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虫族女王(gl)(7)
在他看来,他如今的岳父大人,不过是一个愚忠之人。
这些日子,他耐着性子陪着夏氏,也就是因为,她的父亲乃十一皇子的死忠,想要得到信息,他的家族表面上自然是倒向十一皇子的。
而暗地里,他所效忠的、更为看好的,是十九皇子。
这些事,除了他的大哥,也就姚氏知道一点点信息。
姚氏是个聪明人。
她自然会忍耐。
当初她生出庶长子夏家自然已生出不满,而夏氏如今生的这个孩子,也是王浔为了麻痹夏家,对夏氏剩下的那一丁点喜欢,比起权势来说,一文不值。
就像当初,他为了权势,娶了夏氏一样,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从谎言开始,与夏氏的相遇,不过是他的机关算尽。
姚氏的出身,就是一个硬伤。
如果她有名门贵女的身份,有一个可以倚靠的父族,又何必过得如此委屈,可惜,如今的她,连父亲的身份都要小心翼翼的隐藏。
夏氏生了儿子,整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阿恒已经会稳稳的走路了,无人知道,这个家,让她冷得发抖,寒到了骨子里去。
她否认这个家。
连身份,连名字一起。
婴儿时候的事,好像一场幻梦。
她甚至有了疑惑,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武功吗?
她未必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她也拥有卓绝的轻功,能踏雪无痕,能如一根羽毛一般,轻盈的站在一根芦苇上,能如姑射仙子一般,轻盈的飘过湖面,而后,成为了整个帝国的传奇。
突然之间,她对书籍有了兴趣,通过对之前乳母随意给她的书籍研究,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字,其实很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繁体字,连猜带蒙,她也能读出不少字。
可惜,如今她只是孩子,与武林宗门不同,世家对女子的教导十分严格,以闺阁小姐的身份教导,甚至到了连一些武林相关的话本都不能出现在案台上的程度。
夏氏全身心的投入了照顾儿子的事情中,如今,她儿女双全,在她看来,除了两个碍眼的姨娘,她的人生也挺幸福的。
这时候,阿恒快两岁了。
除了不开口,很多话她都能听懂了。
也能像个小淑女一样,穿着整齐的跪坐在蒲团上,气质沉稳。
她的第一句话,不是爹,也不是娘。
她问的是乳母:“乳母,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武功吗?”
同样一句乳母,她的神情,没有一点依赖,问的仿佛只是一个下人。
乳母手中的针线掉在地上。
她欣喜若狂,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夫人!大小姐会说话了!”乳母一脸欣喜的跑出去,彼时,夏氏正在抱着幼子笑,闻言手指一僵,“大惊小怪什么,这个年纪,早该学会说话了。”
乳母都明显发现了夫人的不喜。
在乳母的记忆中,夏氏一向是温柔和善的,可是这一刻,她开始有了疑惑。
为什么?
对于大女儿,夏氏会如此不喜。
☆、天煞孤星
大小姐学会了说话,但她很少开口说话。
乳母有一种感觉,大小姐很早熟,这些表现在方方面面。
似乎丫鬟仆人谈论的事情,她都能听懂。
这让不怎么将大小姐照顾得非常好的乳母,都不自然的想认真的照顾她。
大小姐对小孩子的玩具都不感兴趣,倒是对一些认字的书籍感兴趣,有时候给她一本书,她就能研究上一整天。
偶尔交谈,她也对那些飞天遁地的武林世界很有兴趣。
乳母自幼是个普通人,但江湖离她也不远。
于是,她便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些江湖人打斗,再加上从茶馆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故事改编一下,讲给大小姐听。
夏氏已经很久没有来见过女儿了。
快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她这才发现,她忽略女儿良久。
到了女儿的住所,她就听到乳母绘声绘色的讲述声。
“你猜怎么着?”
女儿搬了个小小的凳子乖巧的坐着,她托着腮,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乳母,听得津津有味。
乳母一拍大腿:“我就看到四名姑娘抬了一顶轿子,踏空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空禅宗了尘大师便迎了上去,一招千手幻影掌便拍出!”
“然后呢?”她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乳母手中,乳母就着茶杯喝了一大口,一拍桌子:“那轿中传来一声少女的轻笑,但见轿中飞出一红衣女子,正是北方归魔宗圣女……”
乳母的话没说完。
因为乳母看到了夏氏。
夏氏带着两个丫鬟走来。
她原本柔弱的眉宇有了几分厉色:“你刚刚在说什么?教我女儿的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人,掌嘴十下!”夏氏利落下令,“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教我女儿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决不轻饶!”
“不要打嬷嬷!”小小的女童侧头,对夏氏说,“是我自己要听的。”
这句话像是火上浇油,夏氏的丫鬟从阿恒房中搜出了一本游记,这件事让夏氏很是恼怒,想想自己对大女儿似乎也忽视良多,原本要冲着女儿发的怒火也熄灭了大半。
她有了瞬间的软化。
之后,阿恒的桌子上多了一些新书。
女则、女训、女戒、烈女转。
她看着桌子上的书,沉默。
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这些也就算了,烈女传又是什么鬼东西?
被摸个小手就要剁了自己的手,被看了一眼脚就要上吊自杀。
夏氏终究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但近来,每日都会逼着她背诵女则,背不出来就用准备好的戒尺抽她的掌心。
她曾问过乳母一句话:“乳母,武林中的女子,也要遵循这些东西吗?”
乳母被掌掴后的脸颊还没有消肿,她沉默一下,对上女童认真的眼睛,想了想武林邪道中那些妖娆放肆、穿着大胆的女子,诚实的回道:“不用。”
于是,夏氏和大女儿杠上了。
大女儿说话口齿清晰,可是,她就是记不住那些东西。
即使最优秀的女先生,都会对她评价一句:“驽钝不堪。”
阿恒的手心被打了无数次,新伤加旧伤,可是她永远都只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夏氏,一言不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便会木讷僵硬的回答一句:“女儿驽钝,记不住。”
好几次,夏氏都会被自己这个女儿气哭。
阿恒有时候都在想,如今的自己,脸上很少看得到笑容,这和上辈子还没生病之前那个活泼好动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了。
但即使来到了古代,她依然坚定的拒绝这些东西。
这也是她的坚持。
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氏都忽略了。
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句母亲,更没有叫过父亲。
她开不了口。
一开口,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永远都是那天夜晚男人裸露精壮的上身和乳母低沉无力的哭泣声,以及……
乳母额头上的鲜血。
这是她第一次见证的,血淋淋的死亡,在夏氏和王浔眼中,就像死的是一条狗、一只猫一样,不值一提。
她叫不出口。
很快,夏氏就再也没有时间来管她了。
那天,她坐在小小的秋千之上,让随身的乳母帮她推秋千,她一面荡来荡去,一面憧憬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比乳母口中曾经的形容,好上千百倍?
夏氏便派了丫鬟来找她。
她想,夏氏又要想什么法子来逼她写那些她讨厌的东西了?
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她见到的是一个算命的相师。
相师细细看着她的脸。
最后踟蹰半晌,才对夏氏道:“贵府小姐,乃天煞孤星的命格,幼时还无大碍,但满十岁之后,刑克六亲。”
天煞孤星?
即使阿恒上辈子是个现代人,语文学得如语死早一样,可天煞孤星四个字的意思还是懂的,她呆呆望着相师,看着夏氏将相师送出去,然后失了魂魄一般回来。
夏氏问身边的心腹乳娘:“嬷嬷,会不会是那个相师算错了?”
乳娘回答:“那位,可是公认的神算子,小姐的命……”
夏氏看着站在一侧依然平静的女儿,一下子痛哭失声。
她抱住自己的女儿,哭得如此悲伤:“可是我舍不得啊,她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如果……如果让夫君知道了这事,她会死的!”
送到寺庙里做姑子都是轻的了。
她的女儿会因为她的这个决定死去。
她不忍心。
夏氏是个心软的人,从很多方面都可以看出来,她轻轻说:“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她不忍心女儿去死,可她也不打算让女儿留下来。
毕竟。
刑克六亲。
就算她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为夫君、为自己的幼子着想。
夏氏辗转反侧了一夜。
她一直在想着阿恒的命格。
这可怎么是好?
如果将她留在家里,迟早有一天要祸及全家。
不如,将她送到空禅宗做俗家弟子?
夏氏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法子,空禅宗不但是三大宗门中唯一位处京城的宗门,更是帝国最大的寺庙,等将女儿送到空禅宗后,她可以三五不时的偷偷去看看女儿过得好不好,心下也能放心一二了。
夏氏想了一夜,第二日正犹疑该怎么将此事告知王浔,一件惊天大事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夏氏做梦也没想到,她的人生会摊上这样,连想象都想不到的大事。
她的父亲卷入了贪墨军饷案,被震怒的皇帝,下了大牢。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夏氏都不知道自己手脚往哪放,她扶着身边乳娘的手,满脸泪痕:“我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他清正廉明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贪墨军饷!”
乳娘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骤然听到此事,一面安慰夏氏,一面道:“大人只是下了大牢,小姐,你可得稳住,大人的罪名不是还没定下来,你别急,大人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夏氏怎么可能不急!
那是从小待她最为亲近的父亲!是宠她宠上天的亲生父亲。
如今,她的父亲遭逢大难,她对嬷嬷吩咐:“嬷嬷,收拾东西,我要回家看看娘!娘一定也很着急。”
她的眼底,全是无助的眼泪。
这水做的人儿,怎么承受得了如此大变。
王浔便是在此时进来的。
他望着无助的妻子,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着:“夫人,别担心,岳父大人只是收了监,此次军饷案牵连官员甚多,很多都是无辜之人,皇上定会还岳父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