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国宠妃(63)
九殿下顿了顿,顺从的将枝条点在西南方的位置,淡淡道:“这山里总共二十多家猎户,八姐是被其中一户故意藏匿了。”
江晗凤目一睁,奇道:“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徒!”转而喝令属下道:“殷睿!”
“属下在!”
“立即带兵将山中全部猎户包围起来!”
对面江沉月点了点地图的一处,幽幽开口道:“包围这一户就行了。”
江晗起身走至九殿下身旁,仔细打量地上那用枝条勾勒的地图,蹙眉道:“怎么确定就是这户人家犯案的?”
九殿下仍旧面无表情开口道:“其一,这一户刚好处于西南缓坡山脚下,八姐经过此处的可能性极大。
其二,上午被抓来引路的几个猎户之中,唯独这家的男丁,一直避开西南山坡,将军士往东面山头引。
攀谈时,他还故意提及,自己前日看见有陌生脸孔的女人,一起朝东面山头走去。”
江沉月抬起眼,无机质的淡金色眸子直直看向江晗,做出最终结论:“他说‘一起’,那么起码看见两个人,也就是说,他应该看见八姐身旁还带着个嬷嬷,这一点,其他猎户都毫不知情。”
周遭将领顿时恍然,纷纷倒吸了口凉气,抚掌叹道:“原来如此!这混账东西!我还顺着他的提示,在东面山头加派了两支搜查的队伍!”
“这厮真是活腻了!”
“老子这就去扒了他的皮!”
像是一泼凉水浇入油锅,劳累一天一夜的将领们顿时炸开了,满面怒火的纷纷站起身。
江晗见阿九仍旧坐在火堆旁,不禁蹙眉道:“还坐着干什么?你这些推论怎么不早些同我说?八妹万一因你拖延不报而遭遇不测,我们要如何像父皇交代!”
九殿下垂着头冷冷道:“不会的,八姐很安全。”
这又是为什么?
江晗蹙眉,侧头看了看不远处听得发懵的顾笙,自觉无颜对自家小皇妹不耻下问,只得事后找机会再询问详细原因。
“好了,快起来罢,跟二姐一起去拿人。”说着,江晗弯身扯住阿九手臂,施力往上提。
“唔……”江沉月余光斜一眼暗处的顾笙,抬头委屈的看向江晗,撇嘴道:“二姐又打孤!”
江晗:“……”她什么时候打过熊皇妹?这手上还没使力呢……
一旁随即响起一声嘹亮的嚎叫!
顾笙一个猛子扎过来,推开江晗的手,护小鸡崽子似得挡在熊皇妹面前,仰头看向她,拧着眉头道:“您怎么能这样呢!九殿下还小呢!有话应该好好说!”
江晗:“……”
好嘛,她瞬间变成残暴虐待小皇妹的坏皇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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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一通愤慨的数落之后,就气得再不听江晗解释,一心关怀九殿下有没有哪里被碰伤。
江晗万般委屈又无可奈何,只得蹲身同顾笙一起对熊皇妹嘘寒问暖。
不多时,三人随准备妥当的队伍启程,赶往西山林寻找八公主。
戌时末刻,山林间薄雾幽暗。
队伍中火把一簇簇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渐渐延伸了一整条山路,远远看去,像是虚无的夜空,被撕开一道璀璨的星河。
山路崎岖,江晗先前特意准备的小轿,被那两个轿夫遗弃在山林里,顾笙却没提及遭遇野兽之事。
顾笙本想徒步随行,最终还是被江晗安置在一只简陋的二人抬小步辇上坐着,颠簸行进。
周围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队伍绕山而上。
顾笙坐在被两名兵士高扛在肩的步辇上,不算平缓的坡度,让她整个人几乎半躺着,坐在后仰的座椅之中。
侧头朝西看去,就着火光的照耀,薄雾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黑洞洞,像是野兽的咽喉。
究竟是怎样的执着,才能让那么个金尊玉贵的公主,甘愿经历这一切危险与未知的恐惧,翻山越岭也要找寻自己的夫君。
顾笙一路都在思索八公主的想法,心中渐渐陷入更深的困惑。
她无法理解生死相随是怎样的一种情深。
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失去另一个人而无法独活吗?
世间真有那么一个人,让她即使用尽全力去淡忘,都无法承受分开的痛苦?
顾笙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于她而言,那个人的身影,即使在人海中,也总是能叫她一眼寻见——
九殿下……九殿下正一手抓着脆皮烤猪蹄,优雅的啃食。
怎么还把烤乳猪带上路了?
顾笙蹙眉转回头,心里计较着山风寒凉,凝固的油腻肉汁吃下去难以克化,吃多了晚上不好受。
她脑中的迷茫,顿时全被小人渣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搅乱了……
约莫半个多时辰的行程,先行的部队已经将目的地包围。
那猎户家的石瓦房,被重重火把围在中央,一家五口都埋头跪在家门口,排成一列,前后都立着身穿飞鱼服的皇家侍卫。
侍卫首领疾步奔至江晗身前,拱手到:“回禀宣王,属下已带人寻遍家宅内外,仍旧没有八公主踪迹,经一轮审问,人犯拒不招认,是否带回刑审?”
江晗侧头看向九皇妹,低声道:“别吃了,你有没有证据与那嫌犯对峙?快些把人找出来!”
九殿下将食物递向一旁侍从,转头扬起下巴,随行伺候的士兵立即捧出湿手巾,颤颤巍巍的上前,为超品皇爵擦拭嘴角和双手。
既不敢用力,又怕擦不干净,士兵哆嗦得几乎站不稳脚,九殿下蹙眉一把夺过手巾,头一回自己擦干净嘴角。
江沉月拿着手巾,细细擦过一根根葱白修长的手指,迈步穿过包围宅子的士兵,火光映在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摇曳不定。
人群中央,一家五口人全都跪伏在地,几人微微抬眼,就见一个杏黄色战服穿着的身影,悠然在眼前走了一个来回。
最终在其中一个年轻男人身旁站定。
“把头抬起来。”
是充满磁性的悦耳嗓音,优雅却不容质疑。
一家老小闻言立即顺从的抬起脑袋。
面前站着的人锦衣玉冠,背着火光看不清面容,跪在地上的一个女人却认出了江沉月的身形。
这女人就是白日里救下顾笙的那名猎女魏三。
魏三抬头吃惊的看着九殿下,大概是为了方便赶路,下午还一身杏黄色对襟长衫的美人,此时已换了一袭长靴护手的战服。
江沉月的目光却没在魏三身上停留,静静低头审视——
这一家统共五口人。
抱着个半大男童的妇人还在低声啜泣,一旁的中年男人眼中饱含冤屈,却不敢擅自开口。
最边上还站着个青年男人,正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从方才的逼供开始,他就没流露出过任何的表情。
“起来罢。”
闻言,一家五口面面相觑,中年男人最先禁不住哭喊出声:“草民愿望啊!”
魏三见来者算是熟人,便率先坦荡的站起身,准备诉冤。
一旁那个年轻男人也随后默不吭声的站起来。
口中哭喊着冤枉的夫妻俩,此刻早已腿脚麻木,相伴搀扶着站起身。
魏三满腹冤屈,不知为何,这群军官硬说她家人私藏了大夏公主。
眼见来人与自己有点交情,却是无动于衷的神色,她便忍不住想开口让九殿下认出自己。
不及开口,就见九殿下走至自家长兄身旁,并肩而立,侧头轻声说了句什么。
刹那间,她长兄凝固的麻木表情,突然变得震惊无比,紧接着,他垂下脑袋,像是万念俱灰的模样——
那年轻男人顿了不多时,便沉声坦白道:“她……就在后山,我带你们去见她,请少带些官爷,不要惊扰她……”
对方刚才的那句话,比严刑拷问更让这个年轻男人绝望,利刃一般直达他的要害——
“我比你更想帮八姐完成心愿,只可惜,她要找的人早已离世,你如果有能力送她渡海,那就如同亲手将她送入黄泉。”
这句话,让他瞬间失去一切顽抗的理由,他只想帮那位美丽的公主远离痛苦。
一旁夫妇俩还没明白自己的儿子已经供认罪名,就糊里糊涂的被一群士兵捆了起来。
魏三最先醒过味来——藏匿公主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
胸中一阵惊骇的绝望,她紧接着便疯狂的呼喊,试图辩解自己和家人对此事毫不知情,却被士兵迅速用布条封了口。
顾笙听见了魏三的叫喊,带着疑惑,她迅速拨开人群看进去,借着火光,看清被绑缚的一家人,顿时满面诧异!
“魏姑娘!”顾笙上前一步,却被士兵横臂阻拦下来。
“唔!”魏三看见了顾笙,便急切的试图挣开布条。
怎么会是她!
顾笙吃惊又惋惜,毕竟魏三今儿间接救了她的命,如今遭此横祸,实在叫她无法冷静的袖手旁观。
江晗注意到这头的骚动,便疾步走来,支开守卫,疑惑的看着顾笙道:“怎么了?”
无奈,顾笙将来时遭遇的险情告知了江晗,也说出了魏三对自己热心帮助的经过。
江晗闻言大惊失色,随即恼火道:“这么大的事,你怎的不早告诉我!那两个轿夫,本王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顾笙上前劝慰道:“您别动怒,这事儿不过虚惊一场,我本不想说出来干扰大家搜寻八公主,可如今,恩人收到牵连,我就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魏姑娘她性情善良豪爽,殿下一定要查明事情原委,不要冤枉好人!”
江晗深吸一口气,叹道:“这是自然,但此案与这户人家有所牵连,怕是已经板上钉钉了,毕竟这是阿九的推断,照理说,也不可能有误。”
见顾笙更加不安,江晗便领着她上前,先同魏三交谈了几句。
不多时,方才上山脚寻人的队伍已经返程回来。
顾笙旋即随江晗一起迎上去,便看见八公主也在其中,神色倔强的被个老嬷嬷搀扶着走近。
见江语姗衣着齐整,顾笙这才松了口气。
江晗的一腔担忧,在见到老八倔强的神色后,瞬间化作气恼,快步上前严厉劝说几句,便将人迅速带回营地,预备天明时,启程下山回宫。
顾笙自是陪了江语姗一夜。
简陋的一间帐篷,周围站着四位皇爵。
二皇女、九皇女,以及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的五皇子和七皇子,外头还围了几圈禁军,当真是连蚊子都钻不出去。
几个皇爵无一不是满腔怨愤,看着江语姗的眼神,都带着责备的隐忍,似乎对她为见夫君而出逃的举动十分不满。
唯独江晗只是因父皇担忧而责备了江语姗几句,其他两位皇子的“劝慰”,多少都带着对八公主那份痴情的鄙夷。
顾笙惊讶的发现,这两位皇子对于八公主对夫君的深情,存在着一种近似嘲讽的不屑。
尤其是五皇子,他甚至劝说八皇女——“随性洒脱”才是皇家风范。
更让顾笙吃惊的是,当他侧头对其他皇爵寻找认同的时候,九殿下竟然冲他眯眼笑了笑,一副习以为常的顺从模样。
顾笙顿时捏紧拳头,侧头看向江晗,想要听她驳斥这番不负责任的言论之时,却没等到江晗驳斥的反应。
一直沉默不语的八公主,却在此时看向五皇子,眼神中带着挑衅,嗓音因愤怒而有些尖锐:“五哥,你至今没遇到一个能让你体会我感受的人,并没什么可沾沾自喜的,没尝试过深爱的人,对我而言才是最可悲的。”
五皇子听得一愣,想要反驳,又不敢在此时激怒情绪不稳的八皇妹,只得把话吞回肚子里。
顾笙许久不见八公主“主持正义”的派头,这话说得简直比当初挺身为她训斥顾娆时,还来得威风!
顾笙握住江语姗冰凉的手,顿了一会儿,才柔声道:“姗儿姐姐,您是最重情重义的人,可您如今的所作所为,却是在辜负您的夫君。”
“为什么?”江语姗疑惑的看向她。
顾笙温声道:“这几个月来,您一直给我说新罗王与您鹣鲽情深的过往,以他的性情,如何能容忍您不顾性命,在没有护卫的状况下,只身涉险渡海?”
“你说的我都明白。”江语姗别过头,一脸惆怅:“可父皇不允许我离宫,我只是想看他一眼,这般牵肠挂肚的日子我一日都熬不下去了,只是想亲眼看看他是否安康……”
帐中霎时间气氛冷凝,几个皇爵大气儿都不敢喘。
江晗轻叹了一句:“这些都是天命,你何苦如此执着?”
顾笙见二殿下有坦白的意思,心中顿时一紧,思量片刻,也跟着道:“这些哪里用得着您担心?哪怕有一日,新罗王真的驾鹤西归,也必然会希望您能了却对他的牵挂,另觅良人。
历代的伟大皇爵们,哪位没有这样非凡的气度?”
说完,顾笙还转头看向九殿下,问道:“殿下,您说是不是?”
“嗯?”九殿下冷不丁被点名,自然知道应该答“是”,但顾笙突然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九殿下随即十分警惕的……脑袋卡壳了!
笨伴读是不是想等自己战死沙场后另觅良人?
顾笙并不清楚小人渣瞬息万变的尴尬表情是怎么回事,仍旧急切的追问道:“您说是不是啊殿下?”
“额……这……”这个问题暗藏玄机,九殿下完全不希望笨伴读“另觅良人”。
江晗随即夺过话头抢答倒:“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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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顾笙得到二殿下的迎合后,自信满满的看向江语姗,劝道:“二殿下也这么认为。”
她本意只是想借其他皇爵的口表明,新罗王如果战死,一定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另觅良人,安然度过余生。
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随口一问,已经将身旁的某小人渣,逼进了绝路……
江晗干脆利索的回答完,一股敌意就迎面袭来,抬头一瞧,就见对面一双淡金色眸子正直直盯着自己,眼里充斥着不甘与质疑。
江晗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回答确实是发自真心,愿意让独自留在人世的爱人另寻幸福。
可这个问题对于自家熊皇妹来说,的确是太为难了,阿九长这么大,从没理解过对喜爱的事物“放手”二字的意义。
输谁也不能输给二姐啊!
九殿下一腔怨愤不甘,还等着“不识真英雄”的笨伴读幡然醒悟,转而哭求着投入自己的怀抱呢。
在内心一番挣扎之后,九殿下终于察觉出这个问题中的漏洞——顾笙的假设是“皇爵战死”。
作为一个自傲了十四年的超品皇爵,九殿下认为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战死的一方绝不会是自己。
所以,即使做出承诺,也永远不会有兑现的一天。
终于想通之后,九殿下张口正欲作答,却发现笨伴读已经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九殿下十分沮丧的耷拉下脑袋。
顾笙的劝慰并没得到八公主的回应,江语姗转而引开话题,对一旁皇爵中最年长的江晗道:“二姐,你放了魏家人罢,他们都是无辜的,并不清楚魏川替我隐藏行踪的事情,魏川也是听从我的请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