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重生都是暴君白月光(20)
慕熙瞪大双眼,嘴被景晟捂着,不然在看到他把人投入井中时,就惊叫出声了。
发麻的感觉从脚心一直窜上头顶,背脊发凉,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整个倚在景晟怀里,靠景晟扶着胳膊肘的力量才堪堪站立。
景晟在他耳边,讲了一个景王宫曾经的故事。
景国以前有个王,子嗣稀薄,后宫御妻极不易怀孕,上天眷顾有的有了身孕,但产下的男婴不是死胎就是早夭,王室差点断了血脉。
后来景王大怒,下了死令,并悬赏大量钱财,要找出原因,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宠妃在后宫只手遮天,谋害王嗣。
虽然最后找到了罪魁祸首,但最终王室也只留下了一条血脉,景王终其一生也只有这一个儿子。
总是让他安心的声音,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无情冰冷,慢慢吐着。
“这个王便是孤的祖父,直到孤父王在位时,后宫都是极少的,也是因此。”
“历朝历代,后宫斗争并不比战场来的仁慈,没有刀箭的战场,更来的阴狠残忍。”
慕熙浑身发冷,从身到心都抗拒着这样的现实,他并没有经历过这些残忍算计,要说最阴狠的事,也不过商场如战场的谋算罢了,也不曾涉及过人命。
这一刻,他忽然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和平安全,诸多险恶都被他自动忽略。
也许不是不明白,只是期望自己的生活能像愿望中那样,并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
景晟看着怀中发抖的人儿,把人又往自己拉了拉,终于确认自己的感觉没错,方才如果慢一点儿,他便不会把人带到此处。
小宠侍确实没见过这场面,吓坏了,他心里竟有些不好受,潜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真是魔障了。
虽然看到的有些毁三观,但慕熙到底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不会因为世界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大喊大叫抑或躲进谁怀里哭。
“他,就因为白天被欺辱了几句,还是……”还是积怨已久。
“就因为被为难了几句罢了。”后宫争宠,想一个人死,并不需要深仇大恨多少理由。
心思一转,慕熙惊道:“不是第一次?”
得到了侧面的肯定回答,“这座王宫建造了数百年,期间扩建重修数百次,像这样废弃的枯井或是无人的阴沟多不甚数,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制止。”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但答案更是他没想到的。
“孤为什么要制止?”
一个呼吸间,慕熙心思已百转千回,不再拉扯这些有的没的,又再问了一个问题。
“陛下一向主张重法公平,看着后宫戈戟,冷眼旁观,便是陛下的重法公平吗?”
此等狂悖质疑已属大不敬之罪,斩立决凌迟都不为过,但景晟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也不准备处罚他的小侍君。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入宫,都有各自的目的,意有所图就要做好等价交换的准备,这就是公平。”
慕熙惊诧于景晟的理性,一时竟找不出哪里不对,甚至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只是他不能接受。
景晟就是这样,通理不达情,每件事都只讲公平合理,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冷血无情么。
以前他只觉得景晟像个小老头,总是枯闷无趣埋头苦干,现在他见到了这个性格下的另一面,对于这些残忍黑暗的现实如此果断决绝。
“陛下怎知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慕熙不甘心,再问。
身前的人垂着首,从高处看着他的半边侧颜,不知怎的,就觉得怀里的人散发着失望,景晟下意识抓紧了怀中人的小臂。
“谁不情愿,孤绝不勉强,自会放他出宫。”
慕熙这时才看了景晟一眼,从他的袍子里挣脱出来,拿自己的狐裘把自己裹好,“希望陛下记得今日的话。”
末了,景晟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陈述又像告诫,“面对这些,更能在后宫生存下来。”
从树后出来,慕熙离那枯井远远的走,腿有些麻,只要他用用小伎俩,景晟肯定会抱他回去,但他什么都没说,自己慢慢向前走。
景晟跟在身后,他的这个小侍君比晚膳时更不高兴了,步履缓慢,他本想把人抱回太阿殿,看着身前的人,却没有动手。
直到两人走远,一个青色身影才走出来,他们方才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只看到矮一些的那个被护在怀里,低声安慰。
慕容如枫向来不屑后宫争斗,今日不过恰巧路过,他并非想待在这王宫里,甚至颇看不起景王的后宫。
但看着那一走一随的身影,心里竟然十分不舒服。
自从慕家公子出现后,景晟再很少来陪他。
回到太阿殿,慕熙没理景晟,一溜烟儿进了寝宫,除了狐裘外衣,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脑袋,从外面看像睡熟了。
床上,慕熙裹着被子,两眼睁的大大的,望着床顶。
景晟的人设其实就是这样的,也许无论发生什么,书中人最终都会无限趋近于作者的设定。
这个世界本就是根据作者的构架弥补了细节构成的,但他们的本质都还是作者笔下的人物,表妹早已赋予了景晟这样的人设,他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理由。
入宫想看看现在的景晟,了解他几年来的生活,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似乎都是无用功没有意义了。
但是他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些不甘心,他好好想了。
也许是自己对景晟生了喜欢,不希望喜欢的人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是他亲眼见证了曾经的景晟,从太子时期到登基为王,那段日子太过美好,他无法接受成为君王后如此这般的景晟;
也许他仅仅就是被好奇心掠夺了心神,对于景晟的事总想刨根究底。
总之,他翻来覆去,尽管早都想过这种可能,却无法说服自己,一个人无缘无故怎么就会变成另一幅模样。
虽然他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也不是聪慧过人,但并不是一点儿识人能力都没有,他曾经认识的景晟根本不会做出现在这些事。
翻了个身,床的另一边儿空空如也,慕熙想起,昨晚这一边儿躺着另外一个人,睡梦中,那个人揉着自己的脑袋,说他在,让他安心睡。
打消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以及合理不合理的猜测,他的身体让他更不允许自己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
既然不甘心也说服不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就别再想那么多,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日子,过便是了,有疑问解便完了,多想无益。
这样一想,顿时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释然让他好受了许多,也许有些阿Q精神,但身体不好的他,向来懂得怎么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景晟在寝宫门口来回踱步,等要来一碗糖水,端进去时才发现慕熙已经睡着了。
看着已经睡迷糊的小侍君,景晟抿唇一笑,帮人把头发理在一边,拯救出被掩住的口鼻,拇指在人脸颊上蹭了蹭。
睡颜安详,一点儿没有方才被吓的样子,睡的挺好看来没做噩梦,景晟暗笑他这个小侍君心大,又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过是个被送进宫的普通人,算了,以后不与他说这些便是。
舀起一勺糖水,自己喝了一口,甜甜的,没有以前那么难接受。他似乎也能理解,他的这个小侍君为什么这么喜欢甜的了。
夜半寂静,龙床上两人并肩而睡,慕熙今日睡的早了些,一觉到大天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当年的少年郎,方十六的年纪,被领到了东宫,见到了当今太子殿下。
他当时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朝穿书第一次见这样的人物,好奇的不行,但没想到不过是个普通人,会同情弱小,会需要同伴。
就因为这两点,他轻松留在了东宫,得到神医医治,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不过太子这个小老头,一开始总是管着他,无趣的紧,后来他把人拉下神台,跟他一起闹腾,就再没被管过了。
作者部分作品更多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