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娶了落难死对头做男妻(74)
“从那天起,你就一直想把我捏在手里。哪怕我后来跟着段泽摸爬滚打,一路成为风泽堂的二把手,你也不曾放弃过。”
花醉只觉口鼻间涌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闷咳起来,越咳越痛,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眼中浮现出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要你在我身边……做你唯一的,最特别的……”
“你太高看自己了。”傅陵游偏过头去,不想看到他的眼泪,“我年幼的时候四处流浪,要是没有段泽接济,早就死了。后来我们结伴江湖闯荡,好多次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我们一起分吃过馊掉的半张饼,被困崖底断水缺粮的时候,我给他喝过自己的血……花醉,我没有家,他就是我的家人。”
汹涌的嫉恨蓦地被缚住,在喉头堵得发慌。
花醉淌着泪,呆呆地看着他。
“为什么总要逼我在你和他之间选一个?”傅陵游冷淡的眼神终于柔软下来,却透着难过失望,“你摸着良心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花醉?”
……
花醉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草屋。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面对傅陵游的质问。
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他浑身都在颤抖,思绪凝滞得像一团浆糊,就连指尖被粗糙的树皮刮得鲜血淋漓也毫无知觉。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压在地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倒映在刚哭过的眼眸里,仿佛前来索命的恶鬼。
这是一张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
段泽还没来得及查探草屋,就见花醉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出来,恍恍惚惚地靠在树上,毫无防备。
他放弃了先探草屋的打算,利落地拿住了花醉,将他压在地上。
“……段泽?”花醉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恍惚地看着他,喃喃道,“是……幻觉?”
下一瞬间,撕心裂肺的剧痛直冲天灵盖,如尖锥刺破迷蒙,将他拉回到不堪的现实中来。
段泽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折断了他的手腕。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山谷,余音不绝,惊走了鸟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陵游在哪里?!”段泽瞥了眼他出来的那间草屋,“在那里面?”
花醉痛得说不出话,冷汗浸湿了鬓发,无比狼狈,依然凶性不减,通红充血的双眼死死瞪着他,眼尾还带着一抹未消的湿意。
“不说也没关系,”段泽目光森然,比他更像被折磨的那个,眼角眉梢尽是戾气,“先把债还了。阿也受过的伤,你一样也别想逃过!”
第63章
花醉的惨叫持续了很久,逐渐微弱下去,血浸透衣服,在身下积成一滩。
段泽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江知也身上的每一道伤,新的旧的,鞭伤淤痕,瘦削的身子,根根分明的肋骨……
他摇摇晃晃地扔下剑,染血的指尖掐住了花醉的脖子。
“……段泽……”
“段泽……段泽……”
“段泽——!段泽,是你吗!?”
段泽神色微怔,耳畔嗡嗡的轰鸣声稍减,眼前的血色褪了下去。
好像是傅陵游在呼救。
段泽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花醉,确定他跑不了了,拾起剑,循声朝那间草屋走去。
他推门而入,衣摆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满身煞气,好像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杀人的。
只见傅陵游被铁链束缚在床上,气色倒是还好,但手腕上的伤痕深可见骨,另一端固定着铁链的床柱都出现了裂痕,仿佛不管不顾拼命挣扎过。
段泽眼皮一跳,走到床边,挥剑砍断了锁链。
“你……”他开口,话还没说完。
傅陵游略显惊惶地看了他一眼,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朝门外跑去。
身侧掠起一阵轻风。
段泽垂下眸子,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树下,倒着一抹红影,被血染成的红。
“花醉!”
花醉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处处都是伤,但都不致命,只能在剧烈的痛苦中苟延残喘。
傅陵游颤抖着抱起他。
被折断的手腕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软绵绵地垂落下来,血几乎瞬间就染透了傅陵游的衣服。
须臾,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傅陵游抱着花醉,满眼都是刺目的红,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道:“你……你把他、把他废了?经脉寸断……不,不会的……”
“让开。”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傅陵游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僵在原地,抱着花醉的手微微松了松。
倏地,花醉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另一只没有断的手死死抓住了傅陵游。
剧痛刺激着恨意如野草疯长,眼泪混着血淌下来,他张开满是血的嘴,发出几声含义不明的呜咽。
傅陵游如梦初醒,垂下眸子看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松手。”
花醉抓得更紧了,但没什么力气,轻轻一掰就能掰开。
傅陵游松开他,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衣袖上留下了五道长而狰狞的血痕,像是绝望而不甘的挽留。
段泽抬起剑。
傅陵游挡在他面前。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段泽……”
话未说完,他就被暴怒的段泽抛开剑、一拳砸翻在地,又揪着衣襟拎起来,猛地抵在了树上。
“傅陵游!你还要为他求情!?你明知道他做了什么,还要为他求情!!?”段泽眼眸又开始发红,声嘶力竭地吼道,“我找到江知也的时候,他都已经凉得发僵了!躺在那里,身上那么多伤!那么多!!”
傅陵游脑袋“嗡”的一声。
“他……死了?”
段泽一甩手推开他,神色重新平静下来,仿佛沸腾的熔浆被刹那冰封,冷得彻骨,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胁感。
“他死了,我还能在这里跟你废话?傅陵游,我给过花醉很多次机会了。”
“我知道,我……”
“你知道个屁!”段泽额角爆出青筋,浑身血液被怒火灼烧得汩汩作响,在身体里沸腾轰鸣,“他不是风泽堂的人,却能通过你参与风泽堂的事务,你以为是谁默许的!?他从你这里得到多少不可外泄的消息,真的按叛徒罪论处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其他我都不在乎,他千不该万不该绝不该去动江知也!!我以为有你在……我竟然以为有你在……”
尾音低了下去,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
傅陵游闭上眼睛,须臾,在他面前“扑通”跪下了。
段泽双眸通红,抬起剑尖指着他,却拿不稳。
“花醉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傅陵游嗓音沙哑,额头重重抵在地上,“我愿意代他偿命。”
身后,花醉倏地睁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泽先是觉得荒谬,继而出离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傅陵游,你在要挟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不是……”
忽然,山谷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虚弱的,没什么力气的,偶尔还会被血呛住,但却连绵不断越来越癫狂,仿佛十分开心。
两人齐齐扭头看向不远处靠在树下的花醉。
花醉在笑。
他冲段泽露出染血的牙齿,轻轻道:“生气了?”
段泽皱眉。
花醉看起来好像疯了。
“他不过就这一次没有选你,你就生气了?”花醉咯咯笑道,“你的脾气也太差了,只有我……从不会让傅陵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