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187)
“哥,你干什么去了?身上有烟味。”
“凉就别抱着了,我刚从外面回来。”沈骆洲拍拍他脑袋想挣开,却没想被人抱得更紧了。
沈舟然抬头看他,两人定定对视几秒。
“你肯定有事。”他很笃定地说,“你等会,我先拉开窗帘,屋里太黑了。”
沈骆洲看着他下床,穿上拖鞋王床边走去,片刻:“外面下雪了。”
随着这句话沈舟然已经拉开了窗帘,入目就是一片白,刺得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看到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喃喃道:“下雪了啊……”
冬天的初雪,来得好快。
雪,是乌云的暮年。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身边的床位像有人一夜未睡,沈骆洲身上还有烟味。
他想回头,身后却贴上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他看不到沈骆洲的脸,只能听到他在耳边低低的说话声:“我问了周瑾,他说你最近只有一单合同和杂志拍摄。合同我们可以线上签,杂志的违约金我来付。”
“这半个月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好吗?”
沈舟然叹气:“但我还要上学。”
“请假。”沈骆洲想也不想。
沈舟然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任性的回答,哭笑不得:“哥哥,你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要把所有可能都尝试一遍吗?我还以为我们要从今天开始尝试电动车撞人会不会有躲灾的功能。”
“我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冷静、很理智地去处理这件事,但实际上……”沈骆洲默了默,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深呼吸,“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发现自己做不到。”
“小乖,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可能用你去赌任何可能。”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碰到。
理智第一次败给了感性。
窗户的玻璃只能很模糊看到沈骆洲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但沈舟然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沈骆洲搂着他腰的那只手在颤抖。
原来沈骆洲也是会怕的。
可能像他说得那样,事情临到头来不敢去赌了。
也有可能,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在不安,但他仍旧表现得让所有人觉得,这件事没什么,他可以应对,你只管相信他就好了。
令人心安。
但这份心安背后的重量,是沈骆洲在背负。
沈舟然抬手,一点点插|进指缝,跟他十指相扣,轻声说:“没关系哥哥,没关系的。我一会儿跟学校请假,再跟周瑾说清楚,好不好?我这半个月就在家里,哪都不去。”
“但我也有一个要求,”他伸出食指在沈骆洲跟前晃了晃,故意说些俏皮话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哥哥能不能这半个月多抽点时间在家陪我啊?我自己在房间里会很闷。而且我一个多月没见你了,现在很想很想每天见到你。”
“……我跟爸说一声,把工作交接给他,”沈骆洲说,“我在家陪你。”
沈爸爸并不清楚这场初雪意味着什么,在沈骆洲打电话过来时第一句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等知道沈骆洲的要求后,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儿子,你那边别是出事了吧?你平时都很少旷工,这次竟然要直接休息半个月?”
“小乖刚回家,我抽时间陪陪他。”
沈骆洲难得没跟他顶嘴,再加一句“我常年不请假现在请个年假怎么了”,言简意赅说完,表示会把工作的具体内容发到他的手机上,挂断电话。
沈爸爸还是觉得不对劲。
沈妈妈听了:“这有什么?儿子好不容易愿意休息,就让他跟小乖多玩几天。对了,小乖都回来了,那什么时候来家里?”
“……我忘问了。”
“要你有什么用。”
沈舟然这边也给学校的辅导员说明情况。因为没办法说事情,就说自己生病了在医院。
【辅导员:沈同学,身体是第一位的,平时再忙也要注意些】
【辅导员:这个假可以请,但是你这学期加上之前请假的一个月,平时分可能不剩多少了】
【沈舟然: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他们学校平时分占比30%,如果不想挂科,剩下的分数全部必拿。
周瑾那边虽然不太理解沈舟然为什么要推掉杂志拍摄,但在沈舟然说自己过敏了,皮肤出红疹没办法拍摄后,也同意了。
“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他叹口气放下手机。
沈骆洲站起身:“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身烟味,小乖应该很不喜欢。
沈舟然点头说“好”,然后看他拿衣服进了……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隔着卫生间一扇门,里面传来水流声。
沈舟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大步出了房间反手关门,拍拍脸颊试图降温。
他看向玄关处沈骆洲的大衣,上面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化开的雪。沈舟然在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一包烟和楼下便利店的小票。
烟已经快被抽没了,烟盒被人捏得扁扁的。
沈舟然拿起那张小票,看了眼打印打印时间,发现竟然是凌晨三点多。
“真的一夜没睡吗……”他蹙眉,满脸的不赞同。
除了这件大衣和沈骆洲的身上,家里没有一点烟味,他推测可能是在楼下的便利店抽了一整晚的烟,也怪不得身上凉成那样。
沈骆洲不太爱抽烟,除非非常焦虑,感到很大压力的时候,他会用这种方式缓解。
又是一声叹息。
沈舟然靠坐在玄关处,想,他可能把哥哥想得太无坚不摧了。
其实人都有很脆弱的时候,只不过沈骆洲向来掩藏的很好。而自己竟然真的因为他当时提得那几种猜想,开开心心过了好几个月。
因为知道不会死,因为知道有沈骆洲在兜底。
恐怕爸妈那边他也没说实情吧。
等沈骆洲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沈舟然盘腿坐在床上打哈欠,眉梢垂着,透出倦意。
窗帘又被拉上了,只有床头灯暖橘色的光照亮了卧室。
“不起床吗?”他擦着头发,走过去问。
“还是很困啊,”沈舟然看见他,蹭到床边,“我冬天很缺觉的,哥你也知道。”
离得近了,沐浴乳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是一款很好闻的植物草本香,淡淡的,冷冷的,像落雨后的针叶林的气息,云雾缭绕,潮湿而静谧。
沈舟然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悄悄拿眼角余光打量沈骆洲。
沈骆洲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锋锐的侧脸轮廓切割着背后的暖橙色光晕,狭长黑眸里是点点淡漠,薄唇嘴角微抿。像被拢在了罩子里,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
湿润的发尾凝出水珠,顺着肌肤淌下,丝质睡衣的衣领松松敞开,湿了大半。
身上也是潮湿的,潮湿而有水雾。
沈舟然目光触及他的胸前时像被烫了下,立马移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嗯?”沈骆洲看向他。
那双黑眸泛起了一丝波澜,冲淡了里面的漠然。
罩子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吹风机。”沈舟然从床头柜里拿出来,插上电。
沈骆洲伸手去接时却被他躲开,“我来。”
沈骆洲没跟他争,轻轻笑了下。
沈舟然吹头发的业务并不是很熟练,怕烫到他就一直拿手挡着一半试温度,所以吹得很慢。
沈骆洲也没催他,瞪他吹完关上吹风机放到一边,这才开口:“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怎么会,”沈舟然立马矢口否认,发现他好像比较在意这件事,想了想认真说,“我反而会很开心哥哥愿意跟我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其实不用自己承担所有。”
他从后面轻轻环住沈骆洲的脖子,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哥,你看,我虽然叫你哥,但我其实不是你的弟弟了,我们是恋人。恋人是会相互扶持的,是平等的,不是只有一方在付出。”