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小夫郎他悔婚了(8)
按阮意绵说的这样算下来,这一百张绵胭脂的成本一共也就四十文左右,即便再加上给货郎的佣钱,也不过六七十文,能卖到三百文,纯利润也有两百多文了,倒还真是门赚钱的营生。
阮意绵现在一月的药钱便是四百多文,若这绵胭脂的活计真能做好,能给他们家里减轻不少负担呢!
阮德贤和卢彩梅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应下了此事。
*
翌日一早,三人便分头准备起来。
阮德贤负责去镇上买明矾和棉布、油纸,天刚蒙蒙亮他便出发了,从山榴村走到镇上得两个时辰,不早点儿出发怕下午赶不回来。
村里倒也有牛车过去,但坐一趟得两文钱,来回就得四文了,阮德贤舍不得花这个钱。
卢彩梅和阮意绵负责去山上采花,开春天气凉,早上露水又重,阮意绵这身子骨受不住,还是得等太阳出来了再出门。
卢彩梅本想独自过去,但阮意绵不答应。后山的山榴花有几种,有些是有毒的,并不能用来当绵胭脂的原料,无毒的那些也不是全都适合,还得稍作挑选。
他当初学着做胭脂时,林秋是将常见的花种都摆出来教他一一分辨的,阮意绵怕他说得不够清楚,让他娘白忙活,坚持要自己跑这一趟。
两人吃了早饭才出发。
好久未出门了,阮意绵在床上躺得身子都快僵了,这一出来,便觉得外头的空气都新鲜许多。
稻田里嫩绿的稻苗迎风起舞,不少人在田间忙活。庄稼人都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看得紧,插完秧每日都会过来瞧瞧,看需不需要补苗,有没有杂草,水位是否合适……
阮意绵在田里看到了他二叔还有许多相熟的长辈,卢彩梅同人寒暄,阮意绵也被关心了几句。他刚同江家退了亲,村里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见到他,便装作好意来打探情况。
卢彩梅知道儿子胆小内敛、不善言辞,不等他开口便将话头揽了过去。
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两刻钟才到山脚下,阮意绵一张素白的小脸累得泛起了红晕,他娘把背篓里的竹筒拿出来,让他喝了几口水,又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才上山。
好在山榴花长在山谷里,地势并不高,不然阮意绵还真爬不上去。
从山脚往里走,约莫半刻钟便看到那片山榴花花海了。
山榴花枝疏花密,一棵树上多半都是花,没什么叶子,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各色花朵挤挤挨挨地开成一团,远远看过去煞是壮观。
阮意绵就喜欢好看的东西,看到这争相斗艳的壮丽景色,闻到山榴花隐约的香味,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后山的山榴花也是这两年才能剩下的,以前村里穷的时候,大家会将能吃的花都摘回去做菜吃。
山榴花做菜并不好吃,如今除了家里实在困难的,村里也没几个人会拿它做菜吃了。山上还有许多野菜,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先挖春笋、荠菜之类的,还有空闲才会来摘山榴花。
除了吃,山榴花还曾被摘来卖钱。
大楚百姓爱花,除了花朝节,平日里也有人买花回去插,不过那都是城里百姓的喜好,村里人是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有人摘了花去镇上、县城卖,不过山榴花卖不上价,一大筐也才八九文钱,来回至少得走四个时辰,若是进县城卖,还得交两文钱的入城税,实在有些不值当。
后来冬角村有个富户专门买了地种花,卖给镇上的染坊和爱花的百姓,种出来的花新鲜又好看,山榴村的野花便无人问津了,渐渐的,村里人也歇了这心思。
开春后山上的野菜一股脑的长了出来,村里的妇人夫郎多半去挖野菜了,山榴花林子里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卢彩梅背着竹篓一马当先,阮意绵驻着根枯树枝,提着个小篮子跟在身后。
到了山谷里,他摘了几朵能用的山榴花给他娘看,又仔细同他娘说了挑花时要注意的事情,两人才开始采花。
山榴花长得不太高,不用爬树,摘起来也不那么费功夫。摘花时选那品相完好、颜色红艳、色泽统一的花朵为好。
卢彩梅动作利索,摘得快,阮意绵慢了些,但这活计简单,两人摘了不到半个时辰,带过来的竹篓和竹篮便都装满了,做一百张绵胭脂已然是够了。
摘完山榴花,卢彩梅找了几张大树叶,盖在篓子和竹篮上头,又拿了一片垫在地上,让阮意绵坐下休息一会儿,她自己则去远些的地方捡起了柴火。
阮意绵等他娘一走远,便站了起来。
他想帮忙捡些柴火,不过这一块儿村里人来得勤,枯枝落叶都被捡得差不多了。他搜罗了一会儿,没捡到柴火,倒找到了一小丛“三月萢”。
这果子不大,红红的一颗颗挂在枝头上,看着格外诱人。它吃起来酸甜可口,对于村里的小娃儿来说,是难得的美食了。
阮意绵小时候便爱吃这玩意儿,不过他爹娘不许他上山,他哥哥又忙于学业,只有他霍大哥会在上山打猎的时候留意着这些野果子,摘了带回去给他。
阮意绵小心翼翼地摘下三月萢,用折成漏斗状的树叶包起来,放到了自己的竹篮里。忙活完这些,未等多久,卢彩梅便拖着用树藤捆起来的柴火过来了。
两人略作休整后,便起身回家了。
第7章
今日采花十分顺利,还摘到了三月萢,阮意绵心里欢喜,即便有些累了,面上还是笑意盈盈的。
不过这好心情没维持多久——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冤家”。
这位“冤家”名叫“曹春凤”,是村长堂弟的儿媳妇。她们家和阮家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这曹春凤相中了阮意文,想让他当自己女婿,两次托人来探口风,都被卢彩梅回绝了,曹春凤心里不痛快,这才结了怨。
曹春凤她男人在村里开了个猪肉铺子,她们家地多,还买了牛,这条件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她女儿霍清清对阮意文有点儿意思,曹春凤和她男人也都觉得阮意文不错。
虽然阮家穷了些,但阮意文是个书生,以后即便没有大出息,去镇上当个账房先生也比村里那些庄稼汉强多了。
三年前阮意文还未考中秀才的时候,曹春凤便托人来说过媒,可阮意文不肯,卢彩梅便以儿子想先立业再成家、暂时无意娶妻的借口回绝了。
但曹春凤不肯死心。
她之前便托媒人将附近七里八乡的年纪合适的后生都打听过了,但要么她们家瞧不上别人家,要么别人家瞧不上她们家,最后选来选去,还是觉得阮意文最好。
那会儿霍清清才十四岁,曹春凤想着再等等也无妨,于是又等了两年。正好两年后阮意文便考上秀才了,曹春凤对他就更满意了。
这回托人说亲,曹春凤更有“诚意”了,她让媒人跟阮家透露,若是这门婚事能成,那她们家愿意拿十两银子给霍清清做嫁妆。
村里姑娘的嫁妆大都是几百文,少的几十文的也有,一二两就算顶好的那种了。曹春凤这话一放出来,那媒人也是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了——那阮家小子是个秀才,还是个廪生,能领廪米、免田税的那种,这十两银子出得不亏。
曹春凤和那媒人这次是信心满满,阮意文条件虽好,但他家里穷,还有个病秧子弟弟,在他能挑选的人里头,霍清清家中宽裕,人长得也标致,这周围几个村里,阮意文再难找到比她更出挑的了。
没想到这次阮家还是回绝了,怕曹春凤再来一回,卢彩梅这次将话说得清楚了一些——霍清清是个好的,但阮意文没那个福分。
曹春凤收到回信后,心里便不痛快了。她一面觉得阮意文和阮家不识货,下了她的面子;一面又觉得卢彩梅前头没说清楚,耽误了她闺女儿。
后来“曹春凤出十两嫁妆依然没能拿下阮意文当女婿”的消息不知被谁多嘴说了出去,村里有几个嘴碎的人便在背后嚼舌根子,笑话曹春凤和霍清清,说她们倒贴都没人要。
霍清清是个好姑娘,并未因此怨怪阮家人,每次见到卢彩梅和阮德贤,还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