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守则(47)
戈尔多:“……”
他居然遇见了一个比他还状况外的人!
看来科林学长的介绍阿尔菲德根本没有认真听。也有可能是当时阿尔菲德实在是太兴奋了,没听清科林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其实大体上就是戈尔多把从科林那里听来的注意事项给阿尔菲德转述了一遍。就在这时,之前上去搬运家具的仆人们也下楼来了,巴顿先生和巴顿夫人正式和他们告别,戈尔多就和阿尔菲德一起走上了楼梯。
“戈尔多少爷……”
“叫我戈尔多。”
“好吧,戈尔多。你的房间在几楼啊?”
“三楼。”
“我在四楼……我们明天可以结伴一起去礼堂吗?”
“好。”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戈尔多知道阿尔菲德现在很不安,他排解这种不安的方式就是和他说话,因此戈尔多一直好脾气地回答着——他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阿尔菲德,也当做是上次阿尔菲德因为“先知事件”被无辜牵连的补偿。
就在这时,他们路过了第二层。某扇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一个金发凌乱的少年阴沉地盯着他们,不悦地说道:“吵死了!”
阿尔菲德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顿时瞪大了眼睛。听完这话他有些不服气,但是看着那人气势汹汹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疑惑中又有些委屈:“我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响啊……”
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尔菲德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戈尔多最不怵这种上门找茬的人。他淡然地将那个暴脾气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底下也泛着青黑……确实是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而对方则将戈尔多的打量当成了挑衅。
“从刚才开始,上上下下搬着东西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对方的声调听起来更冷静了,却也更危险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我奉劝你们,清静一点。”
少年的神态,透着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仿佛他本就屹立于人群的顶端,对下面的人发号施令是习以为常的事。
这种气质,戈尔多仿佛在谁身上看见过。
戈尔多略一思索,却很快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一种特殊的魔力。准确地说,是一股延绵不息又异常暴躁的魔力。这种魔力正在他的身体里引起一场暴乱,碾压着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轻微地折磨着他的精神。
而这种魔力,光从戈尔多感知到的东西来讲,与其说是属于这个少年的力量,倒不如说是一种依附于他身上的诅咒。
戈尔多:“……”
他瞬间有些体谅这个少年了。
这种难以控制的魔力,他也讨厌。况且四处流窜的魔力可能会给这个少年的身体带来一些变化,比如使他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什么的,被戈尔多和阿尔菲德的聊天吵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眼看着戈尔多始终保持着打量他的模样却不肯答话,金发少年的眼角一抽,深深吸了口气,刚打算把门给关上,就听见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开口说道:“我看你不是很舒服……你有尝试过请牧师来给你做驱散魔法吗?”
请牧师来倒不是为了给他治病。
是为了给他祛除“诅咒”。
金发少年瞳孔一颤,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间挂满帷帐的幽深宫殿里。身着深红色长袍的老人伸出枯枝似的手指,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却只给他带来了一阵直入骨髓的钻心痛苦,让还只是孩童的他咬紧牙关、倒在地上打颤。
那个深红色长袍的老人收回手,摇头,望向他的眼神里古井无波,却仿佛深藏着淡淡的悲悯——
“……驱散魔法对我没有用处。”金发少年停止了回忆,异常冷静地说道。
他最初踹门出来的那股子疯劲居然褪去了一些,似乎到现在才算真正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一句话。
然后,他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了戈尔多一眼,口中却嘲讽道:“别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随意指点别人。”
说完,他又“哐”地一声把门给摔上了。
阿尔菲德躲在戈尔多身后,一脸懵逼:“……这人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戈尔多诚实地回答道,“谁知道呢。”
第三十九章
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 戈尔多正式和阿尔菲德告别,两人相约明天早晨在宿舍楼底下见面,然后一起去礼堂参加新生入学仪式。
宿舍的房间很宽敞, 经过修整之后, 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至少也与戈尔多在城堡中的房间相差无几。这间房间有独立的盥洗室和阳台,墙壁上贴着温和的丁香色壁纸, 壁纸上布满了淡金色的鸢尾花纹路。
戈尔多屏气凝神, 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是一股鸢尾的香味儿。
可见王都与皇室对于鸢尾的推崇。
戈尔多坐在了书架旁边的椅子上, 开始不由自主的回想,之前在那个金发少年身上感受到的那个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金发少年看着与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公爵有些相像,都有着深蓝如海的眼眸, 耀目的金发,以及张扬又果决的气势。他们的外貌同样优秀,却同样拥有过于亮的眼睛和过于薄的嘴唇, 以及如同鹰隼一样盯住猎物就紧咬不放的特质。看着就让人不想得罪。
……所以他下意识觉得,这位同窗的身份估计并不简单。
不过这一切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听说,刚进神院的学生会被分成大约三到四个班级,由导师们错开授课。如果不是一个班级的学生, 平时甚至没有什么机会碰面。何况一年后他们也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不同的学系进行深造, 会碰上面的几率也就更少了。所以他即使把对方得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戈尔多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如常地上床睡觉,安然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 他穿上学院在报道时分发的百色制服, 将金色的盘扣一个个扣好, 走下楼去和阿尔菲德以及早早等候在那里的马肖会和。他们并肩去了食堂,享用了一顿鲜美的早餐,然后由戈尔多领路,一起前往神院的礼堂。
他们到礼堂的时候,礼堂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学生了,看起来都和他们差不多年纪,并且绝大部分都是男生。
……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即使有女性被检测出拥有光明天赋,她们的第一选择也并不是来到神院做一个牧师,而是顺势抬高自己的身价,以期得嫁入富足的家庭,或者甚至是嫁给贵族。而贵族们,尤其希望自己的后代也能拥有光明天赋的小贵族,是乐于迎娶一些家世清白但是天赋不错的女孩的。
而如果她们选择进入神院……别说将来的教廷不可能有她们的一席之地,神院是出了名的对学生苛刻。鬼知道入学之后她们要花上几年才能毕业。与其在神院里蹉跎芳龄,倒不如主动选择加入一个富贵的的家庭做夫人。至于生儿育女……这不是她们的“本分”吗?即使没有这种天赋也逃不过的“本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拥有天赋的人真的就受到了圣主的偏爱,她们生孩子难产的几率要比寻常女人要低的多。总之,这不是一笔吃亏的账。
所以女孩儿,尤其是相貌出众的女孩,在神院里是非常稀少的存在。
此时礼堂偏偏就坐着一个。
她有亚麻黄色的长卷发,以及焦糖般的眼眸,嘴唇如花瓣般娇嫩,像一头年轻的鹿一样,用新鲜而活泼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周围男生们的眼神都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
有几个男生悄悄瞥了她一眼,回头仿佛在埋怨,又仿佛好奇地议论道:“为什么新生里会有个女生?今年不是提高了入学新生的审查标准吗?”
戈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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