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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过这世界[快穿](24)

作者:海澜歌 时间:2018-06-13 13:19 标签:快穿 爽文 系统 天之骄子

  子期在书架之间来回踱步,视线掠过一册册书,在几处停留了几下,却没取出一本。子期从离门口最近处走到最里处,撇到一本书的时候,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子期取出那本《本画纲目》的书,正准备去窗边的矮墩处坐下,却在拐角处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看书的姑娘。那姑娘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不戴任何朱钗,素面朝天。她看的十分认真,连脚边走来一人都毫无所觉。
  那姑娘突然眉头紧锁,似乎是不理解书中的内容,子期站在她身侧,看了看那姑娘手中的正打开的那页:上怨报之以德,上毁报之以誉,上疑报之以诚。隙嫌不生,自无虞。事君以忠,不涓细流…… 为上计,不以小惠,而以长策。小惠人人可为,长策非贤者不能为之。故事之以谀,不如进之以忠。助之喜,不如为之忧。
  子期突然出声,“你有什么疑惑?”
  那姑娘猛然抬头,看到子期,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谁?”
  “和你一样,看书的人。”
  那姑娘把书递给子期:“这上面说无论君主如何怀疑,你对待君主应该忠良,并且献出长策。那如果说皇帝不是贤主呢?如果有人构陷忠良,那那这个忠良是不是还应该继续献上忠心,乃至于自己全家的性命?”
  子期接过书却没看,开口反问道:“那你想取而代之?还是继续对皇帝献上忠心?”
  姑娘明显愣的一下,小声的重复了一句,取而代之?
  难道?姑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不可能的。
  子期合上书,看了看封面,“你喜欢看史书?”
  姑娘沉默着点点头,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心的等待着子期的评语,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所有人见到她看史书都只会摇摇头说一句,女孩家不应该如此。这个人,也许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那你喜欢谁写的史书?”子期面带微笑的问那姑娘。
  “太史公写的,他是第一个按照人物而分别作传记的,每个人物都能栩栩如生,读着就好像和那些英雄们一起在做那些事情。太史公从不添加虚假史料,每一次都是考证详备。太史公点评中肯,从不有失偏颇……”
  子期看着那姑娘从小心翼翼的开口再到娓娓道来,再到神情激动,子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淡若雪花消融一般。
  那姑娘见此,马上闭上嘴,低下头,有些埋怨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人,她不该露出如此模样。
  “我……”
  姑娘的话刚刚说出口,子期却在她之前开口说道:“你这样很好。”
  那姑娘低下头,脸绯红了,却又抬起头来,朝子期问道:“真的吗?”子期点点头,“你喜欢史书,没那么大逆不道,和别人喜欢刺绣,也没什么两样。”子期把书还给那姑娘,“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世间还有什么乐趣?”
  那姑娘接过,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子期:“谢谢你。”
  子期回之一笑:“现在过了巳时,你不忙吗?”
  姑娘脸色大变,哎呀一声。“我得回去了。”
  那姑娘急匆匆地走出去,却又突然回头,朝子期深深地看了一眼,“谢谢你。”
  子期看着那姑娘远处的背影,脸上带出一丝笑容。
  子期走过写着史书的那个书架,走到搁置笔墨处。取来宣纸,裁成一个个纸条。而后带着纸条和毛笔,走到放置史书的书架上,每一本书都取出,子期匆匆扫过,把纸条放入其中。
  一排书架之后,子期手里的纸条全部放入其中。子期朝外看了下天色,拿着《本画纲目》,走到记录处,当着青衣男子的面折起《本画纲目》一页后合上放在桌子上,子期用手指叩了叩《本画纲目》,朝青衣男子说道:“转交给相爷。”
  子期出了万书楼,置身于寂静院子里,看到远处灯火煌煌,丫鬟如流水一般送食盒进入宴席上,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热闹之声。子期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离去。一直走到门口,一路上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在门口的侍卫看到子期,有些诧异。“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家中有事,早走一会。”子期没有停步,直接迈出相府,门外小厮和马夫看到子期,急忙迎了上来。
  管家急匆匆的跑进宴席,在宰相耳边说了几句,宰相轻微地的点点头,给管家一个眼色后继续和宴席内的人吃饭聊天。
  宴席至午夜,歌舞间歇,众人几乎烂醉如泥。文侯爷微醺状,站起身来,略微有些摇晃着身子,走到一点都没醉意的宰相面前,一把搂过宰相:“老许,我敬你一杯酒,你喝不喝?”
  宰相就着文侯爷的杯子一饮而尽,却突然朝微醺的文侯爷问道:“老臣案上已经积压了好多奏折,还都等着陛下过目呢。文侯爷,皇帝什么时候上早朝啊?当然,皇帝的孝心我们都知道了,明个诸位大臣联名上贺表,皇帝能不能去早朝?”
  闻听此言,文侯爷一个激灵,而后又佯装大醉,丝毫不顾面子的,醉倒在地上。宰相全程注意文侯爷的面部表情,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果然有事。
  文侯爷悄悄地让长随叫醒自己,假装不胜酒力的离开。“今日喝的畅快,我改日再聚。”文侯爷一副酒意甚浓的样子。
  “侯爷,我这宅子里客房多的是,谁不能住下,也得让你住下。再说了,现在全京都的老百姓都知道你们最近感情好着呢。”
  文侯爷捏了长随一下,长随立马回答:“不用了,我们侯爷认床。”
  “哦,那好吧。”宰相做了个有些惋惜的表情,目送文侯爷离去。
  等出了宰相府,文侯爷使劲掐了一把长随腰间的肉,长随立即叫了出来。“你才认床,你全家都认床。”长随认真地点点头,“侯爷,你怎么知道我全家都认床,侯爷你真是太英明了。侯爷,我们现在回府吗?”
  文侯爷骂了他一句:“回什么府,去皇宫。”
  宰相府书房内,宰相正看着那联名奏折,不一会管家就过来禀告文侯爷星夜去皇宫的消息。宰相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拿起墨笔在联名奏折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了相印。
  “嗯,我知道了。”
  “谢子期去万书楼还做了什么?”宰相拿过那本《本画纲目》,看着子期专门折着的那一页码。那上面,正是一副人人都知道的字画,流萤图。难道这幅就是当年测试太后的那幅图?里面有什么玄机?
  管家摇了摇头。”我已经叫人查点过书册,并无差错。”
  “嗯,今天府里有什么事情吗?”
  管家思考了一下,还是禀告道:“今日小姐误了宴席的时辰,幸好没出什么事情。”
  宰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准时又躲在书房里看书了,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去把夫人请来。”
  宰相夫人刚刚换过一身常服,听到管家的话,又换成正式的衣服,才走进书房。她刚刚走进,还未坐下,就听到宰相劈头盖脸的话:“妩儿也该学学女儿家的事情了,天天抱着个书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你也不要再纵容她了,去请几个从宫内放出来的女官,教教她规矩,总不能比世家之女差太多。”
  他不指望女儿能得皇帝宠爱,就希望她能好好坐在皇后的位置,生个太子。
  宰相夫人听此话,两行清泪突然滑过脸颊。
  “老爷,就不能让妩儿做她想做的事情吗?”瞥到宰相依旧严肃的脸,宰相夫人跪倒在宰相脚边:“老爷,我就这一个女儿啊。”
  半晌,宰相才扶起宰相夫人:“我看你的规矩也该学学,思儿,晨儿不是你的儿女吗?”
  “我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你教养成木头呆子,行了,从今天起,你就好好的管家,妩儿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亲自安排。”
  宰相夫人无力地站起身走出书房,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她心成灰,自己的夫君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一轮明月在上,照在宰相夫人和宰相的窗户上,一样的月光,两种不同的心思。
  同样的月晖,也照在皇宫内。
  乾庆宫。
  皇帝仍旧躺在寝宫里,身上盖着蚕丝被子,脸上却满满的都是汗珠。
  自从死后,李邺的灵魂就在困在皇陵里,寂静的,漆黑的,孤独的,无边无际。直到表妹为他守陵为,他点燃了香烛,他的世界才不再是一片漆黑。他可以盘桓在皇陵里各个角落,每一天都能看到表妹。
  从前他厌倦了表妹,表妹做的种种都惹来他的厌烦,最终表妹青灯古佛,不愿再见他,他以为表妹也厌恶了他,没想到宫妃无数,却只有削发为尼的表妹愿意来皇陵看一看他。
  虽然不能和表妹谈话,李邺只是看着表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用思考,却感到宁静无比。
  直到表妹接到圣旨,李邺平淡的日子结束了。
  圣旨是新皇颁布的,要求表妹入宫为妃。他在位三年,无子无女,新皇是他的弟弟,李邺本以为这个弟弟会是个贤君,却没想到这个弟弟在他死了还没一年就要纳自己的妃子为妃子。他真是识人不清。
  是啊,他什么时候识人清过。看着表妹华服盛装,李邺自嘲着。可是别人都可以嘲弄,唯独表妹,无论表妹怎么么选择,他都没立场去嘲弄,只是灵魂还是能感受到痛苦。
  然而,亲眼目睹表妹自尽于皇陵前,李邺当场惊呆了,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李邺伸出手,努力想要去阻止,然而灵魂无力,穿过表妹的身体,徒劳无功而已。看着那血渐渐地染红一寸一寸土地。
  李邺痛苦万分,徒劳的捶打着脑袋,霎时,灵魂却如同被撕裂一般。
  一瞬间,他的灵魂离开了皇陵,回到了皇宫,看到了又一个新皇帝,恣意着;看到了曾经的名扬天下的贵妃,刚刚从太贵妃上位成太后,张狂着;看到了自己的母后居于曾经的贵妃之后,恭敬地站在一侧嫉妒地看着。看到了那些一个个伺候过他的面部模糊的宫女和太监们,看到了新皇帝的妃子们,互相攀比着;看到了宫内的座座宫殿依旧无悲无伤的耸立着。
  他还没来及再看清什么,一阵不可阻挡的力量驱使着他的灵魂。
  时光回溯。
  李邺看到了三年前稚嫩的自己,刚登上皇帝雄心勃勃的自己。李邺只想告诉那个年轻的自己,千万不要再犯过去的那些错误。
  然而李邺却看到正准备上早朝的自己,突然昏厥过去。
  李邺再次感受到那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他被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袭来,那黑暗拉着他往下坠落,好似坠入无边地狱。
  李邺突然意识到如果他醒不过来,就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不知道经过多少挣扎,李邺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邺眨巴了下眼睛,怔怔地看着那盏烛火,眼睛突然流出泪来。
  他这是回来了,可是他又应该以什么面目面对曾经的过往岁月,又如何开始这段重生的日子。
  曾经,权力为他与现实世界立起一道结界,他一直以为,只要赠送权力,宠信和宠爱就能换来无数人的真心。然而为了那些 “真心 “,他的权力一步步被百官和皇亲国戚蚕食,在权力丧失之后,他觉得自己病了,从此之后他只想沉沦和毁灭。他只想什么都不要思考,等他死了之后,才知道众星拱月的日子,已成了过去式。而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他才看清谁是汲汲营营者,谁是沉默观望者。
  而他以为的真心,一直是别人利用的筹码。
  他对母后慷慨大方,母后却步步紧逼,把他当作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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