一年,她典当东西的钱全部都用来抓药了。
她虽活了下来,可毕竟是在冰河里冻了一整夜,孩子的身体本就娇弱,她也伤了底子,养了一年之后才恢复了像其他孩子一样活蹦乱跳,可还是留下了畏寒咳嗽的毛病。
索性这些小毛病也不影响她的生活。
她就像一株杂草,依然顽强生长。
没了望族的锦衣玉食,但相对于望族,她过得舒心多了,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哪天被那位柳氏一个看不顺眼就送去见阎王,或者长大后强行嫁给个歪瓜裂枣。
她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事实上,有武林的地方,也就没有平静的时候。
但是就像很多人看武侠故事的时候总感觉武林世界纷纷扰扰、刀光剑影,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然后
就是一阵大乱斗= =。
主角和一众炮灰路人甲乙丙丁把别人家的酒楼or妓馆or客栈or饭店拆了一次又一次,桌子凳子满人飞,之后就是主角帅气的把某炮灰踩在脚底,然后收获一群小弟。
然而现实中,能这么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甚至不被武林中人所认可的痞子混混之流。
现实中她见过的很多武林中人大多是些名门子弟,一个二个衣衫整齐、彬彬有礼,他们或者是前来拜会空禅宗分宗的宗主,参与门派之间的武术交流,或者是游历天下、遍交好友,即使是比武切磋也是点到即止。
来这里的第二年,她见到了一群人为争夺一本武功秘籍打在一起,刀光剑影连成一片,她那时候吓得瑟瑟发抖,抱着头缩在墙角,看都不敢看一眼。
随后,她听到一个人高声道:“快跑啊,空禅宗的弟子来了!”
而后,这群人留下了几具尸体和一些受了重伤无法移动的人,以逃命的速度跑的无影无踪。
于是,她就看到空禅宗的弟子清场,将那几名还有气的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客栈,扔进了官府地牢中,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些人。
那天她太过恐惧,所以也没敢看那些被砍死的尸体。
等她回去后告诉养父此事,养父只摸摸她的头:“以后见到这些人打斗离远点,否则我们这些平常人被误杀了,死了也是白死。”
她好奇:“那些人,在江湖中是几流?”
他的养父沉默一下:“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乌合之众,但杀我们这些常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说书人
虽然明白自己资质平庸,绝了学武的心思,但她对于武林的好奇却没有淡去丝毫。
论剑城里有很多家酒楼,但她最为喜欢的,还是城边侧这一家。
一来,这一家酒楼来往多是些贩夫走卒,她可以听很多故事,二来,每日午饭便会有个说书人来酒楼说书,她听遍了全城能听的酒楼,也就这家说书人讲的好一些。
她身边的少年阿谦是前年认识的,本名叫什么不得而知,反正贫家孩子,无非就是大柱狗蛋,她遇到这少年的时候,他看起来估摸十来岁,因为偷了一名江湖人物的钱袋子而被打断了双腿,说来也是这少年倒霉,本来看那江湖人物的穿着也是来自名门正派,一身正气,就算被抓,顶多也就是送官府。
他那时候在论剑城衙门也是个惯偷,进去没几日也就放出来了,万万没想到,那江湖人物发现之后,一句话不说就将他丢在地上,任凭他苦苦哀求依然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对于无依无靠的孤儿,断了两条腿也就等于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