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侯爷种西瓜(穿文)(55)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苏页脸色冷冷的, 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苏青竹看天看地, 睁着眼说瞎话,“哪、哪有伤?你看错了。”
苏页定定地看着他。
苏青竹挠挠头,大大咧咧地说道:“那什么,我不小心撞的。”
苏页抱着手臂,冷着脸,不说话。
苏青竹长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发飙的苏花大娘和沉默的苏页——这两个,是对他最好的人。
苏青竹没法,只得一五一十地把打架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大概觉得闵景之类的不太重要,他没想起来说。
苏页听完之后,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苏青竹抬着眼皮偷偷看他,怂怂地解释道:“这事真不能怪我,我总不能任他们抢、任他们骂吧?”
苏页点点头,“嗯,不怪你。”
“真的,我没骗你,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诶?你刚刚说啥?”
“我说,不怪你,是他们太坏了。”苏页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地触上他的脸,“还疼不疼?”
苏青竹顿时得意忘形,炸炸乎乎地说道:“早就没事了,风哥的药凉凉的,抹上之后就一点都不疼了!”
苏页挑眉,“风哥?”
“呃……”苏青竹眨了眨眼,抓耳挠腮,“就是,开、开玩笑叫的,呵呵……”
苏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点点他的额头,“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苏青竹露出一个坏笑,“放心吧,我精着呢!”
苏页哭笑不得,“行了,吃饭去吧,小精人儿!”
“呐,这事就算过去了?”苏青竹期盼地问道。
苏页点点头,“嗯,过去了。”
苏青竹眼睛一亮,“那明天我还可以出宫去玩?”
苏页立马变脸,“回家之前,不许再出去。”
“嗷——”苏青竹气瘫在床上,“这叫过去了呀!”
苏页不理他,径自出门去了。
***
趁着众人吃饭的工夫,苏页提着食盒去了前殿。
今日正好是冬瓜轮值。
冬瓜大老远看到苏页,便颠颠地跑了过来,“嫂子,你找我?”
苏页懒得纠正他的称呼,直接将食盒递给他,“做了几样小菜,给兄弟们尝尝。”
冬瓜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脸,“谢谢嫂子!”
苏页笑笑,低声问道:“将军今日在不在?”
冬瓜一愣,笑容顿时僵住。
苏页挑眉,不明所以。
冬瓜挠着头,嘟嘟囔囔地说道:“嫂子,峰哥那么喜欢你,你就别惦记着将军了呗……”
苏页一噎,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你个混小子,想什么呢!”
冬瓜不服气,“论年纪,我比你还大呢!”
“论头脑呢?”
冬瓜立马不说话了。
苏页白了他一眼,“你帮我传个话。”
冬瓜蔫蔫地说道:“峰哥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苏页作势又要打,冬瓜抱着脑袋躲过。
苏页不再废话,言简意赅地将苏青竹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那几人的身份想来不低,把这件事告诉将军,让他心里有个数。”
怎么说,他们也是打着霍达的名头来的,无论好事坏事,最后都会算在霍达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让将军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尾巴留下来,我怕青竹再吃亏。”
冬瓜挠挠头,“就这事儿啊?”
“你以为呢?”
冬瓜嘿嘿一笑,“嫂子我错了,我这就去!”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苏页摇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转身,便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虞峰上前,摸了摸苏页的额头,温声问道:“晚饭就吃了那么点儿,是不是不舒服?”
苏页倚在他身上,疲惫地点了点头。
虞峰的顿时紧张起来,“小页子哪里不舒服?”
“累……”
“别的呢?”
“唔……脚说,它们不想走路。”
虞峰心头一松,宠溺地捏捏双儿的鼻子,“告诉那两只小懒脚,它们的主人我背回去。”
“它们说,辛苦了。”
虞峰笑笑,求之不得。
苏页摊着手脚,全身心地伏在虞峰背上。
虞峰勾着双儿腿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
夕阳斜斜地照过来,两人的倒影印在长长的宫墙上,亲密得仿佛合二为一。
***
仁宣元年八月十八,武英殿。
皇帝论功行赏。
为了显示皇帝仁爱,萧珩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和气地问苏页,“苏卿立了大功,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没成想,苏页口气大过天,张口便讨要爵位。
举坐哗然。
萧珩难掩惊讶,下意识地看向霍达——你到底有没有提前通气?
霍达冤枉极了——我说了呀,我发誓我说了!
萧珩眨眼,那怎么还……
霍达撇嘴,如果安安分分,就不是他苏页苏小仙童了!
萧珩轻咳一声,尴尬道:“苏卿有所不知,皇爵例来都是赐男不赐双儿,苏卿不如换一样吧!”
苏页揖身,态度不卑不亢,“臣得知,爵位向来是有功者得之,既然双儿也能立功,为何不可赐下?”
萧珩一愣,唔……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将目光转向座下,“闵爱卿,你身为御史大夫,掌管官员调度,针对此事有何见解?”
闵政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苏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慕太尉冷哼,“什么‘苏大人’!一个厨子,陛下给了几分脸面,还真拿着自个儿当回事了?还想要爵位,呵!”
闵政顿住,不再说话。
花白胡子的老丞相睁开微眯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莫非太尉大人对吏法也所涉猎?”
慕太尉一噎,“没有。”
萧珩极其隐晦地勾了勾唇,“闵爱卿,继续。”
“是,陛下。吏法有云,爵位用于赏赐有功之臣,所谓‘传男不传双儿’并未见于先贤著述。”
“哦?闵爱卿的意思是……”
“臣以为,或者是先例太少,也或者是双儿本就缺少立功的机会,因此长久以来便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观念,让人们误以为爵位不可传于双儿。”
萧珩眼中生出一丝兴趣,“依照闵爱卿的意思,苏卿这爵位是给得,还是给不得?”
闵政躬身,“给与不给皆是皇恩,臣不敢妄议。”
慕太尉冷笑,“刚才说一大堆,现在不敢妄议了?”
闵政低眉敛目,只当没听见。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慕太尉一介武夫,大字不识一个,却是个怼天怼地的货,大家已经习惯了。
唯一不同的是,今是殿上多了一个低眉敛目的人。
闵政与苏页一前一后,皆是偏白的面庞,修长的眉目,微微躬身的模样显得从容有礼。
萧珩目光一顿——咦?怎么看着苏页和闵政竟有三分相像?
唔……倘若把闵政的身形拉瘦,苏页的脸拢圆,这三分便能变为七分。
这……也太巧了吧?
一国之君在大殿上走起了神儿……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别看萧珩长得白白嫩嫩,实际也是武将出身,让他上阵杀敌还好,在朝堂一坐就习惯性犯困。
倘若没有丞相与闵政的帮扶,他这个江山还真不一定能坐稳。
“陛下?”老丞相低声提醒。
“啊?哦!”萧珩回过神来,沉吟道,“所谓‘有律按律,无律按例’,闵爱卿,历朝历代可有双儿封爵的先例?”
闵政回道:“回陛下,前代便有,不是双儿,而是女子——前朝宰相云岚之女云汀儿于宫变之时护太子有功,特封侯爵之位,食邑三千石。”
闵政顿了顿,继续道:“虽说只有封号,并无封地,却也能表露圣恩。”
萧珩恍然,“竟把此事给忘了!说起来,那位女爵爷朕儿时还曾见过……既如此——”
“陛下。”皇后突然开口,“既为双儿,理应居于内室,相夫教子,若人人都出来争取功名,岂不天下大乱?”
苏页皱眉,一个女人,反对双儿拥有权力,这无疑是最大的悲哀。
第99章
【赐婚】
此次论功行赏, 由于涉及到后宫以及苏页这个双儿,理应叫上皇后一同商议。
先前她在后厨使坏, 险些酿成大错,萧珩当机立断薅去她一半管理后宫的权力。原本以为她会就此安分些,没成想还是如此嚣张。
萧珩当即拉下脸,沉声道:“皇后这是何意?”
“纲理伦常本是如此,臣妾只是站在女人的角度说些实话。”皇后嗤笑一声,“再者说, 那云汀儿不过是乱臣之后,有什么可因循效仿的?”
萧珩微微皱眉,闵政握着笏板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皇后这话虽然和皇帝站在了对立面,实际却暗和了许多人的心思。要知道, 这朝堂上站的可都是男人, 男尊女卑的观念说到底维护的是他们的利益。
因此,很快有人站出来, 朗声言道:“臣以为,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若天下的双儿和女人全都为了功名在外奔波, 且不说有伤风化, 于社稷繁衍也是大大的不利呀!”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 此例不可开!”
萧珩有些为难地看向樊老丞相, 老丞相隐晦地摇了摇头。
至此, 萧珩即便有心破例, 也是不成了。
皇后勾起红唇, 露出得意的神色。
萧珩隐去眸中的厌恶, 沉声道:“苏卿,朕特许你保留五品的官身与俸禄,另赐良田十顷,黄金百两,以资嘉奖,爵位之事便罢了吧!”
“臣叩谢陛下恩典。”苏页跪拜,面上不见丝毫失望。
他原本就没指望着真能得到爵位,之所以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提出来,就是为了在天下人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颗“双儿也有资格建功袭爵”的种子。
更何况,还能保留官身与俸禄,也算是意外收获。
萧珩见他并无任何不满,心中更加熨帖。
他的视线在霍达身上转了一圈,再次看向苏页,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苏卿,朕听闻你早已订亲,是也不是?”
苏页猛地抬头,正好看见萧珩与霍达对视。
苏页头皮一炸,脸上的血色立时褪去三分。
皇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难道要强迫自己和霍达成亲?
不,不行,他定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即使是逢场作戏也不可以!
一瞬间,苏页心思百转,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
萧珩眉开眼笑,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调侃,“不知是何等优秀的男子才能入了苏卿的眼,他来了没有?不若叫上来,让朕瞧瞧。”
苏页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霍达。
霍达抱着手臂,扬着嘴角,浑身上下都是一副“不要太感谢我”的模样。
苏页心下蓦地一松,躬身道:“启禀陛下,臣的未婚夫姓虞名峰,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萧珩轻笑,“那就把他叫上来吧!”
宫人高唱:“传——虞峰上殿——”
男人跨过门槛,逆光走来,即使一身布衣,也遮不住他浑身上下沉静的气度。
当男人深邃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苏页的心一瞬间便充盈起来,所有的紧张、担忧、焦躁都不复存在。
无论接下来会是怎样的险境,都会有人陪他一起走过。
虞峰收回视线,从容跪拜,“草民虞峰,参见陛下。”
萧珩挑了挑眉,面上带着几分欣赏——这样的人,真不该拘于乡野。
“虞峰,朕看你步伐稳健,身形强壮,可习过武?”
“回陛下,草民曾在漠北军中任职,每日操练,学得一招半式。”
萧珩语气温和,“既如此,朕在军中为你寻一职位可好?”
虞峰一顿,干脆地回道:“草民多谢陛下恩典,然草民胸无大志,恐怕会辜负陛下的厚爱。”
萧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依旧不死心地说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虞卿这样的人才理应为国效力。”
虞峰攥了攥拳,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然而,挺直的脊梁却透露了他内心的坚持。
霍达开口,“陛下,人各有志,勉强为之反而不美。”——不是提前说好的吗?你现在整什么夭蛾子?
萧珩挑眉——许他们乱提要求,就不许我吓吓他们了?哼╭(╯^╰)╮!
龙椅之后,樊铭将腰侧的刀往上提了提。
萧珩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霍将军说得有理,既如此,朕便不强人所难。”
“苏页,虞峰,朕念你们于国有功,特为你二人赐婚,另赏赐聘礼十车,嫁妆十抬,择吉日完婚!”
二人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页原本还在惦记着方才之事,犹自惊魂未定,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虞峰的惊喜就更不用说了,要知道,霍达和“苏夜阑”的婚事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无论面上表现得如何干脆,心里还是难免忐忑。
这下好了,皇帝亲自为他和苏页赐了婚,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二人太过惊讶,以至于忘了谢恩。
直到闵政笑眯眯地提醒,两个人才双双跪拜下去,激动地应道:
“臣/草民叩谢陛下——”
苏页出殿门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大惊之后的大喜,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虞峰抓着他的腰,不管不顾地把他抱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兴奋地大喊:
“小页子,陛下为我们赐婚了!你是我的了!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苏页扬起眉眼,放松地笑着——你也是我的了。
***
回程的路上,慕风与众人同行。
他和苏青竹在前面骑着马,其余人轮流赶着马车。
依旧是冬瓜负责护送。
春韭婶子看着身后那一车车的赏赐,犹自觉得不真实,“天爷爷,咱们单单是做了一顿饭,就得了这么多的赏?”
侯安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做的可不是普通的饭,叫……什么来着?”
“御膳。”邵平提醒。
“对,御膳!做给外国使节吃的御膳!”
春韭婶子看向苏页,目光中多了些难言的敬畏,“小页就是厉害!”
苏页和虞峰在前面驾着马车,听到这话,转过头笑着说道:“婶子,那些赏赐可不单单是给我的,大伙都出了力,理应平分。”
“别别,我们就是打打下手,可值不得皇帝的赏。”小夏嫂子连连摆手,“能来京城一趟我就已经知足,即便是立即死了也值了。”
“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春韭婶子打了她一下,“胡说什么,你才多大?什么死呀活的!”
小夏嫂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春韭婶子捏捏她的脸,转而问道:“峰子,小页,既然陛下都赐了婚,这成亲的日子也该早点定下来。”
苏页笑着点点头,“峰哥看的日子,说是腊月初八诸事皆宜。”
春韭婶子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有三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家具、衣裳、零零碎碎的都得准备,亲朋好友也得通知,且得忙活一阵。”
“还有嫁衣,小页子这么俊俏,要缝得精美些才行!”小夏嫂子笑着调侃。
苏页看向苏芽儿,“这个得拜托芽儿,我自己可不行。”
苏芽儿干脆地点点头,“没问题!”
他原本就爱缝缝补补,针线手艺算是极好的。
冬瓜从旁边探过脑袋,一脸谄媚,“芽儿小哥还会缝衣裳呢?真厉害!”
苏芽儿脸一红,当作没听到似的扭过头。
冬瓜也不失望,依旧咧着嘴,呵呵地乐。
车内众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然的神色。
春韭婶子笑道:“芽儿比小页还大两岁吧?也该说个婆家了。”
苏芽儿面上更窘,忙说道:“我、我不急,先说小页——就定在腊月初八了么?”
苏页似笑非笑地看向虞峰,“也不确定,峰哥说了,得先把房子盖好。”
虞峰刚想解释,春韭婶子便说:“是这个理儿,你们那个草棚子太过简陋,撑不起这么大的喜事!”
小夏嫂子附和道:“厨房和饭厅都盖好了,就差睡觉的主屋,过了中秋大伙都闲了下来,一人搭一把,入冬前定能盖成。”
虞峰苦了脸——真的可以吗?
***
出去的时候四匹马、两辆车,回来的时候光是马车前前后后就有十几辆。
系着红绸的木箱挨挨紧紧地摞着,虽染了尘土,却依旧显眼。
苏页有官身,他们走官道、住驿馆,再加上官兵的护送,一路上太平得很。
到了桐花乡境内,沿途的景象渐渐熟悉起来。
途经各各村庄,大人小孩都跑出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