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在后宫崛起(126)
暗日很快回报,这些天乔良人几乎每日饭点都在颐和轩里,冷宫那边确实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周斐琦便让他继续查,那大厨是否收了乔环一百两银子,结果是,一百两银票确实在大厨的遗物里找了出来,同时搜到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乔良人用小厨房,可以此银作为支出,莫要落人口实。
字迹是‘高悦’的标准字迹,却也不是高悦现在的字迹。
这个结论,进而说明,大厨临死前和高悦说得那番话是在说谎,而他那番话里所有的漏洞和看似可以追查的线索,只要查下去,搜出的东西就会成为进一步佐证高悦指使他杀的证据。
这种布局手法,和蛊虫案时那个多饵之局有异曲同工之处,从这一点也看得出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同的是,之前那一局针对李家和津州刺史之位,这次这个局针对高悦和礼部尚书之位……
周斐琦坐在景阳宫的书房里,不禁想着津州刺史之位的权限范围以及那时津州时局的紧要事件都是什么,还有礼部尚书的位子对当下平京局势的影响又有哪些?
礼部尚书如在此时被罢免,谁人顶上的几率最大,对大朝贡的影响又是什么……
高悦自从后面的小厨房回来,就一头扎进书房里奋笔疾书,周斐琦知道他应该是在分析时局,便没有打扰他,而这时,高悦面前的书案上已经叠列了数张字迹满满的稿子,那上面甚至有好多张还画了利益关系图——
这次事情的关键人、物有:大厨、乔环、咸钩卷卷和蛇、林敬之。
大厨出身永寿宫,乃是太后派来伺候他饮食起居的,能够在永寿宫里操持饮食,可见太后对其何等信任。而这种信任可不是盲目无基,必然是与这个大厨自身的表现息息相关。
可在这皇家后宫生存越久,高悦就越清晰的认识到,这里的信任从来没有建立在感情之上的情况,要么是利益一直,要么是自愿将一些把柄交到上位者手中,如果说这个大厨有什么把柄在谁手中,除了太后,他能想到的只有李家!
此为其一。
其二,乔环入宫初时,为了给周斐琦画像,这事既然都是礼部尚书亲自找皇帝说的,想必当时也必是闹得人尽皆知,这种情况下,他那画痴的印象必然深入人心,一开始并不在后宫中归属任何派系。而且高悦不认为,乔环那个多狡能演的性格是会蠢到自己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进而连累他爹被拖下尚书之位的庸才。
那么这次,他却被人推了出来,推他的人巧妙捕捉了他身上的缺点——嘴馋,利用这一点,布了这个局,相当于是给皇帝送了一个可以为高悦替罪的羔羊,这事如果不再往下查,或者找不对调查的切口,周斐琦为了保护高悦,最有可能采取的做法几乎只剩下一种,就是:处置了这只别人送到眼前的替罪羊!
但是,若周斐琦真的这么做了,固然是一时保住了高悦,也可给林家一个交代,甚至可以暂时调解蓟城林、高两方的政局矛盾,却也绝对会失去平京朝堂上的臣子之心。
因为,乔环可能就是一只无辜的替罪羊,他父亲礼部尚书乔大人虽然不似户、兵部两位尚书那般德高望重,可能当上尚书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而且,从他为了满足乔环收集美人图的愿望甚至不惜豁出老脸去求皇帝,也能看出,他对乔环这个儿子是异常宠爱的,若是将他的儿子无辜治罪,他心里就一点儿怨恨都没有吗?
定然是有怨的呀,那么问题又来了,若动乔环,就必须连同他的父亲一起治罪,这样才能避免留一位对天子心怀怨恨的臣子在要位之上。
那么,问题因此又绕了回来,乔大人被无辜下狱,因何?世人只会说:帝王独宠高毕焰,不但为其罢朝九日,夜夜笙箫,更是在其残害后宫嫔妃之后,用忠良之子替其顶罪,将忠良一家推上了‘断头台’!此举,怎能不叫满朝文武寒心?!
那么寒了心的满朝文武会干什么?
造皇帝的反吗?不是。
他们只会,集体上书讨伐妖妃!请旨为忠良翻案!
而周斐琦为了保护高悦只会被迫站到所有大臣的对立面!
这件事不但不会得到有效解决,还只会越闹越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在此大朝贡之际,热闹盛世的表象下,谁又能知道隐藏着多少暗流多少蓄势待发的力量跃跃欲试地窥觑着皇位,一旦周斐琦表现出一丁点只爱美人弃江山于不顾的态度,心寒失望的大臣们又有几个能经受得住某些人的蛊惑而依然站在他的身边呢?
君臣之间,自古以来也不过是利益统一的一种关系,这利益出现分歧,所求不再相同时,分道扬镳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自古忠臣最难得,那些誓死追随旧主的名臣名将历朝历代也不过那寥寥数人罢了!而在那些人心中,他们真正忠于的到底是皇帝还是固存于心中的信仰,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高悦固然不愿被别人贴上所谓‘妖妃’、‘祸水’、‘祸国殃民’、‘残害忠良’这些莫须有的标签,但他更加不愿看到周斐琦为了护他保他被那只无形推手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他是站在过高位的人,他很清楚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可若处理不好被有心人营销造势稍微利用一下,局面便会全面崩溃!
也因此,在事情还没有发酵之前,高悦宁愿耗些心神把事情抽丝剥茧理清看透,也不能凭借义气随便处理。而此刻,他很清楚,整件事如何处理乔环和礼部尚书——平衡他们与他之间的关系,是目前摆在周斐琦面前的一道考题。
反而是咸钩卷卷和蛇,目前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用了。咸钩卷卷透透养蛇这件事,他和周斐琦是去了趟储秀宫看出来的,那蛇的习性应该就是会被花香吸引,进而激起食欲,姑且叫它食花蛇。
高悦自认为观察能力不弱,去一趟储秀宫能够推断出这蛇的习性,但是这皇家后宫里也未必没有人也具备同样的观察力,利用了这条不会说话的猛兽。
高悦觉得,能布出如此精妙之局的人,其思维逻辑能力,心思细腻程度,观察能力,洞察人心的能力还有在后宫中安插的势力可能都还在他之上。
这个人,以前只是有所猜疑,现在在他心里已经基本确定应该就是隐藏在周斐琦的那些挂名老婆里。
会不会是赵美人呢?
高悦这会儿想起那蛇在御花园被杀后,嫔妃中只有赵美人哭了起来,她也是借着这一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进而说了一番胭脂盒开蛇过脚面的话,且不论那话是否有心,她最终的目的是将储秀宫有蛇这件事给抛了出来,还隐隐点出了这蛇出现的时间是在咸钩卷卷入住后才出现的——她说这话时,是否注意到了梁霄刚好路过,这个时机,不得而知,但侍卫、皇帝确实是听了她的话后被引去了储秀宫,而咸钩卷卷也确实是在看到侍卫拔刀探查草丛后,忍不住冲出了屋来……
高悦也是那时候断定,那蛇是咸钩卷卷饲养的!
可是,咸钩卷卷不承认她养了蛇!或许是忌惮宫规,或许是她知道些什么……
咸钩卷卷
高悦的笔又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一圈。
而后,他在林敬之的名字后,又加上了一个赵美人,准备一会儿向周斐琦再了解一下这人的背景。至于林敬之,他只是一个到死都在被人榨取剩余价值的可怜炮灰。
高悦轻轻放下笔,抬眼向周斐琦望去,就见他正垂眉深思,看得出他对今日之事的态度也极为谨慎。由此推断,周斐琦必然也和高悦一样,十分明白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高悦又将满桌的纸张重新梳理了一遍,最终总结为一份条理清晰的事件脉络说明,其余的草稿全部第一时间烧掉。
周斐琦被铜盆里忽然蹿高的火苗晃了下眼,这才收敛心神,看向高悦。就见高悦拿着手里一叠纸张冲他扬了扬,他起身接过,一张一张认真阅读,看完之后,轻哼了一声,道:“赵美人的父亲乃是渭南五城之一的婺城太守赵贤止,婺城正是此次渭水决堤的灾区,他父亲这会儿恐怕还在花自盈的督促下率人修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